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唐楚》清棃

63、眼底的光

　　等顾楚再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坐在不远处正在开视频会议唐允痕，一种说不出口的滋味在心里蔓延。

　　又拉了拉被子，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

　　“就到这里吧。”唐允痕的这句话终，随着脚步声起。

　　唐允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楚越来越紧张，她觉得下面要发生的事情都不可控了。

　　“醒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他站得位置不近不远，恰好在那个他曾经对待生人的度上。给自己可进可退的空间，洞察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不亲近也不疏远。

　　如果这么对一个女孩子，那是代表着尊重。而这么对待自己的情人，那是刻意的拉远距离。

　　特别唐允痕这么一个有既有色心又有色胆的人，这样无疑是对顾楚的一种不接受。

　　顾楚靠着床头坐着，鼓起勇气看向唐允痕，笑了一下：“嗯，还以为又梦到你了。”

　　她这一笑，太让人心疼，让唐允痕心软了一下：“笑的这么丑.....好些了吗？”

　　顾楚抿了抿唇，轻声答他：“好多了。”

　　唐允痕淡淡道：“那洗漱一下出来吃饭吧。”

　　他没等顾楚反应，话音一落，就径直的走了。

　　原来，没有不可控的事情，也没有该她紧张的理由。

　　唐允痕站在那里是淡然的，开口说话时是淡然的，连眼神都是冷的。

　　曾经顾怀远在最后打给顾楚的一个电话里聊了很多，但是让顾楚怎么都忘不掉的是顾怀远说：“你总问我为什么那么确定唐允痕是值得托付的。”

　　顾楚听得见电话那边的海浪声还有风声，更有顾怀远的笑意：“其实很简单，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眼底是有光的。那天，我见唐允痕看你，他这么一个底色纯黑的人，看你时，眼底的光居然那么明亮。我就知道，他对你是真的。”

　　当时她握着电话久久的不愿意放开，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唐允痕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唐允痕这个人，琢磨不定对她是一时兴起。他宠着她，只是因为他想做这件事，等觉得无趣了自然就放开了。所以她明知道自己喜欢，却不敢放开了去爱。

　　她是愧疚的，她也懂得质疑别人的感情，是对那人的最不尊重。而那句想对唐允痕说的对不起，却怎么也没说出口过。

　　原来转来转去她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唐允痕看她的眼神以前不同，现在也不同。

　　顾楚洗漱来到餐厅时，唐允痕正在看报纸，见她出来指了指桌子上的包：“今早找回来的，你看看东西缺不缺。需要什么对张阿姨说，她会处理好的。”

　　顾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面对老师一样，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拉开椅子，在唐允痕身边坐下。

　　唐允痕又随手翻了记下报纸，不咸不淡的对她说：“好好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楚犹豫不定，等唐允痕换好了鞋才鼓足勇气问他：“今天还回来吗？”

　　唐允痕回头看她，答非所问：“过两天我让沈阅接你回去。”

　　顾楚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胸口闷疼，开口央求他：“唐允痕……不要这样……”

　　“我做的决定没有改过。”唐允痕推开了门，懒散的说：“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本来打算追出去的顾楚，听到唐允痕的话，硬生生把所有的话和动作都憋了回去。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唐允痕走后，房子里只剩下顾楚张阿姨

　　张阿姨从厨房里端来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和一些切好的水果，一一摆在桌子上。

　　然后拿了餐具给顾楚：“你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不然胃受不了的。”

　　顾楚抬头给她一个笑容：“嗯，我睡了多久啊？”

　　“睡了十几个小时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浅杏色的睡衣，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照顾我。”

　　张阿姨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一直是允少在照顾你，允少好像不放心我来照顾你。”

　　顾楚有些惊讶，看唐允痕对她的态度那么冷淡，不像是会寸步不离照顾她的：“啊？”

　　“你的这碗粥也是允少做的，我只切了切水果。”张阿姨又补充了一下：“允少说，你喜欢吃他做的饭。”

　　顾楚既开心又难过，嘴里的粥怎么都没法咽下：“他…………他还说什么了吗？”

　　“允少还说，饭后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吃水果。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病人胃口不好，该惯着。”张阿姨似乎又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他还不让我告诉你这些事。”

　　顾楚也跟着她笑了一下：“是我惹他生气了，他不理我也是应该的。”

　　张阿姨：：“你来了允少才安稳的睡了一晚上，前几天他整晚整晚的失眠，饭菜也不怎么吃。”

　　张阿姨记得一天晚上唐允痕睡不着，站在阳台上吸烟，就定定的看着外面的月亮，电话响了也不接。

　　她担心的询问：“允少，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您总失眠也不行啊。”

　　唐允痕说不用。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吐出的烟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缓缓的启口说了一句话：“她最喜欢看月亮，无论什么时候，她总盼着月亮出来。”

　　说完自己笑了笑，一脸凄然又寂寞。

　　本来唐家的人是不该多问唐允痕的事的，可是张阿姨的母性有些控制不住：“您这算是失恋了吗？”

　　唐允痕丝毫也不忌讳：“算，当然算。”

　　张阿姨有些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会过去的。”

　　唐允痕掐灭了烟：“唐易说的对啊，爱情谁都躲不掉。说不要这段感情了，也不要她了很容易，做起来可真难。我说唐允痕没有非谁不可，可是现在没有她，连睡觉都成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们说的对，我早已经被她一把拉下了神坛。甚至她只对我笑一笑，就能动摇很多事情。”

　　张阿姨：“那回去找她吧。”

　　唐允痕又笑了笑：“如果她不重视，这次之后还有下次。这样的感情和婚姻，我和她都会受伤，所以不能要。”

　　是的，这就是唐允痕，他忘不掉她，他也还爱她。可是不能要的，也绝对不会要。

　　唐允痕的风范，便是如此。

　　他懂得珍惜，更懂得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