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不语》秋阑

32、酒能变性

　　“上山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山上是没有信号的。”赵天宇冷冷的说。
　　苦瓜脸！长白山脸！柳聆语白了赵天宇一眼，“我又没有问你！”
　　看着柳聆语气呼呼的转身进了屋，赵天宇跟了进去。后面的的房屋分为两部分，左边是言妥的私人领地，右边是赵来鹏的。两边仅有一墙之隔，不过墙很高，两边是完全不同的领地，赵天宇明白，想要再见言妥那是不可能的了，即使知道他在这里，也不会再相见，这是他的特点，也是约定俗成的，他们的尘缘也就是这每年两盏茶的功夫。
　　东西都已经运上山了，经过张婶他们的收拾，屋里散发出生活的气息，张婶的确想的周到，热乎乎的茶水早已上桌。赵来鹏端坐在正屋的桌子上，品着手里的茶水，面色沉静，在这里没有电话，没有通讯，完完全全的可以放空一切，好好休息一下。
　　“小语，收拾好了出来喝茶。”赵来鹏朝着开着门的卧室喊了一声。
　　这一个大厅里套着四个卧室，像是家里的三室一厅，最大的自然分配给赵来鹏，一开窗就能看到竹林的房间留给自己，关键这个房间还有个门通往外面，不经过大厅就可以走到外面，让柳聆语有了一种独立空间的感觉。离着柳聆语最远的一间自然分配给了赵天宇。
　　张婶张哥还有小王就住在隔壁的套间，有什么事一出门就能招呼到。
　　把东西收拾好，柳聆语摸着已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走了出来，她看着赵来鹏，不好意思的问，“赵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我觉得我的肚子都饿皱了，中午为了赶路，感觉也没有吃好。”
　　哈哈。赵来鹏笑了起来。
　　“谁说饿了？”张婶从外面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张婶，你还带着鸡？”柳聆语惊呼了一声，她以为来妥舍是来吃斋的，没想到还可以吃鸡。柳聆语吞了一口口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鸡，哇，黄色的汤汁，已经撕好的鸡肉上竟然还飘着香菇和香菜？！
　　“小馋猫！来厨房帮我拿菜，还有呢，一会就开饭了！”张婶招呼了一声。
　　“竹笋炒肉、洋葱牛肉、糖醋里脊、烧鲈鱼、洋葱花生米、凉拌海蜇头、炒三丝！......”
　　柳聆语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婶，辛苦了，大家一起来吃吧。”
　　六个人围成一桌，大概是赶路赶的，没一会儿功夫，桌上的菜便被风卷残云了。
　　“好满足呀。”柳聆语摸着鼓起来的肚皮，看着一桌子的空盘子。
　　“也就是今天了，我带的比较多，山上没有电，东西怕放不住，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吃糠咽菜啦。”张婶看着柳聆语笑嘻嘻的说。
　　“别开玩笑了，没有电？那这些电灯要了干什么？好看呀。”柳聆语说道。
　　“我们带了蓄电池，每天只能用两个小时，所以要节约奥。”张叔指了指客厅角落的一块块黑色的箱子形状的东西，“这个想要充电很麻烦，所以要是不幸用完了，我们就只能点蜡烛了。”
　　柳聆语看着耸了耸肩膀的张叔，还有看着她笑呵呵的王哥，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到了世外桃源，由一盆鸡肉带来的美好，瞬间像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破了。
　　所有人都来过这里不止一次，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只有柳聆语没有来过，所以不适应还是有的，不过她很快就调节过来了，本来就是上山来寻找宁静的，又不是来大吃大喝享福的，随遇而安吧。
　　“你们年轻人自己玩会吧，长夜漫漫的，我累了先休息去了。”赵来鹏离开桌子进了房间。
　　“我出去走走。”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柳聆语离开桌子，走到外面。
　　“小语，山上有野兽，不要出院子，言大师的院子不要靠近，前厅不要进去。”收拾桌子的张婶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山上有狼！晚上正是活动的时候！”
　　“啊，怎么又是狼！算了我就在院子里战一会消消食。我还是帮你收拾碗筷吧。”
　　“我去看看暖气？”张叔站了起来。
　　“还有暖气？”柳聆语好奇的问。
　　“土暖气，烧柴火的，为了老爷子在山上住的舒服，你看，那里不是有暖气片子嘛。”张婶朝着座椅后面指了指。
　　“怪不得进了屋觉得穿着毛衣感觉热呢，没想到还有暖气呢。”柳聆语恍然大悟。
　　“天宇，别人都走了，我们两个喝点？”王哥逗着赵天宇。
　　王哥年长赵天宇几岁，是家里老王的儿子，学习不好，老王便求了赵来鹏给他在公司了找个活干，赵来鹏看着孩子老实本分，人也算灵光，就让他给自己开起了车。
　　“行！喝点！去你屋里喝，老爷子睡觉了！”赵天宇应了一声，几天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压压这几天的惊慌了。
