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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宋国,新王赵弘让执政,实行修文偃武,从而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因科举制度已趋于成熟,士大夫官僚阶层取代士族豪门崛起,形成了文人治国的局面。
      卫靖彧,字隐之。为翰林学士,因其擅画丹青,得新王青眼待之,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这日新王吩咐卫靖彧为其与宠妃作画。卫靖彧作画之姿行云流水,笔下之态惟妙惟肖。不多时,便呈于新王。
      新王见纸上二人栩栩如生,灵气逼人,大悦,欲赏。
      那宠妃一观,忽地,泫然欲泣。
      新王问其为何事所悲。
      宠妃道:“卫大夫画虽传神,可自臣妾看来,画有留恋之意,臣妾恐怕日后也如这画中人般,只可日夜凭画聊相思。又恐臣妾乃是命比纸薄之人,不能与王长久。如此思来,如何不叫人心伤。”
      新王对其一番劝慰,可这宠妃啼哭不止,迁怒于卫,将其贬至崖州任刺史。
      卫靖彧道他并未暗藏此意,请王明察。
      新王怒气更甚,命其三日之内赶往崖州,永生不可入京城。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前瞬还是君笑臣欢,转瞬便是冷眼无情。
      卫靖彧素来心高气傲,有此一言已是折损气度,后也不再呼怨,带着一家老小前往崖州。
      途中因郁气尚在心中,便作诗一首,如下:昨为帝妃丹青描,竟惹娇娥哭声啕。因此得祸可告饶?隐之素来心气傲。叹息天涯路之遥,此去程中生死渺。
      因路途遥远,且行路中多有风雨。靖彧见双亲身形消瘦,状况愈下,不忍见,便差其夫人王氏陪与双亲居在连城,勿要与他同往崖州受苦。
      双亲皆是含泪而拒。
      王氏也不愿与之分离。
      靖彧无法,只好放缓行程。
      可世事难料,双老因不堪周折而相继亡去。靖彧伤痛欲绝,意志愈发消沉。更不幸之事乃是其新生儿因出天花,也已夭折,王氏不忍麟儿已损一事,茶不思饭不想,因悲过甚而染风寒,不久,便撒手人寰。
      靖彧心悲神伤,一夜间竟因愁思而两鬓生华发,几度欲轻生,随他们而去,好在阴曹地府团聚。
      随从卫东再三劝阻,道卫族之正根唯有你一人,怎可断卫家香火?
      这才打消了靖彧的轻生念头,只是终日郁郁寡欢。
      此番行程舟车劳顿三月有余方至海口。
      不禁念道:滔滔巨浪沧海势,丛丛樵岩嶙峋峙,沉沉天色风雨迟,碌碌无为不得志。
      渡船的伙计见天色已晚,且有风雨将来之势,便不敢出海而行。
      叫靖彧去岸边的打尖住宿,告知靖彧:明日若无暴雨暴风,辰时出行。
      靖彧同其随从返道而行。
      因崖州乃是穷乡僻壤的甘苦之地,并无繁华街景,住宿的旅店是个船型屋,竹木为架,茅草为顶,构造简易,与京城的雕花窗,白玉柱可谓是天差地别。
      因靖彧自小京城生活,锦衣玉食惯了,眼下居此陋室,又是意难平。
      忆起自己这一生将要困于此地,心中万般凄凉,一宿不得好眠。
      翌日,天空一贫如洗,无风无雨,正是出海的好时机。
      靖彧与卫东便携着行李,去乘船了。
      那渡船的伙计收了银两,叫他们自给在船舱找好位置坐着,晕船的坐后头,要是吐了舱里头,可是要收银两的。见船舱里人也差不多了,后走进船舱,对乘船的众人喊道:“大家伙的行李自给儿可要照看好咯,失了我们是概不负责的,话先道明,以免真有人丢了东西,瞎囔囔。”
      靖彧也属贵公子之流,讲究的是温文尔雅,这会子听这伙计大声叫唤,可不就听不惯,只觉尤为刺耳,直皱眉。
      那伙计又给众人发了一块捆扎结实的短竹筏。后道:“大家伙可要保管好这竹筏子,到岸了可是要交还给我的!损了丢了皆是要按银两赔偿的。现在我来说说这竹筏子的用处,别看它不起眼,用处可大着呢!一是若遇着风雨摧船,用作保命。二来若触暗樵,这还是用来保命。还有一点我是要先交代交代的,因为临近崖州的黑云湾有海盗出没,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若我们给不幸遇上了,大家伙就自认倒霉,钱财之类的贵重物品就乖乖上交,恐能留一性命。若有那些重财轻命的我就不管了啊!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有个准备!”
