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渐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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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久经不衰的偶像。
没有不会逝去的青春。
偶像这碗青春饭看的从来不是你有多年轻，而是，你出道了有多久。
他和他们已经靠着“偶像”的噱头赚了七年的钱了，快到头了。曾经的梦想，友情，都在日益变化的世界里失去痕迹，与初衷渐行渐远。可是他不想到头，不想放弃，如果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他就换一种方式，换一个方法，只要让自己留到荧幕前，只要让自己还依然活跃有人气。早晚有一天，能等到大家都找回初心的那一刻的。
而想要继续走下去，只有不停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当偶像走不长远就转演员，有实力的还可以转歌手。偶像演员也无非只是让这口饭能多吃两天，过了冰箱的保护范围，那碗米该馊还是得馊。想要在这个圈子走下去，能靠得只有实力。然而，他现在缺的也就是实力。
江恒宇从宿舍出来之后，到公司附近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就进去了，点杯咖啡，就坐在这儿看剧本看了十几个小时。到第二天七点半才因为饿的胃疼，点了两个煎蛋一杯牛奶。把蛋黄挑到用店里赠送的餐巾纸叠好的纸盒里，把蛋清就着那杯淡到没味却还死贵的脱脂牛奶，凑合地吃着。
剧本里的这个角色，是个十分瘦削的青年男人。相比之下，江恒宇刻意保持的黄金身材显得有几分健壮，从听说有可能拿下这个角色时，他就开始刻意控制饮食，早餐吃点儿鸡蛋喝点儿牛奶，中午晚上都只吃蔬菜，这才好不容易瘦下来。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搞得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又有点儿难受。
昨晚没在家住，出门的时候也没带包。他揉了揉因为热牛奶稍微缓和了点儿的胃部，一看表，快八点了，也打消了去买药的念头。
——先去公司打个招呼吧，下午还要跟助理一起坐车去临市，准备三天后的试镜。
一只耳机挂在耳朵上，手机揣在兜里，手里拿着的餐巾纸叠成的小盒子，路过一个大楼拐角的时候，放在垃圾桶边。等在那里的流浪猫已经不怕他了，见他来也不走开。可惜今天回公司有事，他没能在这里和它玩一会儿。未来的三天也不能来了，要是拍戏的话，更不知道多久回来一次。这么想着，总感觉有些担心和不舍。
“乖，我过一阵儿可能没法经常过来了。你小心着点儿，别打架，也别靠近那些不能信任的人。”用手摸了摸那猫咪的头。小花猫“咪咪”叫了两声就继续吃蛋黄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嘶。”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儿麻，他转了转脚腕，结果没想到又来一只胆子大的小白猫，过来扒他的脚腕。不得已他又轻轻蹲下来，结果那只小猫似乎被吓到了，后退了两步，他伸手想摸摸小白猫的头，结果那只刚刚还大着胆子扒他裤脚的小猫一下就蹿到了两步之外。而那只吃完蛋黄的黑斑小花猫又过来舔他的手指要食物，他无奈起身，拍拍小猫的脑袋：“乖乖乖，下次我多带点吃的过来。”
揉着胃部起身，再走五分钟就能到公司了。从宿舍到公司，这条是必经之道。前些年他们还红的时候，走哪儿都围着一大群粉丝，别说步行走到公司，就连下楼买个菜都能被各种手机相机围攻。刚开始还觉得挺高兴，甚至还给粉丝签名，毕竟没人不喜欢红，后来……意识到那简直是灾难。不过一向彬彬有礼的他每次出门被围观，也会和气地问候，虽然私生活会受到干涉，但是毕竟捧他们起来的是粉丝。
能有人这么喜欢自己也是应该高兴的事，对吧？他每次都这样对自己说，对那些不喜欢受到隐私干预的队员说。
最近两年，很少有粉丝尾随了。一开始还有点儿不适应中带着庆幸，后来久而久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红”了的时候，挺难过的。但能够这样安静的吃早饭，散步，喂猫，也挺幸福的。
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红回来的，和他们一起。
……………………
交代了助理让他帮忙去买药，江恒宇跟分部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等半个小时就直接坐公司的车去临市。分公司规模很小，昇才娱乐公司前身是昇才唱片公司，主要是推出歌手、乐队、组合的，后来随着偶像产业发达，又开发了偶像部，算是国内第一批做偶像的公司。本部及训练基地都在唱片业发达的海城。分公司开设初衷是想要发展影视部门，同时也是因为京城资源丰富，当初公司有意把资源转移。可惜由于各种原因失败了，现在沦为了他们这些曝光过剩但人气不足的“过气偶像”和一些没什么前景的小艺人的“养老基地”了。
