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灰姑娘》远影碧空空

83、083父与子的谈判

　　陆轩昂把电视剧静了音，怡帆不习惯骤然的安静，委屈哒哒地抬起头来，用目光责问眼前的男人。
　　大眼睛乍一看上去纯真一片，眼神摇曳几下又添了些妩媚勾人。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曾经看过她哭的样子，眼圈红红的，显得水眸更大更圆，眉心蹙着惹人怜爱的弧度，嘴角抿着，抽抽搭搭的，把人的心都看软了。她是刻意留心了不在他面前哭得很丑，但是他很想让她痛痛快快地咧嘴哭闹，而不是难过都要忍着。
　　就像现在，自自然然的，就已经很好看了。
　　把人拎到怀里，才刮了刮她的鼻子问：“电视电脑手机零食，一心几用，你一向这么不专心吗？”
　　怡帆不以为耻：“生命要提高效率，几件事同时做，时间缩短三分之二，这样的本事一般人可没有，你应该夸奖我才对。”
　　“歪理。”陆轩昂把头埋在她发间，有和他完全匹配的香味，“洗头发了？”
　　“嗯，冷静不下来，洗洗头，灭灭火气。”小模样一本正经。
　　陆轩昂失笑：“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我男朋友独自一人去送别的女人了，还是我的情敌。说不定在机场一个生离死别恋恋不舍，上演一出深情偶像剧呢？不过我男朋友没那么幼稚，追飞机什么的大概做不出来，拥吻嘛……有可能……”
　　“我晚饭买的不是饺子。”
　　“啊？”
　　“你吃醋了。”陆轩昂的眼光璀璨得意，很满意她的醋意。
　　“没有啊，我很大度的。如果介意，昨晚你们单独在家我就该吃醋才对嘛。”
　　探身捏了一片薯片，还是她最喜欢的番茄味，呵呵，酸酸的，挺应景。
　　“别吃了，午饭吃不下。”去衔她手里的半片薯片，却被她笑着灵巧地躲开。
　　“不给你吃！谁让你不好好工作，私自翘班，和青梅竹马长亭送别，还支走了小E。你的私人助理哎，现在正兢兢业业、为你当牛做马，可是你呢？自己偷偷溜出来馋人家的零食吃，唔——”
　　抱着人一转，将她压在，吊椅太窄，他只能弯着腰覆在她身上，手要支撑身体，只好嘴上用力，把她的醋意都堵了回去。
　　有番茄的味道，很美味。
　　这一吻如之前几次一样持久，怡帆被夺了呼吸，头晕目眩，他才温柔下来。
　　红着脸的怡帆使劲将她推开一点，自觉唇瓣发胀，天哪，刚才她错觉自己差点像果冻一样被他吸进肚子里吃掉！
　　“大白天的！”虽然家里没有别人。不是众目睽睽，也是光天化日啊。
　　“好，那我们改到大晚上。”陆轩昂笑意更深，嘴角勾出一道坏坏的弧度，迷人得厉害。
　　自从苏溪来，陆轩昂就没有流露过这样坏的笑容，乍一见反而很亲切。
　　“晚上也不行！”
　　“今天我有事要出去，不能陪你吃晚饭。可怜我在外面餐厅吃不饱，你又不给我吃，我会饿坏的。饿坏了，就不能给女朋友买礼物，也不能为她泡咖啡榨果汁，也写不了新书，明天还会无心工作，到时候就赚不到钱养太太……”
　　“别说了……”越说越离谱。
　　娇娇媚媚的一个眼刀，甩得毫无杀伤力。
　　陆轩昂掏出那个熟悉的小盒子，打开，把对戒里小的一枚取出来，迎着阳光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笑着套在了怡帆的中指上。又拿出大的那枚放进她手心里。
　　怡帆坐在他腿上，抓过他的左手仔细揉捏了一番。他的手真好看，对比得她的手那么短小粗糙。占够了便宜，把指环套了上去。
　　一点都不浪漫，看上去还缺少了点郑重。但是她心里却在此刻无比安宁。相信他也是同感。
　　指环一圈，圈住的是他们从初遇到偶遇到再遇；从陌生到熟悉到恋爱。她对他从厌烦到躲避到仰慕到被他征服；他对她从兴趣到欣赏到惊艳到情有独钟。
　　“我从来没想过，这一刻居然这么平静。偶像，你该送我那款带钻石的，我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陆轩昂抱着她，长臂环到她身前旋转她的指环：“不会啊，我想，钻戒在婚礼上用来惊艳一下还好，可是平时还是最好戴指环，以后有了小baby，不容易被伤到。”
　　三句话不到又开始不正经！
　　怡帆不接话，而是问他：“今晚有什么应酬？为什么不能陪我吃晚餐？”
　　“我父母想和我谈谈。”陆轩昂想了一下，“你要一起去吗，宝贝？”
　　心头的暖突然被一桶冰水浇灭。
　　“不去，”抿抿嘴，一副不知是真是假的懂事模样，“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肯定是不想让我去的……”
　　陆轩昂头疼：“怎么会，我多希望你时刻都在我身边。可是，我想跟他们谈谈结婚的事，这是男方家里要商量的，带你去不合适。”
