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鱼子见

9、第九章

　　林朗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再见到周越池。那人进来被众人围住时，他还处于懵逼状态。倒是周越池先走了过来，站在林朗面前，说：“阿朗，好久不见。”

　　时至今日，林朗才发现之前说的无所谓的话是屁话。这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根本没办法做到平静。秦松见机走了过来，稍微挡了点视线，“哟，周越池，这么多年去那里逍遥自在了，把我们这群人全忘了吧？”

　　周越池笑着看了眼秦松，还是坚持跟林朗说话，“阿朗。”

　　林朗现下才有点平静下来，他站起身看着周越池，说：“好久不见，周越池。”

　　其他人围了上来，渐渐两人分隔开。何倩看了眼林朗，悄声问道：“你俩怎么了？”

　　林朗扯了扯嘴角，“没事，本来就不是很熟。”

　　何倩一脸不相信，嘀咕道：“我咋记得你们之前挺好的。”

　　林朗看了那边一眼，对何倩说：“我去下洗手间。”

　　秦松本想跟过去，谁料被人一把拉住，“哎哎哎，说好拼酒的，别想逃啊。”

　　秦松无奈，解释道：“我去上个厕所。”

　　那人不依不饶，才不相信，“还没喝呢，上什么厕所。来来来，满上。”

　　周越池适时走了出去，注意到林朗进了洗手间，默默跟了过去。他这次来参加，其实就是想见林朗。没想到几年不见，那人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情绪都还写在脸上。

　　林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面部肌肉。都分开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可话虽如此，心里不爽的滋味还是不肯散去。果然人都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这话还真没错。

　　他靠在池边，点燃一根香烟。每次心情不爽时他都习惯点一根烟，不怎么抽，但闻着就感觉心情会变好。

　　一人开门进来，林朗没抬头就猜到是谁。等那人走近，林朗才抬头看他。周越池离他很近，林朗强迫着自己不准推开。“也来上厕所？”

　　周越池笑了，“阿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哦？什么样？”林朗反问。原本放手里的烟，又重新叼回嘴里，吞云吐雾。

　　周越池看着他，拿开他嘴里的烟，“不爱抽就不要勉强，看见我就这么不开心？”

　　林朗嗤笑，往后退了一步，“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老同学而已，见谁不是见？”

　　周越池得寸进尺，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我看见你倒是很开心，这么多年，我挺想你的。”

　　林朗切笑一声，看着周越池的眼神也有点鄙夷，“那真是感谢您的惦记了，不打扰你上厕所了，自便。”

　　周越池飞速回神抓住了要走人的胳膊，声音有点哑，“我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

　　林朗回头看他，轻轻扯开自己的胳膊，“这话你该留着去跟你老婆孩子说，周先生。”

　　秦松站门口看他回来，连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那小子是不是去找你了？你别听他花言巧语啊。”

　　林朗摇头表示没事，“放心，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林朗了。就当他不存在吧。”

　　回来坐定，菜已吃得差不多，隔壁已经开了几桌麻将。林朗坐着坐着突然想起家里的人，闪身又出去给楼竞打个电话。还好隔壁有个小走廊，挺偏僻的。

　　楼竞电话倒是接的很快，估计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呢。

　　林朗笑问：“吃饭了吗？”

　　楼竞趴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球赛，“还没，一会儿吃。你们吃完了？”

　　林朗说没有，“他们正玩着呢，无聊了就出来转转。”

　　楼竞噗嗤一笑，“聚会还能无聊，那不回来？”

　　身后门开了，何倩和几个女生出来，听到他声音凑过来看了看，看他打电话，笑道：“哎哟，我说人去哪了，给家里那位打电话呢吧。”

　　林朗无奈捂着话筒，何倩不听他解释，啧啧有声，“不打扰我们林公子和小情人聊天了，咱们去洗洗手吧。”

　　几人嬉笑着走开。林朗重新放开电话，“不好意思，刚几个同学在说话。”

　　楼竞说：“哦，没事。那你早点回来吧，少喝点酒。回来前给我打点电话，我去门口接你。”

　　林朗听小孩的叮嘱，笑的挺开心。挂了电话，就看到周越池靠在一边抽烟，看林朗收了线，开口道：“新男朋友？”

　　林朗把手机放回兜里，“跟你无关。”

