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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在今天以前,差三年就满十八岁的越前藤还是一个习惯依赖母亲的大小孩,那些早已被大人们妖魔化的青春期叛逆心性才刚刚萌发。她从不需要去为明天该做的事情而烦恼,因为她有个控制欲强且又能干的母亲为她安排好一切。

      但为什么说,是在今天以前呢?
      因为今天是越前藤那位母亲的葬礼……

      正跪在灵堂亲属位置的越前藤一直没有动过,默默地跪着,视线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不在她的世界当中。
      即使此时的灵堂里人声热闹得不像是灵堂……

      律师真田彰进到灵堂时,正好见到一群人在灵堂里哭诉吵闹。且不说这群人是连累他好友因车祸而红颜早逝的肇事者家属,当真要吵要闹也不该去到苦主面前,还挑上受害者出殡下葬的今天,岂有此理。连日来奔走劳碌已经使得他精神不好,如今一看到这么胡闹的场面更让真田彰心情暴躁,当下冷着一张脸,义正词严地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那群人眼见年幼的苦主有人为其出头,知道今天也不能在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左拉右扯一番后率众离开。

      真田彰叹气,转身看越前藤依旧木木愣愣地跪着,以为她是忧伤过度精神还没恢复过来,不由地悲从中来。
      “终于,安静了。”幽幽的女声带着一丝悲伤的低哑,越前藤稍稍侧头看向全场唯一的熟人,眼睛还算看出些精神来,不过脸上的憔悴未有稍减半分。
      真田彰在她身旁半蹲下来,说:“恩。没事的,放心交给真田叔叔来处理,我会为你母亲争取一个公道的。”
      越前藤闻言,抬头凝望灵堂正中上方悬挂着那张黑白照,黑瞳里出现一丝悲伤:“真田叔叔,你也明白母亲的车祸是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而且那个小孩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今后都不知会如何,他们来此吵闹也是想讨一个公道而已。”
      “要不是那个小孩忽然冲出马路,系她又怎么会为了闪躲他而自己撞上石泊,最后伤重不治。”每想起好友的身故,真田彰都又气又悲。
      “师傅说过,人死如灯灭。母亲已经身故,我也希望一切都到此为止。”越前藤神情平淡的说:“人走茶凉,这几天里凉薄的人来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真田叔叔,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那些人。”
      真田彰愣了一楞,这孩子有时候说起话来成熟得与成年人相差不了多少。他突然想起他那个年仅十五却长得像二十五的侄子。难道这些年头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忽然间,真田彰的电话响起,便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越前藤很认真看着母亲的遗照。
      试问有谁会为自己的葬礼安排好一切。若不是亲眼所见,越前藤也不会相信。但自母亲过世后,这位自称受母亲委托的律师——真田彰,出现在她面前,为她出面处理母亲的身后事。以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她母亲遗嘱里早安排好的。
      越前藤的亲父早丧,是母亲独立将她养大的。
      但她忘记曾几何时见过母亲流露这样美丽幸福的笑容。
      她也忘记了,曾经出现在母亲脸上的慈爱落在记忆中哪个星格之上?
      过于遥远的记忆,模糊到连轮廓她也想不起来了……
      清晰的,是母亲那间每次打开来都空无一人的卧室;是厨房冰箱柜门上的纸条留言;是饭桌上一张张大面额的钞票;是她房间里那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围棋。

      真田彰这边已经讲完电话,走回越前藤身边说:“藤,可否跟我去内堂一下?有一位你们家的长辈来了,需要你去见一见。”
      越前藤听见,沉默地点了点头,抬起跪得近乎麻木的双腿,身手拖沓地站起来,跟随真田来到这寺院的内堂之中。

      内堂不大,但如同这寺院前院的风格,庄严得让人不敢放肆。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就像越前藤此刻所见。
      此时,一位一身寺院和尚装扮却十分随意地摊坐在内堂榻榻米上打着呵欠的男人,在真田彰的呼喊下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瞥了越前藤一眼。

      真田彰示意越前藤坐在那男人的对面,而他自己则坐在两人的中间。
      “容本人先介绍一下。在下真田彰,是越前系女士的代表律师。”
      他先介绍那位男人:“这位是越前南次郎先生,是越前小姐父族中亲缘关系最近的人。”再介绍道:“这位是越前系女士的女儿,越前藤小姐。”
      越前藤目不斜视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越前南次郎,见他扬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直盯着她看,轻皱眉头,当即对眼前这人的形象大打折扣。只是别人无礼并不代表她能无礼,于是对越前南次郎躬身问好, “请多多指教。”
      说完,低头不看人。

