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三十二章 ...
-
春去秋来，罗马又迎接十月了，陈素华已经很熟悉罗马的街道，学懂简单的意大利语对话。
在超级市场买完日用品之後，陈素华沿着大街走回家，没想到会在公寓楼下见到两个陌生的中国男人，正盯着她。
陈素华心里有点没底，不知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在等谁。说不定是等公寓的其他邻居吧？
“请问你是冯太太吗？”其中一个男人在陈素华快到公寓门口时，不着痕迹地把她拦下来问。
“我是，你们是？”陈素华下意识停了脚步，和陌生人保持一段距离。这两个人看上去很奇怪，怪在二人太普通了，有着普通得不会留在脑海中的长相。
“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的丈夫聊一聊。”男人展示了他的证件。
zhong、ji、委。
陈素华的脑里立即浮现了三个字：不认识。虽然她跟冯子墨结婚了，但她对政治一窍不通，更加没兴趣主动学习。这些复杂的东西她一个也记不住，她情愿去梵谛冈多看几幅画。
“麻烦你们直接去大使馆找他。”陈素华说。
“那边不方便。”那男人说。
他们是为了冯家的案子而来，尽量要低调，当然不可以直接去大使馆，打草惊蛇。这次冯家tam污的案件，牵连甚大，冯家查抄出来的现金达九千八百多万元丶银行存款帐号十二个，内有金额二亿二千多万元，合计资产超过三亿。同时，冯胜和邓洁丽还藏有九本护照，更别说他们的小儿子收受他人利益，以此安排军中职位。
“有什麽不方便？”冯子墨刚好下班回来，见到太太被两个男人拦住了，赶紧走过去，站在陈素华身前。
“冯先生，你好。”对方见到冯子墨，态度还是很客气，毕竟这件事与冯子墨的关系不大，没必要和对方有冲突。“我们是来跟你说说令尊的事情。”
“要聊的话，就上我家聊。”冯子墨早就有心理准备，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难怪他离开办公室时，上司提醒他可能会有不速之客找他谈话。
进了房子，陈素华还是非常不安，轻声问：“找你有事？”这种情况不寻常，陈素华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
“你留在房间，我来处理就好。”冯子墨安抚太太的情绪，让她走进房间里。
冯子墨望着坐在沙发上，特地过来跟他说点儿事的公职人员，忽然很想笑出来。
冯子墨倒了茶给他们，对方先拿出身上的证件，很客气地开口问：“冯先生，你对你父亲和祖父的事情了解吗？ ”
“说实话，不了解。”冯子墨坐在他们的对面，脸容平静地说。虽然他不知道父亲出了甚麽事，但动用到这个部门的人，肯定不会是好事。
“我们也知道你之前在国家队，很少留在家中。”根据调查显示，眼前的冯子墨在十五岁之後就和冯家再无瓜葛，一直在国家队生活，安分守己地读书、训练和比赛。
“嗯。”冯子墨应了一声。
“现在他们严重违ji，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
“我相信国家的法律，会作出公正的判决。”冯子墨不动声色地说，心里却飞快地思考着，父亲和祖父犯了甚麽大罪……在他离开中国时，祖父和父亲还是军方的高层，虽无寸功，亦无过错。现在竟然用到严重违ji四个字，应该是无法挽回的过失了。
“不单是你的祖父和父亲，连你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有干犯罪行。”对方见冯子墨不为所动，再加了一句。
冯子墨说：“哦，一切按照法律程序处理便好，我相信国家的法律是公正。”
“冯先生，你也是被调查的对象。”对方轻飘飘地加上一句。即使冯子墨和冯家形同陌路，但他仍然有嫌疑，这也是他们会来意大利的原因。
“欢迎你们随便调查，如果没事的话，我失陪了。”冯子墨被这句话里的鄙夷惹怒了，他根本没做过任何错事，就算被调查也毫不惧怕。
“那请你配合调查，大使馆已经知晓这次的事件，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感觉到冯子墨的不悦，两名调查人员也识趣地起身离开。
待调查人员离开之後，冯子墨敲了敲房门，陈素华才走出来，满脸忧虑看着冯子墨。
“我们先吃饭。”冯子墨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他面对调查人员时很冷静，但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怕性。一个高级将领的落马不会这麽简单就完事，肯定会牵连甚广。
陈素华没心思做饭，只是匆匆做了两个小菜，就跟冯子墨坐下来，打算边吃边聊。
冯子墨看着眼前的饭菜也没心思下筷，思量之後才对陈素华说：“素华，最近可能会有点事……”
“我能帮上忙吗？”陈素华小心翼翼地问。她刚才一搜新闻，就知道国内最近发生好几件高官落马的案件，其中就包括冯子墨的家人。
“没事，你不用担心。”事到如此，冯子墨情愿甚麽都不做，袖手旁观，更别说要陈素华帮忙。
陈素华试图用轻松的口气说：“反正你跟他们也没联系，不用怕。”
“你挺乐观。”冯子墨抿了抿嘴，眉目中还是带着轻愁。
“要我跟灵曦姐说一下吗？”陈素华试探般问。
“算了，我倒想看看我有甚麽罪名。”冯子墨想着还是觉得不服气。既然是怀疑他的话，倒不如乾脆就把他抓回中国，别放他在意大利。
“哪来什麽罪名？你别多想了。”陈素华赶忙说。“应该是普通调查而已……很快就会没事。”
如非必要，陈素华确实不想联络前同事，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找了萧灵曦。
