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来香》艾哟哟

17、第 17 章

　　“你想嫁给蒋路，可是对于蒋路这种家庭出身的富二代而言，我告诉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他们只会娶两种家世的女人，一种有权，一种有钱。门当户对是他这种家庭能接受的底线，上限没有，但肯定是希望往高的娶。因为在富豪圈层里，蒋家不过处于食物链的底端，迫切希望往上攀爬的阶层。而不是站在顶峰，可以任性而为。”

　　“别不信我。就算你的蒋路对你情比金坚，但是这种家庭对付不听话的孩子，很简单。锁了他的信用卡，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就成了。他没本事，又不会赚钱，没钱，还能干啥？难道你会天真地相信有情饮水饱？”

　　“任何时候都是民以食为天。温饱解决了，才有余力去谈其他。何况他向父母伸手要钱要惯了，平时没未雨绸缪，很快就会就范，弃你而去。没钱的男人着急搞钱填肚子、铺张请客、吆五喝六飚豪车、打赏女主播……这时候再看你的眼泪，只会觉得心烦，不会觉得你哭得梨花带雨的真好看。所以，女人，自怨自怜没有任何意义，哭就更没用了。”

　　“现在都讲男女平等，你既没权也没钱，你们在财富和社会职务上本来就不平等，那你凭什么要求男人撇开这两样待你？你的爱情和婚姻附加了条件，掺和了杂质，已经不纯粹了。而且他拥有的东西，你要他舍弃怎么可能？那两样东西那么诱人。”

　　……

　　咖啡厅一角，许纹章一边品着咖啡，一边，食指点着桌面，悠闲自得，道貌岸然地给方翎分析她的婚姻状况。

　　方翎捧着咖啡杯，一脸哀戚，眼睛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目中闪着求知若渴的光芒，“那我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如愿嫁给他？他可是我的初恋啊，我不想轻易放弃，蒋路他也舍不得我。要是能让他爸妈，尤其是他妈妈，能改变那些世俗的观念就好了。”

　　许纹章：“……”

　　端起咖啡呷一口，许纹章心里暗自微微叹了口气。

　　说得嗓子发干，她不但没有任何退缩，半点没领悟到他的意思，反而还虚心求教起自己来要怎么做才能嫁给蒋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你自己要扮演知心哥哥的，这形象还不得继续立下去？

　　许纹章佯装想了想，才道：“如果你非要嫁他，那么权利和金钱这唯二的条件，选择一个，努力去创造吧。”

　　方翎听完，立刻皱眉道：“可我不想考公务员。那太难考了。”

　　许纹章没忍住笑，他笑眼看她，“别说你就算考上，我觉得你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在公务员队伍里有所建树的。”

　　她家里有些知名的都是教育体系里纯粹搞学术的，她即便考上公务员，单打独斗，能斗得过蒋路那个相亲对象家里的势力？

　　唯有盘根错节的大树，人家才青睐。

　　可是，要长成盘本错节的大树，不可能是一代人努力的结果。

　　所以，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没有权利，那就别贪想了。

　　这些，许纹章不想点破。

　　她这样单纯的性格，枉自跟着蒋路混那几年富二代圈子了，又何必多说，叫她平添烦恼？他还是比较喜欢素日她那没心没肺，人前开怀大笑的样子。

　　“哎，算了，就算我考上，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他家里也看不上我。”

　　嚯！你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

　　许纹章觉得方翎也不是无药可救。

　　好，他决定下饵。

　　是的，他贼心未死。

　　许纹章悠然地端起咖啡又呷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幽邃的眼看着对面女人，缓缓道：“你结识了我，怎么不想着赚钱？不想着创业呢？这个事情好办。”

