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歌》旧事重提

3、第 3 章

　　程远和徐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21年前的一个夏天，程远家正在吃饭，外头便吵吵闹闹的争执着什么，程远按捺不住好奇心，端着碗便和母亲去看热闹。村里的人几乎都聚在了一块，程远一下就看到了一个好看的女人，那真称得上是一个女人，温婉好看，穿着一身长裙，和程远接触过的女性完全不一样，和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格格不入，年幼的程远忽然就懂得了小表哥讲的石头记里的宝玉对女人的喜爱，那么干净。程远看着那个女人的手，和自己的母亲，和村里的女人都不同，那只手白嫩而纤细，不像村里的女人一样，粗糙黝黑。而现在这个女人却在声嘶力竭的和村长争执着什么，程远听到村长说“不行……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旁边的人拉拉扯扯，那个女人却突然卸下了劲儿，两行清泪流下了她的脸颊。程远还想要再看，却被母亲拽回了家。
　　没过几天，程远就看到了徐安，那个女人的孩子，他躲在老师的身后不肯讲话，也不肯做自我介绍，老师只好拉着这个木讷的小孩走到了程远的身边，就这样，程远有了一个新同桌。
　　程远很快就贿赂了村里的其他铁子，知道了这个小孩为什么会待在这里，那个女人是村长的女儿，出村去打工，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徐安，那人的老婆没法生养，徐安的妈妈怕他出事，就把他寄放到了姥爷家，自己又回去了。就这样，徐安在这个村扎下了根来，程远一直很照顾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程远总觉得他对徐安好，就是对那个女人好，就像是小孩子做了好事想要被夸奖一样，程远想要被徐安的母亲夸奖，被那个温润美好的女人夸奖，而程远很快就失去了这个机会，半个月之后，村长家里办了一场丧事，徐安死死地拉住他妈妈的手，不管旁边的人怎么劝都不肯放开，在村长狠心的掰开他的手的时候，他终于放声大哭，村子里的人沉默地站在一边，程远远远的看着徐安，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他哭的满脸通红背过气去，看着他被掰开的手无措的张开又握紧，程远忽然感觉到了心脏里的酸痛柔软，他想走上去拉拉他的手，亲下他的脸，告诉他没有关系，但是，快乐可以分享，伤痛怎么能解除呢。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哭的狼狈的男孩继续挣扎，一瞬间，他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