　　周越池抬头看着他，眼里的东西让林朗别开眼。只听见他说：“阿朗，我离婚了。当初我选择结婚，只是因为她怀孕了，现在孩子也大了，你知道的，那是个意外。”

　　林朗心里大怒，“周越池，你知道渣这个字怎么写吗？现在的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林朗恼怒非常，当初周越池突然要分手，理由是他要找个人结婚，而且那个人已经怀孕了。很好，他同意了，尽管很难受，他还是同意了。可是现在的眼前这个人，变得让他不认识，他无法相信，自己当初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居然会说出今天这番话，这让他愤怒。周越池不是这个样子的。

　　手臂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拉力，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压到了墙上。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味。林朗大力推开周越池，一拳揍了上去，嘴角有点扯破了。他摸了摸，还见血了，妈的。“周越池，别让我更恶心你。”

　　林朗没回去，直接掉头去了地下室取车。坐到车上给秦松打了个电话，说有点急事要办。秦松是知道他跟周越池的事的，只说了句他会说一下，让他自己当心点。

　　林朗没回家，此刻他心情很差，生怕回家影响到楼竞。想了想，给裴璃打了个电话。

　　裴璃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嗨，林朗？”

　　林朗靠在椅背上，“裴医生，我受了点伤，能上门问诊吗？”

　　“啊？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具体情况说清楚一点。”

　　林朗笑了，“逗你的，一点擦伤。晚上有空吗，请你喝酒。”

　　裴璃正在陪姑姑一家逛超市，听林朗这么一说更加觉得他不太对劲了，跟姑姑解释了下，就开车去找林朗。

　　清水依山傍水的，以前开玩笑说随便开车都能遇到大海。裴璃到林朗发的地址时，笑他，真是清水人，做什么都喜欢挑海边。

　　林朗坐在沙滩上对着他笑，裴璃瞬间觉得有点心动。他也微笑，坐在一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朗看他，“挺奇怪，我居然打电话给你了，不过没打扰你吧？”

　　裴璃摇头，“没什么正事，倒是你，一个人跑这里来，生意上出了什么事儿吗？”

　　林朗笑了，两手撑在身后，“生意上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裴璃，我是gay。”

　　“啊？”裴璃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是说…那个？”

　　林朗没看他，凝视着远方，“迄今为止，你是第7个知道的。”

　　裴璃笑道：“那我挺荣幸，这是个好数字。林朗，我也告诉你件事，我觉得我也是。”

　　林朗是真诧异了，因为裴璃实在看不出来。裴璃接着道：“怎么说呢，我对女生没有太多感觉，我想我可能是gay吧。”

　　林朗来兴趣了，坐直了打量他，“那对男的呢，有感觉？”

　　裴璃挑眉，“你说哪种感觉？”

　　林朗想想，道：“就是男人碰你，你不恶心，你要知道，大部分正常男士对这方面是有异样感的。”

　　裴璃突然说：“那你借我试试？”

　　林朗的“啊？”还问说完，裴璃的唇就亲了上来。林朗一愣，看着紧贴着自己的脸，还没过多反应，裴璃就分开了，摸了摸嘴唇，说：“你看，我不感觉恶心。我想我是吧。”

　　林朗这才知道被耍了，又无可奈何，豆腐已经被吃了。“裴医生，看不出来，你还挺流氓啊。”

　　裴璃斜眼看他，“是你问我的，我只想实践一下，刚巧身边只有你。”

　　得，林朗无话可说，总不能揍他吧。

　　裴璃正经问道：“那你今天，是为了这件事？”

　　林朗叹着气站了起来，“遇到了前男友，伤心郁闷一下。”

　　“哟，看不出来林总还是个情种啊。”裴璃取笑道。

　　林朗不管他，自顾自说：“当初他说要结婚，所以我同意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使他选择的是我不耻的那条，但我没资格阻止他。今天，这个人突然跟我说他离婚了，问我能不能原谅他，真可笑。”

　　“不管事实如何，当初那个女人确实上了他的床，也确实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负起责任。裴璃，我生气的是，我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他变得我完全认不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当初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了。”

　　裴璃听他说完，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既然都是过去的事，又何必庸人自扰。他来，你就退，躲得远远的，不要招惹。就像我，时常怀疑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医生，死掉的，活着的病人甚至可以说一半一半，你说我能怎么办？因为死亡而怀疑自己？并不，既然事情已经翻篇，不想是不可能，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去接触。”

