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回避 ...
-
“国王陛下带着华莱士大人以及两位公爵巡视边界去了。”瑞贝对妮兰妲说着：“今天一早就走了，公主殿下。”
妮兰妲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她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居所的，只是回来之后便躲进了屋子，谁也不想见了。索菲每日把饮食都端进来，她多多少少吃了一些便让她端走。她就这么一直躺在窗边的长椅上，动也不想动。
哈尔没有来过，他平日里本来也很忙碌。早上瑞贝送蜜饯过来的时候，妮兰妲问说国王陛下在议会吗，瑞贝笑着解释。
“国王陛下没和您说吗？”她似乎很吃惊。
妮兰妲笑着摇头：“他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吧。”
她扭头继续看向窗外，不想再说话，可谁知应该退下的这名侍女却依然站在那里，恭敬的继续说着下面的话：“可是陛下今早还有时间单独召我过去吩咐我应该注意的宫廷之事呀。”
瑞贝是现在宫廷的女官长，宫里内政的大小事宜她都能过问。
妮兰妲没有说话，心里只是思量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女人突然开始不自量力。
瑞贝在哈尔加冕后便成为了后宫贵族们争相巴结的对象，据说，先王去世的那天，除了哈尔，瑞贝也在内厅侍候，众人纷纷猜测，这位女官对于哈尔而言应该是不一样的。可在妮兰妲看来，瑞贝不过是先王安排给自己儿子的一枚棋子或一把兵刃罢了。原来是用来监视她，现在可能另有用处了。
这个孩子显然磨炼不够，居然如此急躁的摘下了原来对她恭敬的面具，每日奉命送蜜饯过来的时候，态度有着不可察觉的轻慢。索菲没有察觉，妮兰妲却清楚的很。
瑞贝微笑着对妮兰妲说：“公主殿下，如果您想见陛下，等他巡视结束后，我会替您转达的。”
妮兰妲头疼的闭上眼：“下去。”
侍女点头，轻步退出门去。
索菲这一次似乎也看出端倪，她在瑞贝出门后就按捺不住了：“妮兰妲，我怎么觉得这个瑞贝今天话里有话啊。你没有看她，刚才笑的那么奇怪，看着就讨厌。”
“不用管她，一个被嫉妒心蒙了眼的人能有多大出息。”妮兰妲站起身来，想着哈尔出行之后多久才能回来。
在宫里待的时间越久，她发现自己越没有了主意，坚定和果敢都不见了踪影，难道她已经习惯了每日被如此保护了吗？
她需要去什么地方想个清楚了，而那个地方在她的心里呼之欲出。
“索菲，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宫。”她说。
宫门的侍卫没有阻拦，不知是陛下的命令，还是女官长的命令。
她现在已经不愿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只是骑着马往前，她没有带着索菲，也不想找罗伊，只身一人朝着伊斯特希波奔跑而去。
再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时，情景已经物是人非，她把马栓到自己居所的门口，徒步去了桂嫂的酒馆。
进进出出的人群依然不少，只是再也没有了原来熟悉的那几个。
“桂嫂？”她在门口喊到。
“在这里在这里。”桂嫂从内屋跑了出来：“哎呀，我的小姐，您怎么来啦。”
妮兰妲有些尴尬，仿佛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焦虑的时候来到这里：“我……顺路过来看看。”
“哎呦我的小姐，现在这里就只有您啦，”桂嫂眼泪婆娑：“自从亲王殿下变成了国王陛下，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的都没啦。福斯塔夫爵爷现在还在监狱，波因斯被派去了约克，巴道夫应征去了军队，桃儿被士兵们赶走了不能再回来，你看我的小姐，都没啦，都没啦。”
妮兰妲默默的抬眼看向酒馆的二楼，她曾经和哈尔藏身在那个小间楼顶的夹层中，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又住起了老鼠。还有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哈尔嬉笑着带着酒气从楼梯上走下来招呼她上去坐。他们还曾经在二楼的小间里找过弗兰西斯的乐子，乐得想只老鼠一样。
当看到一楼的那个角落中时，妮兰妲愣住了，在那里，他们有了第一个吻。哈尔肆无忌惮的吻了她，并在她愤怒的时候告诉她，他爱她。