　　说的也对，这种事她去旁听算什么？
　　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
　　没办法，谁让他家庭特殊呢？父母不在一起，还都不会在国内留太久。要商量什么肯定也要抓紧时间吧。
　　说起来还真是没法想象，陆妈妈和陆父、陆夫人一起参加酒会，一起坐下来吃饭……呵呵，怎么想怎么别扭。豪门深似海，估计这点心理压力不算事儿吧。
　　不过晚上在会馆，陆轩昂和父母谈的，远比讨论婚事严肃的多。
　　“我不同意你和她结婚。”陆父的话清清淡淡，却不怒自威。
　　陆妈妈摇摇头：“我觉得陈小姐没什么不好啊，那件事她本来也是受害者。”
　　陆轩昂很赞赏地握了握陆妈妈的手，得到一个支持的眼神作为回报。
　　“妈，你果然心明眼亮。其实之前我都有担心你会介意那杯鸡尾酒。”
　　陆妈妈一笑冰雪消融：“没道理啊。她想要嫁给你，拼命讨好我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送泡沫情人讽刺我呢？送完了还跑到我面前等骂。”
　　陆父依旧不赞同：“我对你是否娶苏溪并不执着，只不过一直觉得两家交好，而且这孩子知根知底，很适合你而已。如果你不喜欢她，娶别人也可以。但不能是陈怡帆。”
　　“为什么？”陆轩昂的语气中已经带了隐约的敌意。
　　“她对你的事业一点助益都没有，人……算得上俊俏，但又不算倾国倾城。趁你陷得不深，结束掉算了。娶了她，连同这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丑闻也可能重新被翻出来。得不偿失。”
　　陆轩昂冷笑：“终生的伴侣，还没有一次舆|论炒作来的重要？陆董事长，你以为我在玩游戏吗？”
　　陆父不习惯儿子这样顶撞，这都是因为陈怡帆那个女人。虽然他不允许人前父子相称，但事实上的血缘关系注定了他对儿子未来的参与欲望。
　　“你觉得我娶什么样的合适？富家千金？淑女名媛？认识陈怡帆之后，我提到这些词都会反感。”
　　“你不要太幼稚。哪个女人会不看重物质条件的？那个陈怡帆，如果认识的是一穷二白的你，会贴上来吗？”
　　“陆董事长！”陆轩昂眸色冰冷，已经在刻意隐忍怒意，“请你注意措辞。怡帆是我一点一点追求来的。她的人品，也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哈！”陆父美式的一笑，霸道凌人，他将近五十年的人生经验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儿子见惯了高贵的女人，偶然碰到一个不同类型的自然觉得心动。但是那又怎样？富家女有自己的经济背景，穷家女才肯定是看上了儿子的物质条件。或许那个女人也觉得沉溺爱河了，但那是错觉，是有钱人的世界带来的错觉。这样的感情是不纯粹的。
　　“其实我要娶谁，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妈如果反对，我当然要努力说服她，但是你，不需要。”
　　陆父激怒，很想冷喝他一句——我是你的父亲。然而……他又本能地回避那两个字。
　　不过这么多年他从经济上全力支持儿子，读书、开公司，他不觉得自己欠得太多。
　　“如果你没有好的人选，我可以帮你物色，陆家的朋友不只苏家，你这些年不在美国，没有机会认识很多好的女孩子——”
　　陆轩昂打断了他的话：“这话听上去好像在说大陆根本没有好女孩，你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华裔。我需关心的是，你不允许我继承陆家的决定没有改变吧？”
　　陆父眉头紧皱，面对面讨论这种话题有些打他的脸。不过……
　　“当然没有。”
　　“Ok，”陆轩昂浑身轻松，“那么我就不需要听取你的意见。”
　　站起身来，他正了正领带，又俯下身去撑着桌子，眼中是冷冽如冰刀的坚定：“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庆幸你的这个决定。”
　　嘴角一勾，直起身子，路过陆妈妈时用手掌在她肩上安抚了一下，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父愣在那里。
　　他见过儿子委屈、冷淡、礼貌的各种眼神，但今天却第一次看到这种头狼一般的决绝和凌厉。
　　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可惜，是他不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