      卫东对着靖彧低声道:“若是这船夫与那海盗勾结,可不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乖乖认命?”
      靖彧眉宇紧皱,道:“你可要机灵点。”
      卫东点头。
      坐于靖彧旁边的一妇人,约莫二三十的样子,见靖彧面姿不俗,白净如玉,举止也实为优雅,便起与之交好之意,对靖彧打招呼,道:“我见公子不是为本地的,不知公子从哪儿来的?”
      靖彧扭头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面色黝黑,上还有青色纹样,心中厌恶之意连连,不愿与之交谈,置若罔闻。
      论作京城人士,见他这模样也知是有不爽之意,可这妇人哪会瞧人眼色,又大声的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啊!我叫林翠花,你可叫我阿花。”
      卫东见靖彧脸色实在不佳,便对那妇人道:“这位小姐姐,公子他舟车劳顿着实疲惫,需休息休息养养神,可否劳烦小姐姐安静一会子?多谢了。”
      翠花闻言,大笑出声,引得旁人侧目,后敛着嗓子,轻声道:“这公子竟比女儿还娇贵!哈哈!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说话阴阳怪气的。”
      卫东听言,七窍生烟,阴阳怪气?这还是头一遭受此评论。怒道:“我们是京城里来的,京城!知不知道!”
      翠花摇头,道:“金城?那你们一定很有钱,住的地方都是金子盖的,难怪这么精贵。”
      卫东不愿与之交谈,道:“距离崖州应该还得需些时分,还请小姐姐留点精神吧!”
      翠花道:“就是因为还有蛮久,才想同人说会话啊!”
      卫东见拐弯抹角不起作用,直言道:“我不想说话,我们都不想说话。”
      翠花道:“那你们听我说就好啦!我给你讲讲我们的风土人情。”
      嗨,遇着这样的人,还能有甚办法?只好充耳不闻,任她讲,讲得累了,也就安静了,不再折磨人了。
      航行了约莫一时辰,那伙计提醒大家伙说黑云湾快到了,瞌睡的,说话的可要打起精神了。
      不多时,那伙计就喊道:“坏了坏了,果真碰见了这些子活阎王!活该倒霉!”
      真该叫靖彧长见识,活了二十六载,可没见过甚么土匪海盗,今日可不就叫他碰上了。
      靖彧摇首,只觉自己命运多舛。
      因一幅画而弄得个家破人亡,徒留他一人在这浊世苟且偷生。好不容易到了崖州边界,又碰上了行恶作乱的海盗。唉!流年不利啊!今日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也好,乐得解脱。九泉之下,也好见双亲妻儿,并非他一心求死,而是这世间不容他啊!
      黑云湾,是因这片海湾上终年皆有黑云不散,又因樵石连绵,十分险恶,便得此名。
      一百多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些狠辣的异族人,盘踞在黑云湾,扎根了,凭着抢劫、收费为生。
      有些船行给了经费的,这海盗们就放行,若在黑云湾遇险,还会出手搭救。
      可靖彧上的这船行,恰巧是没给经费的。还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啊!
      两船渐渐相接,那海盗船上的人吆喝道:“前边的行船,过我黑云湾,不留点子好家伙孝敬孝敬我们当家的,恐怕难过啊!”
      那伙计喊道:“好大哥!我这船上都是些穷苦人!没甚么稀罕物可以孝敬的!还请大哥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老子一强盗,行甚么好!你可是在拿老子取笑?”
      “不敢不敢!小弟不敢!”
      那妇人出船舱,走上夹板,喊道:“水生哥!是我!翠花!”
      那叫水生的小伙子,喊道:“你怎么坐这船上?”