　　“怎么赚钱？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方翎很不上道，反有些气鼓鼓地反问他。

　　咳，她这情绪又来得莫名其妙，咋回事？

　　见她的眼睛从他屈指的那只手扫过。

　　许纹章暗忖，不会是仇富吧？

　　忙不动声色的把带着腕表的那只手从桌上拿下来。

　　但是，许纹章想错了方翎啊，她倒不仇富，就是觉得难，赚钱难，创业难，考公务员难，干啥事儿都难，我好难啊，心里退缩了，才那仇恨的口气。

　　不是早说了么？她就是个怂包。

　　你听她开始了——

　　“你不晓得我们家御景江山那套别墅，都是我爸妈咬牙拿出了几乎半生积攒的所有积蓄才买下的。他们也不是为了自己享受，更不是为了撑他们大学教授的面子。房价涨得那么快，他们就想早点入手一套别墅，因为那以后就是我的嫁妆。看着阔气，将来才可能高嫁，我妈说到时候男方和婆家才不得小看我……结果就因买了那套别墅，一家子吃穿用度都得精打细算，超市都少进了，经常走路去菜市场买，那儿便宜。”

　　“还有我家那辆大奔，都用十二年了，你敢相信吗？那个款式早就过时了。我爸听人家夸赞说他那车是老爷车，他真以为人家是真夸赞呢，还得意洋洋，顺着杆子吹嘘那车性能好，经背整。好撒呀？隔三差五都要开去4S店修。当然，确实经背整。都那老破车了，也没必要爱惜是不？哎，都是买了那套别墅后没钱换个新车了。”

　　“我爸教数学，其实数学挺好的，要是教地理教政治教历史就没搞头。可是，我爸就是教数学也没啥搞头，因为他要面子，不肯下水去培训机构赚外块。我们原来住的学校家属院里，好多老师寒暑假带学生，一个月四五万，你敢信么？哎，我妈虽然也在高校工作吧，可她是干行政的。哎，当然了，我是没资格说我爸我妈的，我早成年了，现在还管爸妈要钱呢。但是等着吧，等我大学毕业了，我肯定一边教书一边在外头搞学科培训赚外块。我已经跟青黎去机构上了几次课了，搞语文写作培训，我肯定行！”

　　……

　　她嘟嘟囔囔个没完，许纹章发现自己的健谈忽然没了发挥的余地。

　　且，这次他几乎没费心思就稀里糊涂地知道了她家的家底……

　　嗯，听起来她的嫁妆不甚丰厚啊。

　　“咳，”许纹章轻咳了两声打断方翎，“听着，上次我说的你的那个手袋，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制的特色把这个事情做起来啊。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事业，赚多赚少，只要独立自强，想高嫁，不费吹灰之力的。”

　　方翎不自觉眼睛开始发亮，捉着杯子望定他：“你上次不是哄我开心的呀？”

　　许纹章啼笑皆非。

　　原来当时她心里是这样想他的。

　　可她当时面上分明很开心很激动啊，到处找她的包包，要给他看她的手艺。

　　这口是心非的女人！

　　“是这样的，上次你说你喜欢做手袋，我后头就琢磨了下，我投资了那么多项目，竟然还没投过这种小资的，很想试投一下，你给我个机会啊。”

　　方翎一听最后那句“你给我个机会啊”，听着耳熟呢，心生警觉，斜睨着许纹章，说：“别不是还在哄我开心吧？我这就只是个个人爱好而已。”

　　“为什么不可以？很多人就是把自己的爱好做成了事业啊，像那个做婚纱做到世界知名的女人，婚纱女王王薇薇。所以，你也完全可以把你的爱好拿出来，凭借你的独特设计自主创业。”

　　听到“创业”二字，方翎有些松动了。

　　蒋路在她面前每每高谈阔论的时候，“创业”两字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

　　不止蒋路，还有江东成那几个富二代，绣花枕头，却一个个动辄这里去投资那里看项目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们之所以混大佬圈子，就是想大佬们对他们所谓的创业项目能够青睐一眼，给个几千万投资就心满意足。不投的话，大佬们去考察考察，那也是免费的宣传啊。

　　“可是，真要把它当商品做出来卖，哪里那么容易？我就一双手一个人，我没日没夜做，也做不出许多啊。”

　　这真是个傻子……

　　许纹章忍着笑意，循循善诱：“这你就不懂了，你要发散思维想这个事情啊。你想想，我给你投钱，你就有钱去请人，去租厂房扩大规模了是不是？事情不就搞大了吗？再则，把人请来干什么？自然是按照你的设计来开工，到时候你就要脱离手工业者来做个总设计师了，设计出一个手袋模板，提出来用什么料，细节要如何处理，你只管把控这些，才能量产，懂么？”