　　林朗看着裴璃，看的裴璃有点发麻。林朗笑道：“裴璃，其实我们两个挺合适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裴璃切一声，“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当疗伤的工具。走吧，不是说喝酒吗？清水有家酒吧不错，今天我请客。”

　　林朗双手赞成，“正巧我车放附近的庄园了，坐你车去。晚上还请裴大夫送我这个病人回家啦。”

　　裴璃不满，抗议道：“喂喂喂，说好喝酒，你这意思是只能你喝？”

　　林朗手臂搭在裴璃肩上，“酒这种东西就留给心情不好的人喝吧。”

　　两人喝到接近10点，裴璃看身边已经醉得晕乎乎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林朗，林朗。”

　　林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没什么反应。

　　裴璃无法，架着人出门。看上去酒量挺好的，结果完全超乎想象，这完全不能喝酒嘛。好不容易把人塞车上，已经累得出汗。裴璃看着摊在副驾驶上的人，无语笑了。还好酒品不差。

　　酒味太浓，裴璃特意开窗吹风，晚风吹着吹着林朗居然清醒了。他坐起身摸了摸脸，“卧槽，我醉了？”

　　“还知道自己喝醉了，说明也不是很醉。”裴璃笑他。“感觉怎么样，晕吗？”

　　不说他不觉得，这一说林朗还真感觉有点晕，“有点，我靠着歇会儿，麻烦你送我了。”

　　裴璃说：“上次欠你那么大人情还没还，今天就当提前还一部分吧。”

　　林朗靠着椅垫上无声笑了笑。

　　很快到了林朗住所，裴璃看他还不太清醒的模样，率先下车把人扶了下来。林朗腿一软，直接摔在裴璃怀里。他一边说抱歉一边站起身，坐久了，腿麻了。裴璃的手还扶在他腰上，林朗借着灯光看着裴璃，忽然笑了，“突然想到下午那个吻，我感觉我应该亲回来。”

　　裴璃噗嗤一笑，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他拍了拍林朗，“有人找你？”

　　林朗转身看去，周越池。

　　周越池从黑暗中走来，仅仅是路灯的光亮，裴璃都能感觉到这人的气场。走近看到脸，突然想调戏下林朗，低声问道：“我一直觉得你挺攻的，现在看到这位，突然对自己的那个定位产生了怀疑。”

　　林朗突然觉得百口莫辩，这几年周越池确实变得很强势，最起码外貌上是这样。不是以前那个有点单薄的阳光青年了。

　　他看着来人，痞痞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周越池看了眼裴璃，笑了笑。“那么多同学，想打听到你住哪还难吗？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林朗酒劲还没过，听完这话一把搂过裴璃的脖子，“怎么，这样还看不出来？”

　　周越池脸色没变，还是笑眯眯的，他说：“这位先生，我想和林朗谈谈，可以给个机会吗？”

　　裴璃心里骂道，你们两关我屁事。连忙插兄弟一刀，“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朗看着跑路的人，刚想把人抓回来，奈何重心还不太稳，差点摔倒。看着拉住自己的手，他心里真的很烦躁。裴璃飞快驾车跑了，林朗心里骂了骂。

　　周越池看着有点东晃西晃的人，“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开心，最起码说明我对你还有一定影响力。”

　　林朗甩开他的手，嘲笑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白日梦做多了就成真了。”

　　周越池说：“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林朗，我发誓，我是认真的。这次我回来，也是因为你...”

　　林朗烦躁的对他摆摆手，“闭嘴吧你，你认不认真都不管我的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老子不喜欢你了，对你没那意思。”

　　周越池脸色有点微变，“你不要说气话，我知道你恨我，不然你不会跑去喝酒。”

　　“我他妈...”林朗直接爆粗口。

　　“林朗。”楼竞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林朗心里卧槽了一句，回头看到楼竞站在门口，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他对小孩招招手，“楼竞，过来。”

　　楼竞很快走过去，让林朗靠着自己，看向周越池时脸色难得的臭，“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周越池对突然出现的人也是一愣，看清楚他的脸时脸色明显是惊讶，他看着林朗突然笑了，“林朗，你的口味真是变得越来越叼了，这位还未成年吧。”

　　林朗脸色一变，刚想做点反应，楼竞就把他拉了回来，他看着周越池，冷淡说：“不用大叔你操心，反正也没未成年看得上你。林朗，我们走。喔，还有，”他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不清楚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奉劝你一句，他现在是我的，请你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