      因水生那船横在樵石边,他们这边的船过不了,只好叫浆手们停工。
      那伙计,见翠花与那海盗是个相识的,低声道:“阿姐啊!咱们这船人的性命可就交在你手里头了啊!”
      翠花说:“他们并不坏的。”
      待船近了,两船头只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
      翠花欢腾的跳到水生的船上,说:“水生哥,一回来就见着你了,可真高兴!”
      水生道:“别别别。老子还有正经事呢!”
      翠花似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站在水生的后头。
      水生对那伙计说:“按老规矩,被老子逮着了,没个五八十金,休想上崖州。”
      那伙计道:“大哥哟大哥!我这一时半会哪能拿出那么多钱啊!这不是要我命吗不是。”
      “呸!你命送给老子,老子都嫌麻烦!赶紧的,没钱就滚回去!海上规矩不能破!”
      这崖州海上有条规矩,是黑云湾的当家订的,凡是船行欲过黑云湾的,一年交三十金,定保其畅通无阻,不交也成,被逮住了翻两番,不然休想过黑云湾。出不起钱就自哪儿来回哪儿去!
      “大哥,真没钱啊!”
      翠花道:“水生哥!这船上可有个有钱的!住的地方都是金子盖的呢!”
      水生怒道:“奶奶的,竟然敢糊弄老子!”
      靖彧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身为当地父母官,见此情节,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于是出舱,对水生抱拳,道:“兄台息怒,这位姑娘说岔了,我是京城来的,并非金城,更无砌金房。”
      水生一闻是京城来的,忙对身边的小弟附耳言语一番。
      不多时,就见一女子出舱来。浓眉大眼,悬鼻丰唇,小麦肌肤,手腕处挂满了铃铛,丁丁作响。一见靖彧就迷了眼去,心想着,这男人可真是贼好看!老子要嫁给他!给他生一窝的小土匪!
      这女子就是黑云湾当家的女儿,黑胜男。
      水生重咳一声,胜男才如梦初醒,道:“你就是京城来的?”
      靖彧一见,又是一粗俗妇人,直皱眉,道:“正是。”
      胜男一声令下,道:“好!抓起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纷纷跳到靖彧船上,将他给死命拽住,哪里是他这贵公子能挣脱得了的。
      那卫东见了,喊道:“诶!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胜男道:“你说甚么?我不知道。”
      卫东恨声道:“地痞!流氓!”
      胜男笑道:“这句话,我懂!我们是强盗,不是甚么地痞流氓。赶紧将人押过来!”
      那几小伙子拽住靖彧,纵身一跳,就把靖彧给抬到那船上去了。
      胜男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没钱,就请回罢!免得动手叫人请,多伤面儿啊!”
      那小伙子估摸着这女的是个能说话的,道:“阿姐,阿姐,你长得这般好,想来心肠也坏不到哪儿去!就让我们过去呗!阿姐的恩德,我牛子谨记在心,没齿难忘。”
      胜男道:“滚!滚!滚!再啰嗦直接上刀了啊!”
      那小伙子见这些海盗皆是油盐不进,只好回船舱,道:“你们是要打道回府,还是交出银子上崖州,你们自给儿看着办罢!”
      那些子乘客听这话,可不就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理成一句话就是:钱也不想给,但也要上岸。
      那小伙子还想着凭着嘴皮子,看能不能过去,一出舱可不就吓坏了。
      原来水生这边的另几个小伙子已经拿起了油火箭。
      胜男道:“是给钱,还是回去?我数十秒,再没个准确信,就让这油火箭替你们做决定罢!”
      众人见这帮海盗动真格了,纷纷拿钱消灾。
      七拼八凑也没凑足五十金,就十来金。
      水生本欲放箭,胜男道:“今儿我心情好,放他们一回罢。咱们回去!”
      靖彧道:“既然姑娘愿意放行,可否放了我们?”
      胜男道:“我就是见他们把你捎来了,才抵四十金的,放在平常可没有这等子美事。”
      靖彧只觉是鸡同鸭讲,说不清,道不明,尤为头痛。道:“我要上崖州。”
      “我知道啊!我送你过去啊!”
      靖彧道:“不麻烦姑娘了,我随他们一同前去也是一样的。”
      “不麻烦,不麻烦。”
      胜男强行将靖彧、卫东押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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