　　方翎给说得满脸通红，也察觉出自己是傻了。

　　她怎能傻到那种地步？！

　　扭着脸不让许纹章看她，转移话题道：“做很多的话，能卖出去么？”

　　“能。你做得那么别致，新颖，精巧，用料又是上乘的，怎会卖不出去呢？”

　　方翎最受不了人家赞她的手袋做得好看做得棒，彻底上钩了。

　　并且她咬住钩不放，嗯嗯点头，几乎是抖着手自包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那次你提了意后我再做手袋都会拍了细节照发到微博和小红书上，其实网友们都说好看，还追问我在哪里买的呢。你看你看，我没骗你。”

　　然后捏着手机主动凑过去些，好让许纹章看仔细。

　　她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一展示给他看，一边还介绍材质和做工，花纹的寓意等等。

　　许纹章自然不吝辞藻地大为赞叹。

　　“真的很棒，网友也说好看啊，可见不是我一个人有眼光。你早就应该把它们做成产品来赚钱的。”

　　方翎愈加兴奋，喃喃道：“真的吗？这真的可以赚钱？”

　　她很快就要面临毕业了，家里希望她考研，但是她不想再读书。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年纪都读大了。

　　她想早点毕业后出来工作，然后早点跟蒋路组建小家庭，生两个孩子，但是后面的计划却生了变化。不过现在，许纹章的话又让她对和蒋路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如果真能做出一番事业出来，那是不是离婚姻也就近了一步了？

　　当然方翎没有脑子发热，收起手机，想到现实，怏怏的担心道：“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创业不是口头说说而已的。现在都说做生意难呢，蒋路他们搞的公司，没一个做出模样，尽烧钱了。哎，别的不说了，要是我一个月就卖出去几只手袋，你岂不是要笑死我？”

　　许纹章靠在椅背上，含笑望着她：“放心吧，我已经给你打算好了，你第一单生意就会大获成功的，我保证是个大单，至少五百万。”

　　方翎再度变得满脸通红，“五百万？卖给你啊？那我还折腾着做手袋干嘛？直接就……”

　　见她磕巴起来，迟迟不再说下文，许纹章是真好奇：“直接就什么啊？”

　　方翎涨红着脸怒视着他。

　　许纹章见她红脸，立刻就明白了，哭笑不得，“我就算想追你，也不会直接就送你上千万的好吧。”

　　方翎倏的瞪大了眼：“你要投资我上千万？！”她给吓到了。

　　她以为最多也就百八十万而已……他就当是发个大大大的红包给她罢了……

　　是他自己说的嘛，请几个工人，租一间厂房，那肯定花不了多少钱啊。

　　方翎捂着脸不好意思道：“许纹章，咱别搞大了……卖给谁啊，生产这么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儿。

　　许纹章轻笑：“傻瓜，你不知道你的朋友圈里到处都是能接大单的人脉吗？”

　　方翎放下双手，傻傻地看着他：“谁啊？”

　　“头一个是徐京。”

　　但见方翎已然有些变脸，他笑着解释道：“我要你这钱赚得光明正大——徐总手底下那么多公司，公司里肯定很多女员工，三八节，母亲节，到时候送女员工人手一个几大百的真皮手袋做福利，五百万的订单我看轻轻松松。对徐总而言，也只是毛毛雨的程度。还没他送给他的情人随手一套珠宝的价格高。徐总可是说了，少了一千万，他都觉得对女人拿不出手。”

　　方翎听得眉花眼笑，“对对对，嘿嘿，哎，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我那手袋就是高奢平替，皮子和五金件都用的高奢用的材料，但是价格远远低于高奢，款式也时髦，送人绝不丢脸的。几百块的手袋，对坐拥好几家上市公司的徐总而言，完全不在话下啊。他的公司里不可能一万女员工都没有吧？就算没一万女员工，但是一万员工肯定是有的。有女员工，就直接送给女员工。没女员工的，给男员工拿回家去送家属，都体现了老板对员工的厚爱啊。”

　　许纹章嘴角含笑，听她算计徐京，看着她的眸光里满满的宠溺。

　　但她好像癞疙宝，戳一下才跳一下，不会自己动。因她马上又想到新的问题，纠结中：“可怎么让徐总买我的手袋？我是根本不敢去跟他推销的。他那个人好高冷，又威严。”

