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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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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飞龙殿内,万籁俱寂,只有两旁金镶玉砌的香炉散发着宁静安神的香气。摆放在大殿中央的檀木桌子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书信奏折也有条不紊的被摆放在一旁。
“殿下,早些休息吧。”薛析拿捏了一会,这才小声地冲檀木桌后那个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已经坐了快一个时辰的身影喊了一声。
“明儿一早还要去看怀姑娘呢。”
薛析又补充了一句。原来,这薛析也是柏卫之一,明面上是伺候龙安柏的小太监,暗中却是他的贴身亲卫。自从十岁被人暗中陷害落马之后,年幼却警惕的龙安柏便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暗地里替换成了柏卫。
那身影似乎置若罔闻,薛析也只好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地候着,心上却不禁疑惑起来。向来殿下听到姑娘的名字都会喜上眉梢,即使再累再苦,都会风雨无阻地前去看望。然而近来殿下却显得有些奇怪,不仅听到姑娘的名字不会立刻面露喜色,就连看望姑娘的次数,也比往日少了。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又如何能逃得过薛析察言观色的一双眼睛?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疲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幽幽响起,猛然间打断了薛析的思绪。
“是。”薛析不敢含糊,立刻躬了躬身子,就退了出去。
原本无力垂在玉椅一侧的手臂突然动了动,将那团被自己捏得变形的纸条再一次展了开来。
赤色信条,是柏卫中负责侦查的暗卫专用的通信方式。
在一片黑暗之中,明明什么字都看不到,龙安柏却觉得那短短几行字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戌时时分,怀姑娘与一名约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进入九溪路的兰溪茶坊内,于亥时将至时独自离开。”
素瑜,以你的性格,断断不会去做什么坏事,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明时分,阁楼上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似乎是要合上窗户,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使睡眠向浅的阿果醒了过来。阿果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向阁楼上望了一眼,便端着水盆出去洗漱了。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刚从阁楼上下来的素瑜。
“殿下刚走吗?”阿果笑嘻嘻地打趣道。
只见素瑜淡笑着摇了摇头:“是薛析,他说最近安柏有些忙,可能不会经常来看我了。”
阿果见素瑜虽然笑着,神情却有些落寞,心上不免为她一阵难过。放下洗漱用的木盆,就拿起木梳为素瑜重新挽起发来。
“双姑娘的事,您还没和殿下说吗?”
“我怎么会同他说呢?傻丫头。”乍一听,素瑜的语气好像就是在嗔怪阿果,可是细细听来,却像是在责怪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人越多,我和她的处境就越危险,”素瑜静静地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小脸,“再者,就算告诉安柏,他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最近圣上龙体每况愈下,朝中争斗愈演愈烈,他每日忙得都脱不开身,我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拿这些事去扰了他心神?”
闻言,阿果只能叹气。她的小姐,向来都是为别人考虑最多,为自己考虑最少。可是,她怎么知道这将来会不会害了她自己?
“小姐,虽然你给我分析的不无道理,但你也要想想你自己啊!”阿果编好最后一缕发丝,看着镜中瘦弱的素瑜,眼眶瞬间红了,“你可想过,最终消失的那个人,也可能是你?”
“我何尝没有想过,”看到泪眼盈盈的阿果,素瑜心下不住叹气,只好拉过阿果的手,温柔的拍着,像是在安抚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可那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你说是不是?”
阿果再也忍不住,趴在素瑜的肩上大哭起来。
当年素瑜身患重病,怀府上上下下的人无一不冷眼旁观,就连她的亲生父亲,竟然都不知道她病重一事。一月之后,下人们走进素瑜的阁楼,正待要为她收尸时,却见她精神焕发的从阁楼上走了下来,一时间,竟然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那一年,恰逢龙安柏率兵在北疆作战。待他回来问起这件事时,却只是被素瑜几句话风轻云淡地就带了过去。
时间一长,这件事自然而然地便被人们抛之脑后。
可谁又知道,在那短短的一年里,那座不起眼的阁楼中曾住着名动大陆的镜国医师苏影叶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水阁少主双如雪?当年,苏影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两人的心脏对调,这才保全了二人的性命。可纵使苏影叶的医术冠绝天下,也无法使两个人的元神共同使用一具身躯,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施用巫蛊之术使二人的元神在昼夜间交替苏醒。然而两个人的元神不像阴与阳、日与月,可以自然平衡,仅仅依靠着短时间内巫蛊的微弱力量,是无法长久地使元神之间不发生碰撞。一旦碰撞无可避免地发生,就必定会有一个人的元神陨灭。
双元归一,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豪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