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旧时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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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似玉一个活泼跳脱一个温和细致，都是极擅长为人考虑的姑娘，带得席间气氛欢乐。
粟粟家自酿的梅子酒清甜可口，如花喝着喝着就和文逸轩拼起酒来，文逸轩喝下第一口就脸红上头，结果几十杯下肚还是第一杯酒时的模样，酒量着实惊人。如花喝酒则笑眯眯的，一杯接一杯绝不含糊，酒水下肚就跟泥牛入海似的毫无踪迹。
两个酒量可怕的人一边拼酒，旁边的人也看得热闹，只有慧明紧皱眉头，看得十分不喜。
两坛酒下肚，如花和文逸轩终于有了醉意，文逸轩开始结结巴巴说胡话，如花则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慧明眉头越皱越紧，在粟粟看得心惊胆战以为他要把眉头皱断时，慧明终于开口，“别喝酒了，换个别的玩法吧。”
如花醉醺醺转头，带了三分醉意两分笑意的狭长眼眸此刻看来竟是媚眼如丝，“那，玩什么？”
慧明转过眼去不与她直视，耳后却悄悄爬起一丝可疑的薄红，
“要么，你讲个故事？”
似玉摇头，笑道：“慧明可不许这样耍赖，你提的玩法自然是你来讲。”
慧明愣了愣，想说自己不会讲故事，突然又想起什么，点头道：“好，我来讲。”
慧缘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慧明平常沉默寡言心思深沉，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更别提大庭广众地讲故事了。今天的他，真是反常呀。
慧明道：“不如我讲个爱情故事？”
慧缘无可无不可，小孩们鼓掌欢呼，粟粟也一脸期待，如花更是瞬间酒醒，兴奋道：“好！我最喜欢求而不得只能错过的虐恋故事了！”
只有似玉一脸纳闷，这里的民风开放到这种事也能随便当故事讲吗？
“前朝，有一个书生，考上了状元。”
……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簪花状元游帝京，旖旎了多少红楼女儿梦。
处处顺遂，唯一不顺就是遇见她。
她是世家嫡女，公主一般娇养着，倾了无数王孙世子的心，也倾了他的心。
流水有意，落花亦含情。
奈何门不当户不对，新朝状元又如何，哪里比得上簪缨百年的世家大族？
一朝惊变改朝换代，作为唯一嫡女，她必须与皇室联姻，嫁给皇帝才能保全世家荣华。
他听闻消息，惊痛不已，策马疾奔求一个答案。
一边是深爱之人，一边是家族百年荣耀，她不知该如何抉择，只求情郎给她时间考虑。
到约定之日，她送来一封信，他对信沉默良久，没有拆开看内容，反而一把火烧了信。
从此天涯远走，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慧明的故事讲完后大家都沉默了，一个简单的故事，情节也不复杂，却奇异地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那个簪花风流的公子后来怎么样了呢？是娶妻生子过上平凡的生活还是终其一生孤苦寂寥？
那位美丽多情的小姐又如何过完一生呢？是嫁与天家享尽尊荣还是一生怀念那一个人？
可惜再无人知道答案。
似玉喃喃道：“倒与天堂电影院的故事有些相像。”
粟粟眼睛一亮，“什么殿赢苑？也是爱情故事吗？”
似玉摇头，“只是一个很小的故事，我不确定里面是否有爱情。”
“说来听听！”
“是说一个士兵爱上了公主，可是公主并不喜欢他。于是公主说，如果他能在她的宫殿外面等上一百天，她就嫁给他。士兵就真的在那等着，不管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可是他只等了九十九天就离开了，从此再没回来。”
“啊？为什么呀？只差一天了呀，再等一天公主就要嫁给他了呀？”粟粟非常不解。
“士兵是什么？”一个小孩弱弱地问。
虎头骂道：“笨蛋，士兵就是小卒啦！”
似玉不禁莞尔：“虎头真聪明，那你猜猜，小卒为什么不多等那一天，好把公主娶回家呢？”
虎头偏头想了想：“也许他等这九十九天里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公主了，所以就自己离开了，对不对？”
似玉摸摸他的脑袋，夸道：“真聪明，不过我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呢！”她看向粟粟，问：“粟粟觉得呢？”
粟粟想了想，迟疑道：“他是不是担心就算他真的等到了一百天，公主也不愿嫁给他呢？”
似玉点头微笑，“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如果他等够了一百天公主也还是没有喜欢上他，那么不但自己会十分伤心，还会为难公主，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在九十九天时离去。”
慧缘微笑道：“各位施主说的都有理，小僧倒觉得，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也许这位施主在等待中悟得了求不得之苦，方知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慧明摇摇头，自己这个师兄当真是佛痴，“我倒认为，公主之所以让这个小卒等她一百天，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而小卒等了九十九天证明了自己的心，公主却仍然没有被他打动，说明她根本不喜欢他，那么再等一天只会让两方都难堪而已，所以他选择离开。”
似玉点头，“慧明师父说的也有道理，如花，你觉得呢？”
如花正大睁着眼看着某处，仔细看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根本双目无神，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她摇了摇头，勉强清醒过来，问：“啥？你们在说啥？谁在叫我吗？”
似玉无奈道：“我们在讲天堂电影院的故事，想问你为什么士兵在第九十九天就离开了。”
“哦，为什么，”如花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含糊道：“因为他爱得太卑微了呀。”
“卑微？”
“如果爱情是一段距离，”她伸手比了两个遥遥相望的小人，“一个人走了五十步，另一个人也要走上五十步，他们才能走到一起。”
“可是士兵呢，他走了九十九步，公主却连那一步都不愿踏出，这段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爱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是卑微的，对不对。”说完她埋头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宴会散场，粟粟把已经昏睡不已的如花抱进房，带着小孩跟着哥哥一起下山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亮悄悄升起，十五的满月，光辉如银撒在大地上，照见地上快乐的人们，那银色流光恍惚带着宿命的薄凉。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旧时月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