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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采访 ...

  •   <二十六> 采访
      羽锦赛已经过去快两个星期。一天下午,在沛延大学东门走过路过的人们发现一辆黑色的敞篷越野车打卡,跟着低调地开了进来,它那四个坚实的大轮胎展示了与它引擎盖下的发动机相匹配的刚毅强劲的动力。在这辆黑色越野车的左侧车门上,红色油漆旗帜鲜明地刷着三个字:今晚报。假如读者朋友们事先已经阅读过本书前面的章节,那么就应该猜得到正驾驶或乘坐在这辆车里的来客是谁。越野车是从东门进来的,它一直靠右压速前行,但是一到沛延广场就立刻打轮儿加速径直朝体育馆方向奔去了。由于车窗的玻璃是单向的,道旁经过的青年学生并不能看出车里人的样貌,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会好奇地侧目朝它瞟上一眼,因为它看起来实在是太彪悍。
      如今正值五月中上旬,太阳在马不停蹄地奔向北回归线的过程中正越发地显示出其经久未衰的威力,在无风少云的日子里它把象征着生命流苏的光辉饱满地投射给在它之下的万物生灵,一个更加热烈的季节正悄然接近。
      越野车一直开到体育馆西门才停下,两边的车门被同时被打开了,记者杨念和摄像小孔出现在场馆西门入口。
      想必这位杨同志事前做过详细周密的调查,能够事先得知她要见的一些人一定悉数在场。当然了,记者的神通也不过如此,他们总是可以尽可能高效率地去完成工作,这与她逐渐培养起来的过硬的专业素养是分不开的。
      来客向看门的大爷表明了各自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后者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上报上级领导的事,在简单审查了一遍他们递上来的证件和相关通行证之后就放行了。女记者和搭档一直穿过两道门,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沛延大学羽毛球队在羽锦赛取得骄人战绩的全部秘密。
      十六块场地有四分之一被一些特别的人占用着,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两点半到五点是羽联社的专属训练时间,除羽联社的成员之外,包括本校学生在内,其他人员谢绝在那四个场地预约打球。
      羽联社的成员们两至四人一组分散在几个场地,高高的玻璃穹顶既保证了馆内的空间封闭,不至于受到馆外来风的干扰,又能使光线尽可能柔和的投射下来。总之,这里非常适合打羽毛球。
      场地上虽然并没有进行任何比赛,但是单单内部训练就足以精彩到使人驻足观看,与业余选手相比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一样。在他们心中,打球既是一件能使人快乐的事,又因为体育竞技精神所反应出来的某些现实意义让他们有了清晰的目标定位。这个地方曾出现过许许多多优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级的人物,羽毛球这项运动在沛延大学的体育史上有着极光辉的一页。
      记者念只在场地边走了几步就已找到了半个月前沛延队在羽锦赛当天的几乎全部主力,他们是侯萧、夏奇、田晓琪、向草原、章萌恬。这些风云人物的精彩表现她是多次听到说起或者见识过一点的。
      “对不起,队内训练时间不便外人打扰,请你们绕道而行吧。”一个穿球服的女孩子毫不客气地拦住两人的去路,因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他们一定是社会上的人。
      “小妹妹,我们是来找人的。”
      “你们找谁?”
      “你们的社长李壬辰同学。”
      “他不在。”这位同学直截了当地说。
      “啊。。。”女记者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复,因为她对这次线报的来源很有信心。杨念带着一种锐利的职业眼光在羽毛球肆意飞舞着的场地上搜寻了一会儿,发现那位男单一哥真的不在。她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时间,两点二十五分,记者念于是微笑着说,“在我看来,不,对你们来说,作为一社之长,在特定的训练时间他是不可能不到场的。我可以坐在这儿等他来吗?”她指着靠墙的一把椅子说道。
      那女生耸耸肩,好像是在说,只要不打扰社员们训练随便你怎么样好了。
      记者念走到椅子边儿上坐下来神情优雅地四处观望,她的搭档则站在一边。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缺席内部正常训练了。”
      杨念诧异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穿着背心,胸肌发达,体态健硕,约摸比她高一头的年轻男子站在她身后。来者是侯萧,他右手上的护腕立刻被脱掉了,头发上挂着的汗水还未被时间抹干。
      “你好呀。”杨念站起身来捻了一下垂在耳边的一撮儿鬓发。“你是侯萧吧,我见过你,羽毛球锦标赛的混双冠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是的,我是。不过对不起,这位小姐,这里是球队的专属训练场,除了羽联社,其他人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这是我们社长立下的规定。”青年把刚刚那位女同学的意思又表达了一遍。
      “噢,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她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证件,“我是今晚报的记者杨念,这次来是专门为了给沛延大学羽联社做一次专访。”她笑着说,她的笑容里有许多年轻学生们看不懂的成分。
      “给羽联社做专访?”
