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甜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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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中二病借着几本玛丽苏小说早早敲开了你的大门。那个时候正赶上清穿剧热播，中毒不浅的你天天想着穿越，你甚至为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当上火影实在不行夫人也成、变成新世界的卡密这些丰功伟业不能同时进行感到痛心疾首。
五年前，你觉得自己穿越后会是个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狠角色；五年后，你穿越了——
想有一番作为、想帮晴明快点把事情查清楚，结果却连清醒都成挑战。尽管神乐安慰你，这偌大的京都见鬼之人寥寥无几，但你还深知这副躯壳里的渺小无能。
从理想的高原瞬间跌落到现实的谷底。
说到底，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呐？
……
……
“那个，我说……”
突然的说话声，那是从你上方、极为亲密的距离发出的。
鬼使黑不知道你能在见到他之后短暂的几秒钟里，以光速把活过的小半辈子审视好几遍，现在已经到了为人生价值的实现发愁的地步。他以正常人的速度思考了许久，还是觉得你在生气。
“是不是吵到你了？喂……我可一点都没料到，会这样啊……”
明明夜夜偷守于你身侧，见你醒来本是最高兴那个人的他说完这话，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
啊……多感激撞见清醒的你，可若是因自己嘈杂弄醒了你，珍视你之人心里的懊恼恐怕多于欣喜。
你看着他，像看着个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孩子；渐渐地，你又觉得自己才是年幼的那个，被人像个孩子那样捧在掌心珍视。
你有被好好珍惜。
抑或说成，在一千年前你并非一事无成，因为有了鬼使黑，你成为了被爱着的那个人。
你看过这样一句话——
“无论是一千年前也好、一千年后也罢，或者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平行世界，能在世上准确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实是一种莫大的不易。有的人用一生孤独寻索却终无所获，有的人提早出生守望了漫长岁月，而他的爱人却还在遥不可及的未来里漫漫无期。”
而你何其幸运，尽管在不对的时间却遇上了对的人。
你打算坐起身来，无需你多言，鬼使黑就小心地扶着你，接着他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供你依靠的东西。
“噗——”
你轻笑一声，靠上了他。
忽然想起那句话下面还有一段——
“为什么要苦于追寻一个爱你的人？
因为被爱就代表着被肯定，代表这世上还有人愿敞开胸怀等你来。”
你往鬼使黑的方向蹭蹭，无视他显而易见的脸红，说道，“书上没说这胸怀靠起还挺舒服的。”
【但你还深知这副躯壳里的渺小无能。】
这句话是不是该改改了？
就改成——
但你深知还是能把鬼使黑吃得死死的。
【说到底，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呐？】
回应爱着自己的人和世界不就是最好的价值吗？
“呐鬼使黑，给我讲讲个故事吧。”
也许是睡久了神志不清，你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而被吃得死死如他，怎可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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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让人难过很久的故事，时不时的停顿暗示着讲述之人也深陷其中。鬼使黑的声线缓慢低沉，与平日里的张扬简直判若两人，更为这个故事添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凉。
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觉得此生无望，就怀着最大的恶意污染一切可触及范围内的人，以达到扭曲的满足；好像一个苹果明知道自己烂了，还要恨恨地拖上整筐一起腐败发臭。
不幸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
“就算是邻居，也很讨厌夫妻俩啊，连带着将这份厌恶传递给了两个孩子，当众骂他们父母‘恶心死人了’这样的遭遇简直数不胜数。”
即便在外有邻家的冷言冷语，在内有血亲的拳打脚踢，哥哥还是觉得日子可以撑得过去，因为身边还有他的弟弟。每次趁父母睡着，鼻青脸肿的他都会拉上遍体鳞伤的弟弟，兄弟俩一起跑到村后一片平坦空旷的高地上，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山的那一边，似乎还可以把脚下的村庄和不愉快的生活甩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们约好了要一起逃离，逃到山的另一边去看看有什么。但是弟弟没能守约。
