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异世》南加

6、第6章

　　青柯不确定唐衍是不是还在蒋家，也不知道他一般会在哪里，思忖着，还是决定去蒋家附近看看会不会看到他。
　　她一路走一路想蒋小敏的事，骤然回神，隐隐约约感觉鼻翼间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檀木香。
　　是每次唐衍出现时特有的香味，难道他就在附近？

　　“唐衍？”青柯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一道深紫色身影缓缓逼近在青柯面前站定，时分已是接近黄昏，但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意料之中没在地面看到唐衍的影子，青柯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口微微一滞，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没细想，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跟唐衍拉开距离，开门见山，“你带我去蒋家，又让我看到蒋小敏，是不是告诉我，蒋从生的死和蒋小敏有关？”

　　唐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青柯只能当他是默认，“可是蒋从生是蒋小敏的父亲，她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父亲？还是说——”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她迟疑道，“她的死也和蒋从生有关？她是回来复仇的？”
　　唐衍似是轻轻笑了下，嗓音温润缓和，“你还是很聪明。”

　　青柯撇嘴。她脑子好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唐衍：“你知道蒋从生是怎么发家的。”

　　青柯有所耳闻。早前蒋家日子也不好过，后来听说是蒋从生不知从哪儿学会养小鬼，在这个圈子小有名气，他利用这种歪门邪道从养小鬼的明星或者富豪那儿赚了不少。简而言之，就是当中间人，以给金主物色小鬼或驯养小鬼从中间谋取暴利。

　　可或许是多行不义吧，没多久报应就来了，他的女儿在一天晚上暴毙了，惨死家中，死相狰狞。蒋从生或者是因为自己牵累了女儿无颜面对她吧，很仓促给蒋小敏办了丧事。

　　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其中几分真假，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蒋从生不是无颜面对蒋小敏，是不敢面对她。”唐衍声音淡淡的，“蒋小敏是蒋从生杀害的。”
　　青柯一愣，“你说什么？”

　　“蒋从生并非有能力驯服所有小鬼。有一些鬼在养成过程中吸食了人间的恶气，戾气会逐渐变重，到驯养人都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容易反扑。”
　　唐衍：“蒋小敏死那天，有个小鬼突然发狂不受控制地要对付蒋从生。蒋从生半桶水的功力，根本无法应对。但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知道处女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制住阴物，所以他无处可躲之时，他抓住蒋小敏割了她的喉咙放血。那个小鬼被制住了，后来还被蒋从生高价卖出。”

　　“所以蒋从生那么害怕蒋小敏，不是对她有愧，而是因为怕她回来报复……”青柯讷讷的，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得是多狠心的人，才能为了自己活命亲手杀掉自己的女儿！她小时候因为体质原因，没少招惹上阴邪之物，自然有对她没有加害之心的，可她爸也没少因为护她对付那些恶鬼而受伤。她爸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为了自己活命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我只能看到你……”想到什么，青柯慢慢看向唐衍，“蒋从生病发那晚，我在他家看到的，也是你？”
　　那晚从蒋家出来，她就知道自己看到走廊拐角处看到的那抹身影不是他们家的人，她当时以为是死去的蒋小敏，但她目前除了唐衍根本就看不到别的阴灵。她一直只凭当时闻到檀木香的味道断定唐衍在，殊不知她当晚就有见到他！
　　而既然能从蒋从生的嘴里叫出蒋小敏的名字，那蒋小敏当时肯定也在……

　　“你是蒋小敏的帮凶。”青柯语气肯定。
　　“我只是来提醒她，她时间不多了。”

　　这不是变相催她快点动手吗？青柯有点头痛。
　　“你这是在干涉阳人的生死！”
　　“人各有命。”唐衍依旧没有一丝的波动，“他做了孽，这是他的命数。”

　　“那蒋小敏呢？她死得无辜，你催着她报复蒋从生，然后呢，把她带去一处好人家里投胎了吗？”
　　“她过了轮回的时间，阴阳两界都留不住。”
　　青柯扯唇，“所以你杀了她，让她灰飞烟灭了？”
　　唐衍好看的唇角轻轻一勾，语气轻缓，“她本就是死的，总要离开。”
　　青柯冷哼，脱口而出，“你也是死的，你怎么不离开？”