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才接了，听到萧灵曦清脆的声音，陈素华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素华？你怎麽忽然来找我了？”萧灵曦见到来电提示，有点错愕，自从陈素华去了意大利，她们就甚少联络，顶多是在群组里聊几句近况。毕竟大家都不在同一个圈子里，交往还是适可宜止。
“灵曦姐，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陈素华有点难以启齿。
“啊，子墨家里的事吗？”萧灵曦听到陈素华的语气，就想到是与冯子墨有关的事情。
“嗯，您知道。”陈素华赶紧应道。
“放心了，有人把他保下来了。”萧灵曦笑道。这位的後台不得了，算是冯子墨和陈素华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不然冯子墨的工作肯定会没了。
“……谁保了他？为甚麽他会帮助子墨？”陈素华反应不过来，刚刚调查组的人才来了，现在萧灵曦又说冯子墨会没事，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冯子墨一定不会有事。”萧灵曦知道此事之後，也感到很惊讶。
为甚麽「那个人」会出手帮助冯子墨呢？她和「那个人」也在万荣一起待了五年，从不觉得他是多管闲事的人，这次居然会特地请父母出面，帮助冯子墨度过这个难关。
看来冯子墨今年的运气不错，福星高照。
“是吗？那就好了...... ”陈素华立即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萧灵曦这次要支持冯子墨。
“灵曦姐，如果你知道任何消息，能不能早点通知我？”当知道冯家出事时，陈素华已经全身发抖，她在想，冯子墨会不会有事。
“哈哈，姐姐家里不是管这个，不过也可以帮你一把。”萧灵曦对冯子墨的印象不错，加上陈素华的请求，决定把这件事包上身。
再三感谢萧灵曦之後，陈素华才挂断电话，回到房间里，坐在冯子墨床沿。他的嘴唇一直动，彷佛在说梦话，她弯下腰，耳朵凑近他的嘴唇，拼命想听清楚他在说甚麽，可是却根本听不懂他说了甚麽，听起来像是不知所云的梦呓。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又湿又冷。
陈素华彻夜未眠，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听着冯子墨缓慢而均匀的呼吸声。
冯子墨的休假有一个月，陈素华也不想他一直留在家中，决定二人一起出门度假。
“去哪儿度假？”听到陈素华的提议，冯子墨第一个反应是觉得挺好。在他记忆中，来了意大利之後，就一直留在罗马，他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出去逛一逛。
“去威尼斯好吗？”陈素华已经做了资料搜集，威尼斯本身就是着名的旅游城市，有不少人会出租房子，乾脆就居游一番。
“威尼斯有甚麽好玩？”
“我们去感受生活。”陈素华说得理直气壮。
於是，他们真的收拾行李，前往威尼斯一星期。
从罗马出发到威尼斯，所有交通和行程全由陈素华处理，冯子墨不得不对陈素华的学习能力表示赞赏。
“想不到你现在的意大利语说得这麽好。”到达威尼斯，冯子墨才发现自己全程没说过话，问路之类的事情全是太太主动负责。
“我也是能在意大利生存的人。”陈素华笑说。她要向冯子墨证明，即使离开了中国，她仍然可以适应不同的生活方式，反正她一向性格开朗，张口说话又不是难事。
在租来的屋子放下行李之後，趁着黄昏，二人就到了威尼斯广场散步，长椅上坐满男女老少，看样子多半是本地人，有的在谈天说地，有的在欣赏风景，有的在闲坐阅报。
“要是我们老了，就搬来威尼斯，天天看日落。”冯子墨感慨说。
“你不想回中国吗？”
“中国没什麽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
“想着也对，如果我父母去世了，我在国内也没甚麽亲人了。”
“你还有世贤和袁希。”冯子墨经常听陈素华提起她们。
“袁希现在怀孕了，经常都不回覆我，还有，自从世贤回韩国之後，我就再没找到她了。”提起两个前队友，陈素华就想翻白眼，她们完全是当她不存在了。
“没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吗？”冯子墨笑说。
“可能吧，我们先坐下来再说。”陈素华说着就觉得累了。“我们这样无所事事度过一天，很奢侈。”眼看日落西山，他们还是留在这个广场东张西望。
“要不我们来猜猜谁是威尼斯人。”冯子墨也坐下来。
“这还用猜吗？看路标和背大背包的肯定是游客。”陈素华微笑道。
四个年轻男生从他们面前经过，轻装简便，手上拿着旅游书和地图，不时指着建筑物说话。
冯子墨问：“不知道别人怎样看待我们呢？”
“两个游手好闲的游客。”陈素华笑说，眉眼弯弯。
管他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陈素华决定了这一星个星期甚麽都不闻不问，尽情享受水乡风情。
陈素华不是教徒，冯子墨更加不是，刚好威尼斯亦是一个重商甚於宗教的城市，然而，威尼斯的教堂大多保存得很完好，造就了威尼斯的旅游业。
他们去教堂只为了欣赏教堂内的艺术作品，陈素华是艺术生，一进了圣马可教堂，就被一面面讲述圣经故事的马赛克壁画吸引，不时低头观看用细碎砖石镶嵌的几何图形地板。离开时，她还买了几本画册，打算回家好好学习。
“到底你去名店还是教堂花的钱更多呢？”回到住处，冯子墨见到陈素华翻着书，看得非常投入。
陈素华丝毫没有注意到冯子墨在说话，继续沉醉在画册的艺术世界当中，冯子墨不禁失笑，看来今天的家务要由他一手包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