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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孤臣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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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杰的姑姑死了?!还喊了我的名字?!
傅枢机的话犹如一道雷炸在我头上,我一时懵在原地,嘴皮子抖了三抖,才吐出一句囫囵话来:“不是我杀的,我才回来,那俩黑西装给我作证!”
傅枢机瞪我:“谁说是你杀的了?”
“那你绑我过来干嘛,不就是为了逼我认罪?!这事你傅枢机办的还算少?”
他顿时火就窜了出来,一把扯着我领子给我硬拽了起来:“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他个子比我高得多,拽着我衣服领子勒着我脖子疼的呼吸不过来了要,但我输人不输架势,呸一口吐他身上:“我就说了怎么了,你傅枢机就是个孬种,把事儿甩给别人的孬种!”
我这样说他不算冤枉他,他这是有前科的。傅枢机以前不是独苗,有个弟弟,出生不足满月。那天大人们出去,家里就剩几个小孩,这里面就属傅枢机年龄最大,算是管事的,照顾着我们这一帮小的。人有三急,就他上茅房的功夫,出来进去,他弟弟就浑身往外渗血渗死了。大人回来后,他却说他弟弟是被我克死的。也是从那儿开始,他妈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旁的李向峰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劝他:“枢机,你先冷静点,事还没办呢。”
傅枢机攥着我领子的手紧了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院亚博,你就是个扫把命,将来你身边的人都得被你克死!”
我也学他那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你最好离我远点,跟我挨这么近,我怕先克死你!”
“你他妈……”他一手捏成拳头就要揍我,没落我脸上却被李向峰截住了。
“枢机!”李向峰一边按下傅枢机的拳头,一边把我从傅枢机身边推开,不愧是傅家的狗,护主子护的可真够周全的。傅枢机被他妈宝贝的跟什么一样,成天山珍海味的,他那一拳我能躲不过?只要躲过那一拳,我薅住他头发压下他脑袋,就用膝盖招呼他门面,保证他鼻孔见血。这可是我的绝招,江湖人称“鸭蹬腿儿”,一打一个准。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不错,我跟傅枢机这才打了个照面,俩人就气呼呼的打上了,要不是有李向峰搁这儿,我早把他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还用得着说吗,男人就该直接上拳头!
我坐在沙发这边呼次呼次喘着粗气,那边李向峰跟傅枢机说了两句话后,笑眯眯的看了过来:“亚博,你也别急,怎么说我们都师出一派,门里面斗说出去还不够别人笑话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了也没意思,眼下事要紧。前几天你枢机哥翻到了师公留的一封信,跟你有关,这不就把你叫过来了。”
看他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是那个没事找事的人一样,搁他们地盘上我就别想说清楚那理儿,我压根都不想理他,但后半句话都提到师公了,我可不得不弄明白。
他们知道师公就是我的命门,但想依此让我给他们做事?没门!我就偏不提师公,我就把话头给他绕过去:“哟,‘前几天’翻出的信,你们却知道我两个月前的去处,你们这消息情报收集的够快速的啊,这真怪了,我去湖南的事没跟任何人说过,你们俩倒是从哪听来的啊?”
听我这怪里怪气一说,傅枢机眉头一皱就要起身,却被李向峰一把按住。我看李向峰这样就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傅枢机什么样我不清楚?那可是走路鼻子朝天,眼睛长在脑头顶上的二世祖,自称师公的正统传人,我们其他人都是旁支,都是山寨货,我一句话说的不合他心意,他就揪我领子要揍我。结果现在我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能被李向峰按住,看来这事是他们有求于我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见傅枢机这幅想打我而不能的样儿,我就高兴。我就不在一边窝着喘了,把腿翘桌子上面,上身摊沙发上悠哉悠哉的喘:“算了,到底什么时候翻到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还得来找我嘛,说吧,什么事,看我有兴趣没。”
“院亚博,别给你脸不要脸!”
“哎呦瞧您说的,脸皮才值几个银子钱啊,要都跟您似的,我们这些个旁门左道的还活不活了……”
我话音没落就听得身后一道怒吼:“住口,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立刻站了起来。只见我身后站着一位老者,眼似明灯,鼻若悬胆,一张端正国字脸不怒而威,年过六旬却依旧一头黑发苍然,身体健硕,与师公七分貌似,三分神似,一身银白丝质的中式睡衣在灯下反着光,衬着他犹如一座发光神像,眼神如炬的瞪视着我。
“会长,您怎么下来了?”
“爸……”
李向峰跟傅枢机见了老者立刻起身围了过去。老者给他俩摆摆手,示意他们坐回去。他身后有人给他披上一件棉睡袍,是那个穿吊带睡衣给我开门的女人。我看见这一幕,心想,这大夏天的捂痱子呢?
老者直接向我走来过来,坐在我刚刚坐的地方,不说话,大口闭若铁门,胸口却剧烈的起伏着,似乎他一路过来消耗了很大的体力。
我低着脑袋,讪讪的唤了一声:“大师伯……”
大师伯对我点点头,继而瞪视着傅枢机,鼻翼大张大合,脸上带着愠怒,厉声道:“在楼上都能听到你吵吵嚷嚷,这会儿才几点,平常有事不见你上前,这会儿倒精神的很!”