　　牵起弧度很浅的唇角被压下，唐衍眸光陡然微沉，她定定看着青柯，审视的目光直把青柯看得心头一跳，莫名有些惊慌。
　　青柯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唐衍没再说话了。半晌，他突然缓声道，“脚踝上的血玉不要取下来。”
　　“我当然……”青柯正想硬气反驳，突然身形一滞，狐疑有警惕地看唐衍，“你怎么知道我脚踝上戴了血玉？”

　　那个血玉是她刚出生时她祖爷爷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能辟邪。虽然戴了也没能真的给她挡去阴魂的近身，可她也从没摘下来过，甚至一直都是穿长裤遮住的，就连那天元老问起都是她撸起裤腿才能看到。

　　唐衍没答，双眸微垂着，盯着她的脚踝，青柯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就不能说些她能听懂的话？青柯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还有，我以前没见过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反复梦到你？”
　　唐衍却已经转身，“你该回去了，走吧。”

　　“慢着，你站住，喂——”眼看他要走，青柯脚尖一转便抢在他前面想拦住他的去路。可唐衍哪是她能拦得住的？她刚迈步，唐衍就消失在她眼前了。
　　“喂——”一丝一缕都抓不到，青柯气得跺脚。
　　她找唐衍，并不只是想知道蒋家的事而已。

　　而这天之后，唐衍好几天没出现在青柯面前。青柯也因为工作原因去过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分岔路口，但也没看到他。
　　没再看到唐衍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青柯最近的糟心事层出不穷。

　　遇到唐衍仿佛是一个她重新撞鬼的契机，那天跟唐衍在旧公园分开后，她时常遇到一些灵异的事。

　　她住的房子在她们小区十二楼，每天上下楼都得乘电梯。这几天她乘的电梯老是会出现诡异故障，明明电梯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但电梯却会在单数楼层都停下来，每次停下来电梯门都会自动打开，却每次都没人进来，而关门的时候，她又总会听到年轻女子吊着嗓子的嬉笑声。
　　不是那些楼层的住户，她能感觉到，那些声音，就是从电梯里传出来的，也只在电梯里回荡，不绝于耳。

　　摁的十二楼，却总会跳过那一楼层，到十七楼才停。到了十七楼，想乘电梯下楼，电梯门却关不上了。
　　也有两三次是她晚上下楼散步，明明摁的一楼，最后显示的却是负一层，以往机械公式化的女声语音播报变成了“您好，欢迎归来”……
　　而她们小区，没有负一层！

　　这些事都让青柯毛骨悚然脚底生寒。
　　她问过其他住户，都说电梯好好的，并没遇到过什么故障。
　　也就是说，就她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些都是针对她而来的。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为什么要让她能对那些阴魂有所感应！

　　这让她烦躁又苦恼，每天出门都神经兮兮的，不管是在公寓还是在望先居，亦或者是在去望先居或是从望先居回家的路上，总是时刻得提防着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青柯觉得自己都神经衰弱了，这些比让她做那个相同的噩梦更烦躁。
　　自知跟小区管理员反映这种情况也没什么用，青柯只能暗自琢磨该想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胆子还挺大，就挑阴阳师的后人来折腾是吧，等着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顶着个黑眼圈，青柯边洗漱边气呼呼地想。
　　卫浴里平日稳稳当当的沐浴露突然掉了下来，直把青柯吓得一跳。

　　瞪大眼珠子愣了两秒，青柯长长呼一口气，下一秒把漱口杯重重撂在盥洗台，毫不犹豫大步走进卫浴。
　　环视四周，她居高临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沐浴露，挑唇轻笑，“非要来吓我找我的麻烦跟我针锋相对是吧，好，那么有本事就继续这么跟着我吧，一定跟着我回到铜镇为止哦！”
　　恶狠狠地把沐浴露拾起来放回原处，她回房间换衣服。

　　心情有点闷。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是真的得尽快回铜镇找她哥了。换着衣服的时候，青柯心想。

　　进电梯的时候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在各个单数楼层都停下来，她干脆倚着电梯墙壁悠悠地等它提示“负一层”到了。
　　可今天电梯竟然正常了，她从十二楼直达一楼，中间没出任何问题，也没到达所谓的“负一层”。

　　青柯有点受宠若惊。
　　难道是她恶声恶气的威胁起作用了？
　　可也不是第一次出声吓唬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了，怎么就这次管用了？
　　真是，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