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路人（ttl）》蜃哥儿

7、第 7 章

　　“其实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的确是吓了一跳的，哪知道你根本就认不出我了。你呀，真是个比我还要凉薄的人呢……”

　　眼前的人在叙述这段故事的时候，始终是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即便是当她讲到她曾为了白一然出国的时候，也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可是我懂，罗潇，这便是你的“痛到深处”了吧。

　　而我呢，你故事中的酒吧老板迟泽，也终究不过只是作为酒吧老板迟泽般的出现。你精心编排了这场故地重游的剧本，还自认为作为白一然故友的我有责任出演其中的一部分。

　　可是罗潇，你又何曾想到，你故事中的那个酒吧老板早在重新遇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突然笑起来，心脏随着笑声一阵接一阵的收紧。我在别人的世界里爱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人，这他妈到底都是点儿什么事儿？！如果我早些认出了你，又怎会让自己爱上你？其实那个低估了命运的人是我才对……

　　可是罗潇，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最痛苦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啊。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实白一然她一直就没有忘记过你。

　　我又怎会不清楚真相呢？……你可知你口中的何晓雯从来就没跟白一然在一起过，因为那时的她还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罗潇，我又怎能告诉你，你的白一然根本就不是要出国留什么学，而是要去看病……

　　我又怎能告诉你，那封信其实是在她得知自己的病情后，拜托何晓雯叫她寄给你的，为的就是让你对她死心……

　　我又怎能告诉你，晓雯打来电话来告诉我，说在你走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现在都还在加护病房里……

　　我又怎能告诉你，就在你说的那个黄昏，白一然她笑着对我说：“你知道么阿泽，我恋爱了。”

　　我又……怎能告诉你……白一然早已不在这世上了……带着她与你的遗憾长眠在巴黎东面的山上……

　　我明白我应该告诉你真相，因为你有权知道。但现如今的我又怎能告诉你呢？如果可以，可否让白一然带着真相一同离开？而后把你留下给我，作为我的一种自私缅怀？

　　“迟泽……”罗潇突然侧身凑到了我的耳边，张口将我的耳垂含住。我惊的浑身一抖。她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附在我耳边轻轻地喘着气。

　　“迟泽，你想要我么？”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被强含在了她的口中，那时的我真的是第一次有了这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飞蛾扑火般的追寻一种毁灭般的快感。

　　我绝望，却又迫切的想要占有她。那一刻，所有的心疼、不甘还有无可奈何全都转换成了一股强烈的想要侵略般的残忍欲望。
　　我再也不愿思考什么……过去、未来、命运或是白一然……如今我只想把眼前这人永远的禁锢在身边，哪怕是杀了她也再不让其逃脱。

　　她呜咽出声，原本澄澈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潇潇，叫我的名字……”我轻声诱导着她。
　　“阿然……阿然……”
　　她忘情地一遍遍呼喊着那人的名字，愤怒也在一瞬间迅速占据了我残存不多的理智。

　　我发疯似得一点点收紧掐她脖子的手，对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大概是我这种近乎于施虐的行为让她的身体被身下的石头蹭破了皮，渗出血来。她开始剧烈的反抗，这无疑引发了我更大的怒气。我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猛地偏向一边。

　　她突然停止了反抗，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她的嘴角含着血丝，两行眼泪从她的睫毛间轻轻滑下。
　　“对不起啊……”她无声地做了个这样的口型

　　霎那间理智被猛地唤醒，我迅速松开了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看到手指上隐隐沾了她的血迹，她瑟瑟发抖的把身子撑了起来蜷缩在一起。

　　“罗潇……？”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好怕刚刚一不小心就失手杀了她。我神经质般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埋在我颈间缓慢的呼吸。到底是谁做错了呢？撒谎了的白一然，执着的罗潇亦或暴力的我。可是，痴情又有什么错呢？
　　“对不起……对不起罗潇……对不起……对不起……”

　　我呓语般地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敢看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只知道我栽了。我这次是真的栽了……

　　结果，我们终究还是没能进到色拉寺里面。不是因为没找到入口，其实后山恰恰就有一扇通往寺里的木门大敞，只是现在的我们谁也没那个心情再进去了。

　　说也好笑，本是打着与过去断个彻底的念头来的西藏，却无意间再次深陷到了那段不愿再想起的前尘旧事里。走在下山的路上，回头看到罗潇正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我停下来，蹲下身去。

　　“我背你。”
　　她没有拒绝，乖乖的趴在我背上，而后把头埋进我的颈间。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她真的是太瘦了。
　　“罗潇，疼么？”我问的有些胆怯
　　“嗯。”
　　“对不起。”
　　“迟泽……”
　　她忽然开口叫。
　　“嗯？”
　　“迟泽”
　　“怎么了？
　　“迟泽”
　　“迟泽”
　　“我在啊……”
　　……
　　直到回到宾馆的房间内，我才把罗潇放了下来。她一声不吭的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淡蓝色的长袖起身走进浴室。我自是知道她为何要穿长袖，心中悔恨万分。
　　“我去洗个澡。”她的声音很疲惫。

　　听到浴室响起了淋浴声，我才走到沙发前点燃了一支烟。忽然看到一袭白色的身影坐在了床边。
　　“老白？！”

　　我吃惊地站起身来，却发现那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床前并没有什么人，只有白色的床单翻起了一个小小的皱角……

　　罗潇大概是忘记拿东西，光着身子走了出来。我下意识的赶紧起身把窗帘拉上，再回头的时候凑巧又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不光是青紫，有几处地方明显已经出血了。这家宾馆的淋浴水压很大，这样站在淋浴下一定会很疼吧。

　　就像受了蛊惑般的走到她身边，低下头去舔舐她肩上的伤痕。
　　“很疼。”她皱了皱眉头。
　　“我帮你吧。”
　　不等她拒绝，我已然起身走向浴室。水把衣服湿了个彻底，我发誓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这么细心的去做一件事。

　　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用纯棉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身体。感受到眼前人慢慢的放松下来，我才叹出了一直堵在胸口的气。

　　“迟泽”
　　“嗯？”
　　“我不怪你，真的，是我不该利用你……”
　　我没有回答，轻轻；地帮她洗着头发。她的发质真好……

　　“迟泽”
　　“嗯？”
　　“旅行要结束了……”

　　手上的动作不禁一滞，而后强行让自己不要再去分析她说的话，因为我知道那可能会使我再次爆发。

　　“罗潇你还爱着她，对么。”
　　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然而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听到她的回答。因为我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有可能会爱上我么？”

　　只是直到旅行结束我都没能问出口，这样一句话，我一藏就藏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