“他……死了，趁着他哥哥不注意的时候……”
因为不想被卖掉，不想与哥哥的分离，弟弟从他们许下约定的高地跳了下去，像只折断翅膀的云雀从云间一头扎进一辈子想逃离的村庄。
……
……
越讲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是低沉缓慢，你越是心疼。死守住眼眶的泪水，终于在讲到“孤独的哥哥像颗流星陨落地面”时决堤而出。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讲的是谁？
“真是的，怎么把你哭了？”脸上突然有了粗糙的触感，鬼使黑小心地拭去你试图隐藏的泪水。也许是他太过小心、太过轻柔，倒让你觉得脸上痒痒的。
心里也，痒痒的。
“结局、结局呢？是……是好的吧？”
你问故事的结尾就是在问鬼使黑的现在，经历了痛苦人生的他是否还会感觉到幸福？
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当然是好的，遇见了你，我很幸福。”
他将你的手纳入掌心，轻轻刮了一下。
“每当看到你那么温柔地对孩子们笑时，总觉得是那么的耀眼；后山的兔子心血来潮找你玩，哪怕是在半夜困得不行，你也不会赶她走。”
等等他怎么知道的？
“我喜欢的人，还真是温柔，温柔到让我觉得要是可以早点遇见就好了……”
血脉兄弟羁绊不断、遇到了喜欢的人，即便是死后，重要的人也都在身边，他鬼使黑才没功夫感春伤秋！
与充满痛苦回忆的过去相比，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有你的现在更重要。
你呀，明明在笑着，却感觉鼻子又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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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个……你现在还好吗？”
大概是觉得自己把妹纸弄哭了，他略微窘迫地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问你。
你想起使你泪目的罪魁祸首，那个故事悲催的前半段——
“有点苦涩，可以给我递颗糖吗？”
你接过他手中的糖袋，上面暗红色的花纹又使你想起在黑夜山里看到的衣袖，此后你便对这种颜色·情有独钟。小神乐那孩子嘴上说着讨厌鬼使黑，倒是细心善良的很，买糖时专挑这个颜色的袋子哄你开心。
“说起来，那东西的味道很好吗？我见很多人喜欢。”
鬼使黑问完了话，似有不解地看着你一脸幸福的吃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甜津津的当然好吃了！”
“甜？那是……什么味道？”
“诶诶诶！你居然不知道甜？”
古日本少有产糖的原料，因此糖类并不常见且造价昂贵，能吃起的大概只有贵人家的子女了。
是啊，糖块安慰哭泣孩子的魔力……饱尝鞭与盐水的他怎会知晓？
“我真不……唔……”
脱口而出的话语骤然销声匿迹，堵住它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你别过头，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里越靠越近……
和室外，枝头的花苞跌入树下的池塘，池水清清涌动，似有一声轻咕。一切静的出奇，似乎天与地、时间与空间都停滞不前，唯一动了的是鬼使黑——他因为惊讶，瞪大了双眼。
鬼使黑，在死后数以百计的漫漫时光里，等到了一个吻。
“这是……甜的？”
尔后，他摩挲嘴角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扬起的微笑前所未有的温柔，似乎仍沉浸其中。
那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那有他从未体验过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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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那间空气也被羼杂着糖蜜甜味的和室不同，晴明的房间未点一灯，不免有些昏暗了。
即便有月的清辉穿过格子门射进来，阴阳师仍坐在平日与你闲谈的阴暗面。不光是白日，有些时候你夜里睡不着觉便来找他聊天。当然啦，现在的你正与鬼使黑共处一室，夜深人静正是倾诉衷肠的大好时机，是绝对不可能过来的。
而你的位置却并未空出，一席半摊的卷轴平躺在月光清冷的光辉之下与笼罩在阴影中的阴阳师遥遥相望。
一道光，隔开了两个世界。
你所不知道的是在鬼使黑讲完他的故事后，半摊的卷轴像是个受到了感应的活物，缓慢但目标明确地滚动，卷上所绘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明灯逐一浮现：恢宏华丽的、小巧精致的、异域风情的……最后在一盏略微奇怪的双生灯前，卷轴稳重地停了下了。
双生灯中的一支刺溜点亮，擦出青幽的火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甜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