傅枢机被自己老子说了一通,不服也只能憋着,铁青着脸,头扭向了一边。李向峰却好似跟没听见一样,笑眯眯地斟了碗茶,给大师伯奉了上去:“会长,您先别气,新摘的铁观音,您尝尝。”
大师伯接过茶碗慢慢啜饮半口,一时偌大的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温茶入喉之声。刚才就听李向峰叫大师伯“会长”,我印象里大师伯是道教协会的掌事,没想到怎么快就成会长了,怪不得一家子器具摆设这么的张扬,典型的大师母不显摆就难受的风格。不过……我眼又瞄了一下站在大师伯另一边的穿吊带睡衣的女人,她一直跟着大师伯,还穿着睡衣,明显是住在这里啊。这可就稀奇了,依大师母的性子,她能忍得了大师伯身边有别的女人?
我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见大师伯在叫我。我立刻回过神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就听见大师伯问我:“亚博,从湖南回来了?”
“刚从江苏回来的。”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瞥了傅枢机一眼,“枢机哥叫人把我绑过来的。”
傅枢机一个眼刀掷了过来,我立刻又跟上一句:“好像说翻到了师公的信,提到我了……”话说到这里我就住了嘴。
师公的东西在分家时都被挑捡的差不多了,大师伯挑在手里的那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不是说有多稀世珍奇,而是十分的有道学价值,据听说我师公收过一份袁天罡原版的《推背图》就被我大师伯收着,但也只是据听说,我从来没见过。
所以师公的东西在大师伯这儿可不是什么破铜烂铁一样随地乱放的,那都是建了专门的屋子供起来的。就问你这么个地方,你能放自家孩子进来乱刨?
我咽口吐沫,看着大师伯:“……您老儿授的意啊。”
大师伯没有回答我,只是半阖着眼,闻着氤氲的茶香,似是无意的问道:“你可见着那九曲寰兲樽了?”
他怎么也问我这个?若是一遍也就罢了,偏偏我在这儿他们就只围着那个青铜器问,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要被问得留意起来了。可是大师伯不像傅枢机他们能够绕过去,我本能觉得不能给他详细的说,就含含糊糊的回答:“见是见了,没怎么看清。”
“哦?”大师伯看我,顿了一下,“那就是,见到了。”
一时屋子里一阵静默,傅枢机跟李向峰对视了一下,大师伯和在他旁边站着的穿吊带睡衣的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看这情境突然就得有点诡异起来,不凭直觉就觉得有什么是要发生。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一点点后退着:“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吧……这么晚了……”
却见大师伯把茶碗往茶几上重重一放,突然厉声对我吼道:“孽徒!还不快给我跪下!”
他这一嗓子吼得我一下子懵在原地:“怎么了我就孽徒了……”
却突然有人一脚踹在我腿弯上,我根本就没留神身后有人,直接被踹的跪倒在地上。我倒地上才看见傅枢机已经不在他位置上了,他却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抓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大师伯也不容我辩驳,继续怒道:“你勾结法昭寺的外贼,偷走我傅家祖传宝物、道教协会镇会之宝九曲寰兲樽,还逃窜湖南售贩,简直有辱师门、背信弃义!今就由我傅家传人傅荇清理师门!枢机!”
傅枢机得到大师伯的命令抓着我就往外面拉,我心道好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我直接就着傅枢机抓我的姿势下沉中心,双手伸出直照他面门去抓!他一闪,手下一松,我直起身一个头槌照他脑袋就敲,顿时敲得我也一阵眼冒金星。
傅枢机当时就捂着脸蹲地上了,我晃了一下,立马往大门跑去,却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我扭头一看,却被飞来一脚直接踹翻到墙上,一下子就觉得胸口一闷,直直摔倒了地板上。
踹我那人踩着拃把高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曼妙的向我走来,仿佛刚才那一脚只是个幻觉,我抬头看她,怪不得大师母能容她留在大师伯身边,感情她就一养在身边的女打手!
我慢慢站起来,直视她的双眼,呸的一声把嘴里磕出来的腥血吐地上。她看我如此,赞许的笑了笑,摆好架势,伸出右手向我招了招。我两眼一眯,长腿一伸,扭头就跑!
不是我怂,打架最忌讳硬碰硬,我这肋巴骨还疼呢哪能受得了她一通锤啊。可我还没跑两步就被人按着头钳着胳膊压在了墙上。是那俩黑西装,这会儿他俩可不温柔了,一个一个脸爆青筋的按着我。
我被按在墙上,张口就咬在站在我前面人的手上,我立刻嚎叫一嗓子,磕着牙了。另一面按我的黑西装被我的惨叫震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我抽出了我的胳膊,抡起拳头就往这边这个黑西装脑袋上砸。
旁边的黑西装赶快抓我,我一脚踹他下面,继续锤这边这个的脑袋,被踹的捂着下面,一拳照我肚子上抡了过来,我闪身一躲,被我锤脑袋的哥们一脚踢在了他胳膊上,我刺溜一下滑地上,从他俩下面穿了过去。却见一个黑影闪来,咚的一声,我后脑勺一阵剧痛,视野直冒黑沫子。
我扭过头,看见李向峰笑眯眯地举着个带血的烟灰缸,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