      真田彰见双方都见了面,认识过后,就拿出准备好的文件给两人各自一分,好更能理解他的发言。
      “很遗憾,要在此宣读越前系女士的遗嘱。这份遗嘱是越前系女士在十年前订立的,直到她此次意外身亡之前,越前系女士并无提出过要修改该遗嘱内容的要求,故此遗嘱有效。根据越前系女士在遗嘱里提及,在此时邀请越前南次郎先生的到来时为了其还未成年的女儿抚养权问题。越前系女士是希望她还未成年的女儿可以由她父族的亲戚所照顾,而众多亲戚之中她最信任的就是越前南次郎先生……”
      真田彰望向越前南次郎,却见他托着腮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没有节奏地轻敲着,面色当场冷上几分地接着说,“也就是说,越前女士是希望越前先生能收养侄女越前藤小姐,直至她成年。”
      越前南次郎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半眯半合的眼睛其实眨也没眨。那个看起来和他儿子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表现得很安静很有教养,看来他那个堂弟媳将她教得很好。只是安静有教养也是过分拘束的表现,说不定她是个会自找麻烦的人,他无谓将一个麻烦带回家去。
      “就这么多了么?要是知道就这么几句话,打电话给我就行了,哪用我亲自跑一趟过来。”他又打了一个呵欠,抹去眼角渗出的液体。“麻烦的丫头!老实说一句话,我一点都不想收养你。”
      越前藤:“哦。”她点头表示明白,神情相当平静,没有被拒绝的委屈,眼睛里也找不到一丝失望。
      是没有期待过,还是没有希望过别人会无条件给予她什么?

      然而,却正是因为似曾相识的眼神让越前南次郎想起龙马还小时那双只见专注眼神。他扬起嘴角一笑,“眼神不错啊,丫头。”
      如今看起来或许是无趣了点,但越前家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
      “不过你幸运,我家里还有空房间。等下葬礼结束后回家收拾一下行李,一起去我在东京的家吧。”
      “不用了,行李已经寄放在这寺院住持那。”越前藤双手放到桌面上,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母亲死后,我们家所属的物业公司有人找上门说房子的供款还没付足且供款人死亡,他们审核过,认为我没有经济能力继续供款而将房子收回拍卖,至于剩下为数不多的行李我全都带走。”
      “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在第一时间告知真田叔叔。”真田彰听闻后怒气顿升,想来那些人纯粹是欺负她一个孩子,将她的财产据为己有。
      “怎么说?”越前藤轻叹:“势孤力弱的,他们连法律文书都带过来了,真田叔叔就是在场也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
      但这事情她却连提都没有向他提过,没问她就不会说了吗?真田彰此时真想拍桌而起,但长期的修养修为让他只是阴沉了脸色。
      “哈哈,说的好。”越前南次郎拍桌大笑起来。“你和我家的嚣张小子一定合得来,说话都差不多调子。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来处理得实际,没理由害自己白白损失啊。”
      真田彰:“没错,那物业公司简直欺人太甚。”
      越前藤略抬眼睛看了看两位大人,神情沉静得看不出此时所想的。只见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真田彰,说:“这是他们给我看的所谓法律文件,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藏起来的,希望真田叔叔你能用得上。”
      真田彰接过后就立即仔细地看起来。
      而越前藤低头双手握着杯子,方才她紧张得双手冰冷,害怕会被拒绝。世人多凉薄,这些天里她明白到,这个世上并非每一个人都会愿意帮助别人的,如今借着温热的茶水才取会点点暖意。翻看到母亲遗嘱的确立时间,她的黑眸中的落寞伤感显然而见。

      十年前,越前藤正好5岁。
      她的父亲在那年离开人世。

      越前藤灰暗地想,母亲,你原来在父亲死后就为自己准备好丧事,是在那时已经想好将我抛下了么?

      待到真田彰走后,越前藤听南次郎说要帮她寄托行李。
      她想了想,只留下那张厚重的棋盘亲自拿去东京外,其他一切都交给托运公司送过去。
      临走时,越前南次郎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大箱子。“不让托运过去?”
      越前藤:“我想……自己拿。”
      手中的重量提醒她,从今开始,要靠自己。

      如果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那会改变什么?