      “准确的说是给羽联社的社长李壬辰做一次专访。”
      “哦,原来是这样。”侯萧若有所思地说。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参加训练了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所以今天?”
      “今天也不会例外,我们没有得到他今天要来的消息。”
      记者念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这么说自从羽锦赛之后他就没来过喽?”
      “一点儿不假。”
      “是因为他在男单这个项目上卫冕成功你们的杨教练特地给他放假了吗?”
      “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一定是由于那次比赛之后他太累了所以申请休息一段时间,我从头到尾看了那场比赛,老实说,那真会让人好几天都爬不起来呀。”
      侯萧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什么!也不是因为这个,那我就猜不出原因了。”
      女记者想了一下像是不愿意就这么无功而返似的接着说道,“那既然这样,侯萧同学,作为2012年度天津市大学生羽毛球锦标赛混双冠军的获得者,你愿不愿意接受天津市今晚报的采访?”她的微笑充满了真诚自信的颜色仿佛这个诚恳的邀请绝不会被拒绝似的。侯萧犹豫了三秒钟点了一下头,“当然,为什么不呢。”
      “很好。小孔,你在哪儿?”女记者转身去寻找她的摄像师,后者听到前辈的召唤赶紧把目光从一场精彩的非正式比试当中抽出来转身去拿放在椅子上的仪器设备。
      三个人踱到远离塑料场的一个角落里坐下,这样场上吵闹的喧哗声就打扰不到他们的谈话了。杨念对摄像师做了个简单的手势,这个手势证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出勤合作过很多次了。
      大约三刻钟的时间里,这位杨记者详细了解了有关这个社团的发展史、人员配置、优势队员的特长、队员之间的相关配合,以及在刚刚过去的羽锦赛中他们可以取得那些骄人战绩的直接原因。女记者还特别询问了有关羽联社的未来规划,下一届社长接替者等。对于这些话题,只要不是涉及内部机密,侯萧都作出了另对方满意的回答。不得不说,他天生是个外交家,什么该说什么需要回避什么必须婉言拒绝他都拿捏得精准。除此之外,这位女士还试着旁敲侧击那有关社长李壬辰一直未现身的原因,但是侯萧只是敷衍搪塞过去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这就使得这位女记者对此越发感兴趣了,她开始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的成分,而且下定决心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来。如果是一些花边儿似的新闻那就更好了,规规矩矩的采访实在太没意思,毕竟按照预期的安排,对面这个位置坐着的应该是李壬辰才是。
      假如这个时候侯萧偶尔转过头看一看训练场的方向,那么他就一定会发现草原正以一种狮子看见猎物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个小姑娘已然无心去应付网前的来球了,她的混双搭档已和一个陌生女人眉开眼笑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你真的不清楚李壬辰长时间不来训练的原因吗?”女记者仍然不肯放弃希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团干事,包括其他同学在内,他的事我们很少过问,我们只是在一起打球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侯萧憨态可掬地回复说。
      女记者觉得自己的魅力已经发挥得够好了,但却问不出一点“有价值”的内容。她无奈地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并向她的摄像师做了另一种手势,后者关掉机器开关盖上镜头盖,这预示着采访的结束。
      “不过,”侯萧仍然坐在椅子里,“假如杨小姐不会把下面的对话作为采访内容的话,有关您很关心的,我是可以聊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有关我们社长的事的。”他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突然说道。
      女记者惊讶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她和摄像小孔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摄像师麻利儿地收了机器,他把它放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踱到外面抽烟去了。
      “那么侯萧同学知道哪些隐情呢?当然喽,也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女记者重新坐下来并且把椅子往前拉了一点。这个细微的举动无疑让站在远处的向草原更无心练球了。
      “社长他将近两周不来训练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啊!他为了什么人呢?”
      “一个女孩子。”
      “一个女孩儿?”记者凑得更近了。
      “是的,就是他的女友。”
      “他的女友?哦,想必是吵架闹矛盾亦或者再严重一点儿导致了分手。可以想象的到,在大学里这种事是经常发生的嘛。怎么了,你们的这位社长也正在为此而苦恼吗?”
      “比那还要严重一些。”
      “比如说……”
      “他的女友失踪了!”
