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回路转，好久不见》病离

3、三回出发

　　谈话在莫名其妙的节奏中进行着，从“这一路舟车劳顿姑娘独自出门可需小心”的嘘寒问暖瞬移到“苏某家里做点儿小生意，唯在下一人科举入式，这科举风气......”的论调。
　　大哥，感情你真是来找我闲聊的！水水千方百计的套话，却终是无功而返，到最后也没问出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怨她啊，是这谈话节奏太诡异啊！
　　大约一炷香时间，苏漠终于客气的邀水水下楼吃完饭。就等着一句！这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得好好抓住机会。水水这样想，便也不推辞，拱手一拜道了声谢，与苏漠同往。
　　饭桌上，水水看着一桌油光水滑，豪爽的开吃，却也不禁犯嘀咕：这乱世也会有如此慷慨之人？莫非是鸿门宴？还是最后的晚餐你？不会吧哈哈。
　　水水内心世界天马行空，想着便问：“苏兄，多谢你的好意，我明日就准备上路，不知你有什么打算？”最后通牒，再不说本姑娘走人了！
　　“也好，正巧这里离许都不远，”苏漠优雅地放下筷子，抿了口茶道，“那里有我一位叔伯，多年未见，应当过去探望。你我租辆马车，大半天可到。”苏漠抽出帕子轻擦嘴角。
　　水水有一瞬间错愕。所以这人是要让她同行吗？搞什么！到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就成同伴了，这情况，凶多吉少啊。
　　“既是要去探望长辈，那我就不打扰了。”水水僵硬着笑着，客气的推脱着。务必小心，明明是冲着腰带来，却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他到现在，目的不纯，不可纠缠。
　　“哪里，姑娘太客气。人海相遇本是缘分，目的相同更不可求，况且姑娘孤身一人，钱财不多，独行绝非上策，何不与苏某为友，也好有个照应。”清泉般的声音柔柔飘来，眼前男子眼中满是关心与善意。一下子，水水有些犹豫。
　　或许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就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那也没理由我言水水就不能刚刚好碰上一个吧，哈哈哈。水水心里美美的自我陶醉。
　　不过，他说目的相同，这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他怎么又敢肯定我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算了！什么目的不目的的，反正我现在就剩五文钱，找庄棠，是谁怎么找也毫无头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他一起走也无妨。
　　水水心里有了主意，握拳作礼，仰头朗声道：“好，承蒙兄台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苏漠似是得到满意的回答，轻轻笑了笑，眼神转向餐桌，又重新传回来，“苏漠就行，兄台兄台的太见外。”
　　水水有一秒怔愣，随即笑得更是爽朗可爱，“行，苏漠，我，言水水，从今还请多多照应。”苏漠看着那简单直白的笑容，眼中划过一丝怀念，心里动了动，却稍纵即逝。
　　翌日，水水穿戴好下楼时，看到苏漠已在门外整理着马车等候了，便赶紧招呼上去：“苏漠起得早啊。”
　　苏漠回头睨她一眼，嘴角带笑：“早吗？不早了。”说罢又看向她脸边还挂着水珠的发丝，明显是才梳洗完。
　　“哦......哦就是，都这么晚了，咱真应该早点走。”水水尴尬的拢了拢头发，把布袋丢上车，立落翻身而上，不再看向苏漠。
　　苏漠笑容放大，干净的嗓音带有一丝笑音，“车里有早餐，快吃吧。”
　　水水闻言立刻就发现座位一角果然有一团白布包，伸手一抓白布打开，包子白白的蒸汽挟裹着面粉香瞬间让水水眼前湿湿的。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水水心里也暖暖的，感叹一声，自己居然还有这运气！
　　马车上路，水水提溜着剩下一半的包子从马车里出来，与苏漠并肩坐到驾驶坐上，外歪头看着苏漠专心的神情。
　　良久，“想说什么？”苏漠问，却仍是专心看着前方。
　　“好奇啊，你怎么会驾车？”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命，马车架的倒是炉火纯青。
　　“射御礼乐书术乃儒学六艺，我一个读书人会这些也不奇怪。”苏漠接过水水第来的包子，却只是放到了旁边。
　　又是读书人！
　　“哦，读书人，那你知道庄棠是谁吗？”水水状似无心的问道。
　　“庄棠？”苏漠眉头轻皱，“朝廷谏官，后来被升为门下侍郎。不过......”苏漠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瞪着大眼看着他继续说的水水，“他已经死了。”
　　“死了？！”水水一下坐直身体，怎么死了？“你确定吗？”
　　“我在御书房的名单上见过，因为品级较高，我还专门核对过。怎么突然问起他？”
　　水水抬头，刚好对上苏漠的眼。一瞬间，水水有些慌。
　　怎么回事，听苏漠所说不像有假，但刚刚明明觉得那眼神......雾里看花，深不可测。
　　“哦没事，师父的一位故人，想着他老家在许都，就想去看看他。”先胡编再说。
　　“没想到你还有个师父。”
　　“是啊，我又没自动吸收日月之精华的本事，还不得靠师父拉扯。”
　　“那得挑个时间去拜访拜访。”苏漠笑得温柔如月。
　　“改天，改天。”水水只得勉强应下来，看着身旁快速跑过的树，不禁又开始嘀咕。
　　现在这真正要找的人死了，倒是多了一个谜一样的人。自那天之后，苏漠再也没提过腰带的事......哦腰带！那里面不是还有东西吗！哎呀呀！水水狠狠地拍自己头一掌。本想着做那天晚上就打开看的，怎么吃完饭就立刻睡得那么死，耽误事儿耽误事儿！
　　正想再给自己几巴掌，一只手突然定定握住水水的手腕，是苏漠。水水抬头不解地看向苏漠，只听他说：“别拍了，本来就不机灵，再拍不就傻了。”说罢，轻轻把手放回水水身侧。
　　水水脑中出现了几秒诡异的空白，不知怎么回应苏漠这突然的动作，苏漠似也没等着回应，自顾自的驾着车。水水旋即又意识到，对，现在还不能看，再找机会吧。便重新坐回车里，不敢再说话，双手托腮，呆呆地看着窗外。只奇怪，脸怎么这么热。
　　进入许都城，眼前的画风立刻从山清水秀的荒山野岭跳到楼宇林立的繁华都市。正值傍晚，灯华初上，奢靡之气初显，水水不禁感叹，国势式微，长安没落，怎想到有权有势之人不思救国，却跑到长安周边城里另起炉灶，继续享乐，这种局面，实在让人寒心。水水轻叹一声。除此之外，水水往东边望了望，正是这些人的到来，催生了此处的一方势力，许都白家，暗中秣兵厉马，积攒人脉与钱财，俨然一方诸侯。恶性循环啊，真是无计可施的必然。水水有些失意的趴在马车窗沿，看着夜色渐浓。
　　“伤心什么呢，到了。”
　　耳边响起苏漠的声音，水水猛地回神，发现苏漠正在她眼下，依旧是那温润如玉的笑，微微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她。水水这才发觉马车已经停在一处宏伟大门前，朱门带门钉，横梁雕荷花，台阶三级不沾灰，双柱挂楹联，大红灯笼高高挂，气派逼人。水水下了车，眨了眨眼，又向上望去，斜挂牌匾隶书阳刻，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