      来到位于东京市区的越前家刚好一个星期,新的生活对越前藤来说感觉并没有多大改变,唯一不习惯的,就只有在这个房子里何时何地都会看到人。
      从前她家屋是屋,除了她,便很难再看到人。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她非常得不适应,头几天都在惊吓中度过。她一早醒来,被对面突然走出来的人给大大地吓了一跳,幸好是她当时没有大叫,不然就出丑了。
      住在她对面的男孩——堂弟越前龙马睡眼朦胧地看着她那一脸木然的样子,睁开他漂亮的猫眼瞄了她一眼后伸了一下懒腰就无视她走下楼去。
      越前藤待他走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来。
      实在是十几年的习惯一时让她无法反应,还真以为依然在自己家才会被“有人从墙壁中走出来”这个假象给吓到。

      一个星期可以很短,一个星期也可以很长,足以让越前藤明白到这里已经不是那个经常只有她一个人的家,所以无需惊讶房子里会不时地冒出人来。
      只是,这么热闹的家反而让她无所适从,特别是他人的热情。
      这些天里她多是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东西,或许独自玩玩棋子,甚至一整天连房门都没踏出过一次,都让这个家里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于是当越前藤察觉与他们同台吃饭时,饭桌上那些打量她的眼光越来越多,不安地提议让她回房吃,却被越前伦子给一口拒绝。
      理由是:吃饭是该全家人坐在一起吃的,哪有一个两个分开吃的。

      越前藤听到后,沉默低头扒饭。
      那种一个人吃饭的日子她也过了很多年,不在乎之后的日子是不是也如此。
      坐在她对面的越前龙马停下筷子,眼睛盯着她面前的菜肴说:“你不吃茶碗蒸的?不要的话给我吧!”
      越前藤愣了一下,这才留意到她面前那碗动也没动过的茶碗蒸。她放下筷子,将它递给了龙马,“给你,你好像比我更喜欢吃这个?”
      “那是妈妈煮的好吃。”龙马接过后一点都不客气,立即吃掉。可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楚地看到当他说起妈妈的时候,越前藤脸上出现的黯然。
      那抹黯然隐灭得很快并没让人察觉,越前藤微微笑了笑,低头不语吃饭。
      “小藤喜欢吃可要多吃点啊。”伦子见藤埋首在饭碗中就多夹了些菜肴到她碗里。“你那脸蛋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小了整一圈,再瘦下去就剩下骨头了。”
      越前藤:“没关系的,我瘦瘦的好看些。。”
      伦子:“瘦瘦的弱不经风样一点都不健康,还哪里好看。要知道,健康才是美啊。”
      “哦”。不知怎么接下去的越前藤只有继续低头扒饭。
      见藤被说动后,伦子一眼扫向正在夹菜吃得正欢的龙马,意有所指地说:“可惜啊,吃得多的又不见长高。”
      “咳咳~!妈,不要把我拖下水!”龙马不忿反辩。
      “我说的是事实。”伦子又多夹些菜肴到藤的碗里,看着越前藤那张稚气的脸,想到这孩子已经无父无母,不禁心里一酸,母性的慈爱让她想多照顾一下越前藤。
      思以及此,“说来以小藤的年纪,今年也该是国三了,有没有找到适合的学校?”
      越前藤低头:“可能不读书了……”
      “为什么呢?你年纪还小,不读书你有什么打算啊?”正在就读大学的菜菜子表姐一边夹菜吃饭,一边问。
      “还没想好……”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面对未知的将来藤有点茫然。
      “那就继续读书吧,起码将来能多一条路可走。”菜菜子理性地劝说。
      “而且龙马他现在在附近那青春学院里读国一,小藤也进那学校帮我看着那小子吧,省得他在外面惹事生非。”伦子煞有其事地瞟了龙马一眼。
      “妈,你是这样说你儿子的吗?”再一次被点到名字的龙马不忿伦子歪曲事实。
      伦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么?”
      龙马:“我哪有!”
      “就这么说定了,小藤也别再拒绝,入学的事情老头子会帮你搞定。”伦子拉拉南次郎的衣袖,见他不大情愿地点点头后就转看向吃得正欢的龙马。“明天刚好是星期天,你就顺便带小藤去青学那里逛逛,好了解一下环境。”
      龙马:“不要!我明天还要去网球训练。”
      当妈的还是了解儿子的,于是伦子柔声地说: “你带带藤走一转,时间上也是顺便而已。”
      “哼!随你。”
      “就这么说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全章修改,修改女主性格弱势部分,总不能说她是白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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