      “嗯?你说失踪?”记者念惊诧地望着他。
      “是的,她失踪了。”
      “这听起来倒是有点儿意思,但是怎么说?”
      侯萧本来是向前躬着身子的,这时又靠回在椅背里。女记者也同样往后撤了一点,刚刚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一点失态了。杨念摸了一下上衣口袋,里面有一支不容易被发现的打开着的微型录音笔。
      “羽锦赛结束之后的那天晚上,我们的社长并没和我们一起庆祝而是一个人走了。我们以为他是被他的心上人叫去的,起初大家伙儿还不太高兴,因为撇下一帮兄弟不管,但也随他去吧,如果也有一个可爱的姑娘在等着我的话那我也会像他一样做那么的。”侯萧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只是三天以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张大伟,他是李壬辰的室友,我是认识他的。我看见他着急忙慌得赶路就拦下他问他怎么回事,我俩的交情还不赖,或许我能帮到他一点。原来那晚社长按照约定去到那个地方却被放鸽子了,本来这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然而从那时起他的女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社长发动了全寝室的人以及所有可以用的上的人脉帮忙寻找,不过却没告诉我们羽联社的同学。后来据说找了将近一周仍然一无所获,那家伙神通广大的几乎把半个天津市都翻过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女记者好奇地说。
      “再后来听说李社长去到那女孩儿的家里,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一家人神秘地失踪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两个家长辞掉了各自的工作,他们走的很匆忙,一转眼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的社长本来是带着忏悔的心情去见那一家人的,因为毕竟他们家女儿的失踪和他有关。谁知道,小的没找回来,又丢了一双大的。再后来嘛,就是现在这个情况,社长也一直没有露面,听说是请病假回家了,也有人说是去别的地方找去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准。”
      侯萧在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眉宇间里隐藏着一种轻挑和矫揉造作的成分,这些全被记者念那几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那么,”女记者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样子使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那女孩儿失踪的原因想必侯萧同学多少知道一点了。”这句话她说地意味深长。
      “这个嘛,嘿嘿,听说,只是听说。”
      “那是?”
      “有人看见他的女友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接着就被几个同伴给拐跑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人是不敢肯定的。”侯萧把最后这一句拉得老长。
      “哦,你是说被拐跑了?”记者念听得有些入神。
      “是的,但只是传闻而已。”
      侯萧讲完了,他抬起头和记者念极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后者像是已经弄明白了那个微笑的要义似的也从椅子里站起来,她随即招呼了一声那已经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摄像师。女记者起身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握着拍子的女学生正向这边走来,假如她视力足够好,那就可以看出那人的眼睛里正迸发出来的不善的颜色。
      “那么再见了杨小姐。”侯萧彬彬有礼地向两位访客道别。
      “再见,侯萧同学,和你聊天非常愉快。”
      女记者刚走开不多久,向草原便满脸阴沉地压了上来,他那一双质问的眼睛仿佛能射出火花似的。
      “你们在讲什么?那个女的是谁?”草原在距离侯萧三尺外的地方站住不动了。
      “那位女士是今晚报的记者,向我了解了一些有关我们社团的事。”侯萧笑嘻嘻地说。
      “记者?社团?你没有乱说吧。”
      “我怎么可能乱说呢,你看你又瞎琢磨了不是。”侯萧表现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
      “你没提学长吧,有没有多嘴乱讲?”
      侯萧赶紧连连摆手道,“哪能呢,不能够,我知道分寸。”
      向草原半信半疑地站在那里瞪着他,远一点的地方,今晚报的记者带着扛摄像机的小孔正急步离开。
      羽联社的成员们仍然在紧张练习着,有的单打,有的四人共用一个场,羽毛球在他们头顶上方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杨念一边走一边低声和搭档说了几句话,并且随手关掉了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电源开关。他们径直朝门口那儿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望一眼体育馆里那些打的火热的青年学生们。记者念只是急急忙忙朝门口那儿走,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时那扇门被无声地推开了,随即从楼道的昏暗中闪出一个人来。来客是个身体健硕面容俊朗的青年,他穿着短裤短衫,头发像是刚刚理过,额上有一道眉紧皱着。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大病一场之后或只有经历过艰难困苦才有的从容与坚毅。
      看到刚进门的这个人,记者念红唇半张,惊讶地立刻就停在原地,但只过了几秒钟她就恢复了镇定。羽联社的所有成员像是触电了似的怔在原地。
      “学长你回来了!”向草原轻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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