　　柳聆语跟着张婶一边在厨房里收拾，一边闲聊。
　　厨房旁边的张叔，不断的往一个大炉子里投着大木头块。
　　已经开始点灯的隔壁套房里，张天宇和王哥碰杯喝着酒。
　　妥舍升起了袅袅的烟火，柳聆语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天上的星星，因为山上夜黑，这里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漫天的繁星，宝石一样的坠在夜色大幕上，静谧安详。
　　没有了手机，电也限时。柳聆语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少了几分嘈杂，多了几分静谧，人的心跳也慢慢慢慢的平稳下来，似乎能聆听到大自然的呼吸和心跳。
　　“小语，我和你张叔也去休息了。你也早你休息。”张婶甩了甩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门前看着天上星星的柳聆语，“回去披个外套，别着凉。”
　　“好。”
　　在城市里习惯了晚睡的人，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似乎更加难以入睡。柳聆语走到院子的竹林处。
　　明月。竹林。
　　竹叶的簌簌声。
　　竹林中间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沿着院墙延伸。柳聆语用手触摸着竹子墨绿光滑的树干，接着月光在上路上慢慢的走着。
　　小径的尽头便是院墙，柳聆语从墙上雕凿的空窗看出去，远处是漆黑一片，只有外面妥泉里的水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安详静谧。
　　“啊！”回转身，准备回去的柳聆语惊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身后冒出一个人来。这样黑的夜，的确惊悚。
　　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了。
　　“赵天宇！你从哪里窜出来的！吓死我了！”柳聆语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的赵天宇，小径太窄，回去的路被他挡的严严实实。
　　“你走路不带声音吗？！”恐惧的感觉还未散去，似乎要说很多很多的话才能安抚自己被惊吓过度的小心灵，“让让！挡着路了！”
　　伸手要去推赵天宇的柳聆语被面前的男人拉了一把，一个趔趄被结结实实的抱进怀里，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
　　“赵天宇，你干嘛？！”柳聆语在赵天宇的怀里挣扎着，每折腾一下就会被抱得更紧一些，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别动，求你，就一秒，就一秒。”赵天宇沙哑的哀求声响在耳边。
　　柳聆语的世界开始摇晃。
　　赵天宇的双臂紧紧的环住怀里的人儿，小小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赵天宇用手把柳聆语的一直往后挣得头轻轻的按下，就这么软软的贴着自己的胸膛，以最舒服的方式。
　　这一秒，到底是多久？
　　柳聆语清晰的感受心脏的扑通声，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赵天宇的。她能真切感受到的是，时间就此停住了吧？
　　除了心跳的声音，就连竹林的沙沙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小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语，喜欢可以张狂，爱却只能隐忍！”
　　“小语......”
　　从头顶传来赵天宇的呼吸，近在咫尺的他的心跳清晰有力的传过来，不经意的，让她的心跳，跟着他，一点一点的的跳动在了相同的节奏上。
　　他含混的声音，从嗓子里慢慢的呢喃出来。
　　“你说什么？”
　　柳聆语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赵天宇，头发凌乱，酒气未散，眼眸闪烁，脸上的表情似乎背负了很多。这样的赵天宇，她第一次见。那个冷峻，坚韧，甚至有些狡诈、毒舌的他，此刻这个隐忍、忧伤、迷茫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不是所有男人喝醉酒后都会如此？酒能乱性还是酒能变性？
　　这一秒，太长，这一秒，太短。
　　柳聆语已经忘记赵天宇是如何放开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她只知道，看着窗外被月光覆盖的竹林，自己失眠了。
　　毫无疑问，赵天宇从来没有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过，长久以来，他的各种挑衅和无视，已经让她忘记了他曾经占据过她整个世界。
　　原来，他在她的世界里早已生根，枝叶繁茂，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而他，又是为何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