江恒宇推开洗手间的门，莫名有些感慨，当年他们大火的时候，公司楼下一天到晚都围着粉丝，有时候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她们的喊叫声。现在，冷清的简直有些可悲。
“听说那个谁今天来拒了一个男三的角色？说是薪酬太少，而且要拍真人秀，没时间？”
“啧，男二男三肯找上他就不错了，大家还不就是冲着他那张小白脸。要不要演技往哪儿一站就是标准暖男，再配个音，够让那群只看脸的小姑娘叫唤叫唤得了。他还以为他还是当初红透半边天的Apollo啊？看那天天拽的跟什么似的，摆什么谱、你知道他居然要肖姐给他加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谁让人家长得美，男的女的都想睡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天呐，这事你不知道？”
“不是，我说，真的啊？那人是……那个？”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他肯定做了。不说别的，没听肖姐那儿说嘛，昨晚就又是一整晚吧？你说他们能干吗？总是他去陪着喝酒吃饭，也不知道上边的男男女女就真那么不忌口。”
“我说他怎么天天回来，对谁都满面春风笑脸相迎的样子呢。指不定是在外面够补生活挺滋润呢，哈哈哈。”
“可不是怎么地？也就是他了，天天那样儿还笑得出来。这点我可是真佩服，以前那么风光，现在成这样，要我都不好意思再在娱乐圈混下去。”
“嗤，组合混得怎么样，单飞解散什么的，碍着人家什么事了啊。别看演戏唱歌样样不行，但人家别的技能丰富啊。伺候上面伺候的好，要钱要活儿什么的不是……”
“嘭！”
说话的青年腰带还没系上就被一拳打在脸上。另一个青年看见来人吓了一跳，急忙系腰带的同时还虚张声势地说：“江，江恒宇……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你还敢在公司打人……你……”
他说话哆哆嗦嗦的，全然没有刚才鄙夷Apollo时的气焰，因为他知道，即使是不再红火的阿波罗，也比他们这些几乎没在大众眼皮子底下活跃过的十八线小角色要顶用的多。而且，即使不说地位，不说公司怎么处理，就江恒宇此刻那种恨不得把他们打死鞭尸的凶狠眼神就把他们吓了个够呛。
江恒宇可是实打实练过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在健身房举哑铃打拳击的样子的，别说此刻他们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被打的裤子都提不起来。就说像他这样，靠着一张小白脸混口饭吃，没经过风吹雨打的人，再来几个也不见得是江恒宇的对手啊。
江恒宇推门的时候还在感慨，却不想刚走到洗手台那儿就听见有人在说“Apollo”，止住脚步一听，没想到他们居然，居然敢那么说……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可是一向顾忌情面，有责任感有自制力的Apollo队长，每次想要冲动想要发火的时候，都会不停地想：“你是代表整个team的形象，你必须控制好自己。不能惹事，否则捅出害的不是你一个人。”
以往，这个招数能够将他安抚下来，让他理智地面对最没节操的狗仔，最刁钻刻薄的主持人和记者，以及最无下限的投资商。但在听到他们用那么恶毒的话在编排的是那个人的时候，他真的是大脑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都断掉了。想都不想就已经用着毫不留情的力道打下去了。
其实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满脑子还都是怒气，像是要把这好些年都没生过的气一口气撒完一样，抬手就要打第二拳。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男青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而被打倒在地的青年也是怕极了，还留着鼻血，提起裤子站起来，跟着
同伴一步一退，到了墙角。偏生旁边的隔间门还是上锁的，当然，即使是不上锁他们也不会进，太掉价了。
“江，江恒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再，再打，我就报给狗仔。我，我，让你身败名裂！”
江恒宇也是完全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眼看就要打上来，两位青年知道劝不住江恒宇了，就想扑上来拼了。却不想，刚往前走两步。隔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下拍到两个人脸上，要不是有墙抵着，差点又把他们撞到地上。