这里有着太多她和哈尔的记忆，可目光所及之处，现在是一片陌生。
“陛下，不会再来了。”她说。
桂嫂叹着气：“是啊是啊，小姐，您是不是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啊。”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妮兰妲轻声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腰间的钱袋拿下来直接摘了下来拿给了桂嫂，说道：“福斯塔夫爵士还有一个月就能出狱了，他出来后，您让他住在这里吧，他没有一技之长，身体也无法再上战场。”
桂嫂瞪着眼看着钱袋，有些不明所以：“我的小姐……”
妮兰妲赶紧解释：“这是陛下的吩咐，以后每月都会有定时的银钱，虽不多，但足够他温饱。”
“噢，陛下，仁慈的陛下……”桂嫂接过钱袋，喏喏的嘟囔着。
妮兰妲不忍心再在这里待下去，回身走出了酒馆。
一如桂嫂所说，今后，她真的无法再来这里了。
走回居所，她慢慢的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居然看到哈尔躺在自己的床上正看着自己笑呢。
“哈尔！”她吃惊的叫了一声，慌忙的眨了眨眼，才发现原来是幻觉。
“傻瓜……”她对自己说道。
深吸着冰凉的空气，强压下内心的感觉，她躺到了床上。
寒冷的温度，狂啸的北风，吱呀作响窗户，让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几日她自觉乱了阵脚，心里焦躁的理不清一点思绪，她暂时无法再主动要求哈尔出兵了，英格兰的这一份助力，她需要仔细考虑应该怎么才能调动，因为她对于战后能否给彼此一个平静而又两不伤害的结局已经完全没有了把握。
在海对岸，消息通过罗彻斯特的渡鸦一点一点的送到伦敦，她倒是完全不担心这条线会被发现，就算是哈尔知道，那他应该也会能理解，一个法兰西公主来到敌对国，如果没有接应，那她一定是疯了。至于她所收的全部信报，于外界而言那也是她为了自己的爵位而应该做的努力。
至于另一条线，哈尔会发觉吗？
她让多提莫送出的那封带往博恩的信，并不仅仅是一封通商推荐信，卡恩斯修士是哥哥的好友，而博恩正是母亲出嫁前的姓。信上的徽章火印，是勃艮第家族的，只要多提莫能带回博恩的酒，便是他们已经宣誓效忠。
信件当中提到“博恩能送回代表法兰西的多少桶特产”，第一次是六小桶，意思便是已经有六个小家族愿意结盟，虽然他们都是法兰西的小族群，但浮游亦能撼动大树。
现在法兰西宫廷动荡，奥尔良公爵是法王的兄弟，但他却把勃艮第赏给了他的另一个侄子，现在两位公爵因为封地而剑拔弩张，国家乌烟瘴气，还要因为战争而拼命的加重着对国民们的税收，可这连场的对英战争中，法国的军队又节节败退。当初居因伯爵被处死的时候，法王已经引发了众怒，虽然他又将领地封给了伯爵的儿子巴斯特，却也依然控制不住人们的怒火。所以，当巴斯特奉命悄悄吹响集结的号角时，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到这场变革当中来。
现在，妮兰妲已经拥有了地利以及人和，但却不知这场“天时”的东风何时才能吹起。
如果哈尔愿意出兵，那么她自然可以成功的复仇，而一位国王，所要求的也无非也就是国土和统治权，现在战火缭乱的阿基坦英格兰完全占据了上风，那不妨就送出这个摇摇欲坠的领地吧，只要巴斯特的革命军再壮大一些，她就会有和哈尔谈判的资本，英国不可能强占过多的土地。更何况，对于现在风雨飘摇的阿基坦，如果真的能有一位英明的国王来统治，那岂不也是臣民的福气。
但是，哈尔会恨她的吧。
她自我安慰，有了阿基坦大片的土地，哈尔就算不肯原谅她也会让她离开的。真正的君王，胸怀天下，得知真相后又怎会屑于和她这样的人儿女情长。
妮兰妲自嘲，无论如何，将国土送与他人，她这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吧。可如此便可让仇人生不如死，这罪名，她愿意担。
一旦做了决定，妮兰妲便心如磐石，她站起身来，开始思量下一步她需要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在回避着哈尔，今天哈尔的离开，让她知道其实他也在尽力的回避着自己。
“收起你的女儿心吧。”她对自己说：“你配不上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回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