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少年梦里是为谁？ ...
-
失火之事在轩辕宗里没引起什么波澜，原因是林义向众人解释为是莫逆和陆涵马虎贪玩，踹倒蜡烛烧了帐子。因而众人看莫逆没什么事也就纷纷散了。
莫逆自己心里却是思绪万般，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想着自己自小以来的桩桩件件。
据黄师傅说，他就是十五年前某个冬天，一开自己院门，就看见雪地里一个木盆，盆里一个娃娃裹着花棉袄正睡的香，翻翻找找除去娃娃身上有个古怪的老鹰纹身以外再无其他。
黄师傅是个老实的鳏夫，丧妻之后无心再娶，也索性把这孩子当做自己娃娃来养，周围邻居也怜他爱他。莫逆五岁后，黄师傅就离开阳起镇，上山为轩辕宗做工了；直至两月前黄师傅过世，莫逆被林义收为徒弟。
莫逆晓得，黄师傅人极好，他自己也一向与人为善，又茕茕孑立身无长物，跟人结怨招致这场祸端肯定不可能。莫不是因为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莫逆将手伸入后衣领，摸摸那微微粗糙的老鹰纹身。这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他的死活难道关系着什么人的利害以至于要下手杀人？
他又想起自己前去询问师父这件事。师父也只是嘱咐他要多加注意，三缄其口，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十五岁的少年莫逆还没有成熟到理清这些，但他意识到可能自己未来的生活会并不如他以前所料想的那样平静简单；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能只做那个被黄师傅以及邻居阿姨们保护着的简单的莫逆了。
他有些恐慌。
夜风温柔拂过他肩膀。
“哥！”
是陆涵的声音。他回头看。陆涵正笑嘻嘻地爬梯子上来。
陆涵轻功底子不如他，所以正顺着梯子吭哧吭哧很费劲地往上爬，额头在月光下泛着亮。
莫逆看了半晌，默默伸出手将陆涵从梯子上接过来带到自己身边。他之前只把这孩子当成爱新鲜的小公子哥，昨夜过去后，倒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四周密林静谧无边，头顶银河绵延。
陆涵乐了，紧挨着他盘腿坐下，把脑袋凑过去问他：“哥，你是不是在想放火的事？”
莫逆不看他，沉默半响后回答：“嗯。”
陆涵捏捏他手掌， “没事的，咱两这不是福大命大一点事没有吗？”
莫逆摊开自己的手任他玩，边说道：“这一次过去了，下一次可不见得。”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我活着挡了谁的道吗？”
“为什么要杀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莫逆心里其实很慌，很不平静，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将这些话大吼出来。但在陆涵面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时显得很稳，语气很沉。
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为什么要杀我呢？”
他看着陆涵，突然觉得很难过。
陆涵张开双臂，用小小的身躯抱住他。
陆涵说：“没事，我罩着你呢哥。”
莫逆呆了两秒，揉揉他脑袋。却看见陆涵冲他扬头微不可见地挑了个眉，从小鹿般的棕色瞳仁里透出一点狡黠和自信，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眨眨眼，长睫毛在他脸上映出淡淡阴影。
莫逆是个爱葡萄之人，青桐山上一到夏季就是果实满藤，再把果实放进窖里一冰，那滋味神仙不换。这时刻穿着紫色褂的陆涵，正让他想起把冰葡萄放进嘴里的瞬间，让他想起那种清凉，爽快又甜进人心窝子的美。
“当真是神仙不换啊。”莫逆揉着陆涵的脑袋默默地想。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不是在说葡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少年梦里是为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