看到从隔间出来的人，江恒宇一愣，已经挥起来的拳头稍微放松一点儿，却还没有落下。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还报告给狗仔，说出去的话有人信吗？”
那名好看到让人不想移开视线的青年，嘴角一咧，挂上了两人诋毁他的对话里那种“满面春风”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配不上他平时对外的那种温柔的性子，就像个小恶魔。
俞昕阳走了两步，十分自然地把江恒宇悬在空中的拳头扒拉下去。后者自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自对方出现之后，他似乎连怒气都烟消云散。要不是看向倒在地上那两名青年的眼神依然凶狠，都不会知道刚刚动手的人是他。
“今天的事，你们不用想了，我肯定会去跟肖姐打小报告的。也会说是我打的你们。你猜，他是会维护我这个过气的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呢？还是会维护你们呢？毕竟你们想靠脸吃饭都没机会呢！”小恶魔俞昕阳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生气，实际上也一点儿也不生气，“滚吧。”
要是平时，他听到这种话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他刚刚一直在隔间里不出来，也是不想和这两个人撞上，反正他们的话他都听了，也没什么。却没想到，江恒宇竟然进来了，这么生气，还打了人。他后悔极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早点出来解决这事。
两个青年落荒而逃之后，仅剩的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
或者说，是俞昕阳单方面的尴尬：“那个啥，谢谢你了。其实你没必要理他们的，这种人就是酸，除了碎嘴也没事干，不管他们就行了。“
俞昕阳边说边挠头，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交流技能max的水平，在此刻像下线了一般。
江恒宇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盯着他一看，他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又不知道如何补救。
“咱们之间还用说‘谢’？”
“……”
“这种人就是欠打。”
也许是由于过于尴尬，俞昕阳此刻的表情染上了些许烦躁，这些江恒宇都看在眼里。只是美的人不管露出什么表情都那么好看，俞昕阳根本不和江恒宇对视：“打了肯定也还一样瞎说，没完没了。”
江恒宇却一直看着俞昕阳，接了句怎么也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那就再打，打到他们不敢再说为止。”
俞昕阳显然对江恒宇会说出这种话有些吃惊，可算是把视线集中在后者脸上，似乎是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被掉包了。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江恒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笑意。看到这抹笑意，跟他对视的俞昕阳自然而言的，也笑了。
“那好吧，我去找肖姐还有点事儿，拜拜。”
“恩。”
往门口走两步，俞昕阳忍不住停下来说：“那个啥，试镜加油。”
“放心吧。”俞昕阳不会知道，虽然他往外走的时候背过身去，但江恒宇却一直保持着之前的站姿，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离开视线。
江恒宇上完厕所，再去洗手台的时候，这期间没有人进过洗手间。他习惯性地照了照镜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后想要拿右手边的香皂却发现香皂用完，还没换上新的。于是又转身去挤洗手液。却看见挂在墙壁上的洗手液盒子上面，有一个小药瓶。白色的小瓶子刚好能够揣到兜里，原本的包装纸被撕下来，瓶盖上写着“饭前半小时服用，一次一片”的字样。
看着那个小瓶他愣了好一会儿。洗完手甩干之后，又在衣服上擦了两把，他才把药瓶拿下来。拧开瓶盖，是把成板的药片沿着锡纸边减下来，不至于让药片露出，又可以省地方，放到小瓶子里便于携带。
会这么做的人他只认识一个。江恒宇忍不住把洗手台附近又都看了一遍，却没发现那个人留下什么别的东西，这才把药瓶装兜里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渐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