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正确食用方式》北有樛木

7、2

　　“昨天下午你在哪里干什么？”审问继续着，薛警官还是那样看着他。再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会让人觉得撒谎是一件罪恶的事。
　　“在天桥上，来往的人都看见了。”李珏回答他，但他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在干什么。他为自己的不好意思感到莫名其妙，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二皮脸。
　　“你待在那干什么？”
　　“我……给人算命……”李珏没抬头去看他，就知道对方眼神里带着戏谑。
　　“这几天都在那？”
　　“是……这几天都在那。”李珏回答他。
　　“原来我前天遇见的算命小瞎子就是你啊。”李珏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去看对方。
　　好像是见过。
　　他前天在天桥上，和往常一样戴着圆墨镜装瞎子，好像是看见了对方。
　　这位薛警官测了一个字。是个什么字来着？
　　“测一个景字。”
　　自己怎么说来着？
　　“日出天而耀景，在事业上凡事欲为须量力，临渊羡鱼恐不及，富翁也有不足时，行前要细酌每步棋。”
　　还说了什么来着？
　　“若是测姻缘呢？”
　　“景字，日于京上，小困于口，是个无缘字，不利姻缘，还请耐心等待。”

　　看到李珏怔愣地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你叫薛景是吗？……薛警官。”李珏看着他。
　　“怎么？想起来了？”薛景问他。
　　“我那天说了什么，你别在意。”李珏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怎么不瞎了？”
　　李珏没有回答他。
　　“昨天下午你是几点回来的？”薛景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他。
　　“大约六点半，因为天要下雨了，我就回的早了些。”李珏回答他。
　　“好了，具体情况就向你了解到这里，如果袋子上没有你的指纹，那你今天就可以回家了。”薛景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李珏觉得不自在极了，他想大概是第一次进警察局的关系。

　　“那个小孩审的怎么样？”看见薛景走进办公室，有人问他。
　　“就那样吧，也问不出来什么，你看那小胳膊小腿，能跟杀人碎尸的恶性事件有什么牵扯。”薛景随手撂下文件，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你可别以貌取人，这可不一定。”
　　薛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他觉得李珏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尽管那个老太太一口咬定说肯定是李珏，说李珏一直就是个小混蛋。
　　“薛队，检测报告出来了，袋子上没有李珏的指纹。”
　　“哦，我知道了。”薛景对这个这个结果也不感到惊讶。
　　“死者是一名女性，死亡时间是前天六点左右。无法判断死者身份。”
　　“去调查最近失踪人口，核对死者身份，这应该只是其中一处抛尸点，应该还会有人来举报，先控制舆论，以免引起恐慌。”薛景说着。
　　“是。”年轻的干警冲了出去。

　　“检测结果出来了，袋子上没有你的指纹，警方暂时排除了你的作案嫌疑。在这里签个字，没什么事你就可以回家了。”薛景用例行公事的口气对着李珏说，“有手有脚的，不能干点正事，像你这么大的都在学校里上学呢。”
　　“哦。”李珏想说，要是可以在学校里坐着上课，他也很乐意，谁想做这种事呢？但是这种话没有必要说。
　　“你为什么不回你舅舅家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薛景问他“据我们所知，你舅舅照顾过你一段时间，对你还不错。”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显然李珏并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
　　“那我没有回答您的义务，我不会再去天桥了，还有什么需要薛警官可以上门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李珏因为他的问题变的十分戒备，薛景有些好笑。
　　“好，如果还有什么事，警方会再来找你，到时希望你配合。”
　　“好。”

　　李珏慢慢从警局踱步回到那栋小破楼，王奶奶的家人正在往外收拾东西，看样子这次终于要搬出去了。
　　他们看见李珏都一脸戒备的意思，李珏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小珏。”一个女声叫住他。
　　“丫丫姐。”李珏回过头来，大概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我妈她老糊涂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姐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没事，没关系。”李珏说完就走，王奶奶正从楼上下来，撞了个正着。
　　李珏也没看老人，他知道对方用什么眼神看他，他也在警局就知道王奶奶一口咬定就是他。他不想管，他现在只想回到家，好好蒙着被子睡一觉。这栋楼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一年还是半年？之后他又去哪呢？这栋楼会不会在这期间就倒塌？还是他在这期间被碎尸变态杀死，变成黑色袋子里的亡灵？
　　他有点想哭，但他不想联系那个男人？他宁愿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他在三伏天里盖着被子，觉得冷极了。那个黑袋子里的亡灵属于谁？为什么要扔在他住的楼下，为什么这么巧？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打了个寒颤。慌乱地爬下床，去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然后给老旧的防盗门加了一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