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战]回忆》月光之外

1、回忆

　　并不是所有城市都如同巴黎一样从骨子里都浸透了浪漫的气息，但至少在情人节这一点，绝大多数城市都会展现出它们浪漫的一面。花店里的红玫瑰被扎成比平时大得多的鲜艳花束，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巧克力的甜香从每一家巧克力店里弥漫出来，飘过如同透出粉红色的空气；咖啡厅或酒吧里原本就昏暗的灯光，也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暧昧。许多餐馆都应景地推出了浪漫双人套餐，街上更是多了无数对手牵手的情侣。
　　而这一切在昆茨埃特看来都格外刺眼。
　　昆茨埃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地在傍晚突然跑到人类的世界来。也许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究竟有没有最强大的黑暗天王办不到的事情，比如度过一个没有佐伊赛特的情人节？昆茨埃特讽刺地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正紧攥成拳，指甲已经深深掐在掌心里。
　　沉浸在荷尔蒙之中的人类没有注意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个银发的高大男子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钟，昆茨埃特突然出现在法国的一家手工巧克力店门口。他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情人节，因为佐伊赛特想要吃巧克力，自己就将他带到了这个地方。那天他们就像两个普通的人类一样在微苦的可可气味中度过了一个甜蜜的下午，制作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巧克力。而那天晚上，佐伊赛特撒娇地逼迫不爱吃甜食的自己吃下那少年亲手做的、甜到腻的巧克力，于是自己就坏心眼地将巧克力全都融化了浇在少年身上，再一点点将爱人连人带巧克力一起吃干抹净，第二天早上餍足地看着无力起床的佐伊赛特泪汪汪地保证再也不敢玩这种花招。
　　“请问先生想买点什么？”礼貌热情的声音打断了银发天王的回忆。店员的询问带着法语特有的柔和，昆茨埃特下意识地用法语回答了一句“不用，谢谢”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银色的眼眸暗了暗，昆茨埃特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最深处，才离开了巧克力店。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在一个没有人类注意到的拐角用了瞬间转移。
　　当昆茨埃特看清周围的环境，他才意识到这是在美国的一家酒吧。同样是在某一个情人节，同样是假扮成普通的人类，他带着佐伊赛特到这个地方享受二人空间。对于同性恋这件事，一部分美国人比黑暗王国的妖魔或者前世的雅雷史安王国更加开放。酒吧里的人们真诚地表达了对这两位外国客人之间亲密爱情的羡慕，同时热情地祝他们幸福。
　　昆茨埃特觉得也许他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但似乎根本不需要酒精的刺激他就已经快要醉了。在餐厅，在公园，在游乐场，在海滩，他和佐伊赛特度过许多次情人节，而那些回忆，在此刻却仿佛全都化作利剑刺在他心上。他看不到自己的心是否已经在流血，但他却能够确凿地感受到那种几乎令他窒息疼痛。
　　在被任何人注意到之前，昆茨埃特再一次凭空消失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回到了黑暗王国，自己的城堡，随后他将佐伊赛特的照片抓在手里，如同溺水的人在湍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木。
　　银发天王将唇虔诚地贴上照片上少年的唇，试图麻痹自己相信他吻的是他温暖美丽的少年，而不是一张冰冷的照片。他假装没有感觉到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闭上眼，将自己摔在了曾经和佐伊赛特分享的床上。床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那少年的玫瑰香气。
　　“晚安，佐伊赛特，情人节快乐。”昆茨埃特再次吻了吻照片，随后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如同对待最宝贵却易碎的珍宝。
　　“佐伊赛特，梦里见。”昆茨埃特喃喃低语，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