　　“你不是有个好朋友陆青黎吗？你找她去帮你销售。相信我，她一定会是你事业上后无来者的销冠。”

　　方翎嗔他一眼，断然否决道：“青黎又没跟徐大佬两个有婚约，男女朋友都没正式官宣过，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叫青黎为难？”

　　“你怎知人家就为难？说不定有人巴不得陆青黎有为难处，好叫他出面当英雄呢？”

　　许纹章笃定的话，方翎听得懂。

　　以目前徐京宝贝青黎的情形看，这五百万的单子他肯定愿意接住。

　　但是青黎那种偏执的性格，方翎根本开不了口。

　　不是她怕欠青黎情，而是怕青黎觉得欠了徐京情，然后就任由徐京拿捏了。方翎不忍看到好朋友没放下心结前就让徐京如愿了。

　　每每想起从前青黎那句“给您添麻烦了”的话，方翎心里就为她隐隐作痛。

　　她深深呼出口气，道：“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我不想利用我朋友。”

　　许纹章意有所指道：“你敢说陆小姐就没利用你么？”

　　“……青黎当初是迫不得已。”

　　“好吧，我这样说，真正的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不，你先别激动，我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委婉点说，好听点说，可以毫无芥蒂的利用的朋友，才是真朋友，不是吗？陆小姐拿你当可交心的朋友，所以她当初利用你。”

　　无疑，这样说，方翎果真脸色和缓了许多，“是呀，真正的朋友，可以为之两肋插刀！”

　　“那就对了。”

　　“但是——”

　　“但是还是不好意思是吧？我明白，因为你从没这样干过。这样吧，你把事情先做起来。销售的事情，我去给徐总说。”

　　“你？他会买你的单？”

　　许纹章登时不高兴了，冷下脸来，“那要不你叫蒋路去给徐老板推销？”

　　方翎全没察觉许纹章的脸色不对了，她正低着头搅咖啡呢，“算了吧，徐大佬哪里看得上他？”

　　许纹章这才看出来她刚才可能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她对他抵触惯了，那话就是无心之话罢了。

　　许纹章按捺住不满情绪，稍稍思考了下，其实，方翎那么说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事业是她的，他出面去给徐京说，徐京会怎么想？徐总肯定还以为他在跟他开玩笑呢。

　　五百万的生意，是他许纹章谈的吗？更是他徐京谈的吗？

　　他们出面谈的生意，哪笔不是上亿？

　　就算是徐老板能想到是方翎拜托了他许纹章去给他说，徐京就更不满意了，说不定会发火。

　　哦，我小女友是你的闺蜜，你的生意我自该照顾啊，你却转弯抹角找别人来给我推销，你是觉得我不会为了女友买单？我是那么吝啬的男人吗？？

　　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徐大佬发火的样子。

　　他肯定会给这傻子女人连累的，以后徐大佬都不得打电话叫他来搓麻将了。

　　想通了，许纹章冷峻的脸重新变暖，到这时候，开始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蒋路劈腿的那个女人不是家里有权力吗？那你叫蒋路去给那女人说，就说这个事情是蒋路的事业，那女人必定会愿意帮忙。官家出面，徐大佬肯定买单。”

　　方翎将咖啡往桌上一墩，恨恨道：“那更算了吧。那女人，鬼大爷认识她哦。”

　　许纹章莞尔。

　　正要再调侃她两句，方翎抬眼看他，极认真的：“我看，找这个找那个，还不如你去给徐大佬说说，让他指节缝里漏点钱来光顾光顾我的生意啊。”

　　绕来绕去，还是觉得他最有本事，最值得她信任。

　　许纹章端起咖啡，碰了下她的杯子，嘴角微翘着品了一口，“你这样抬举我，那真是荣幸之至。”

　　真是离奇，事后方翎回去后回想，明明一开始她在哭，他在哄，到最后，怎么话题就变成了许纹章去给她推销手袋，要卖出一笔五百万的大单来。

　　讨论得那么津津有味，中间还生了他气来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笑死！

　　还好他们不是在说如果中了五百万彩票该怎么分的夫妻俩，不然，财迷的她可能会为了多分一点钱，在咖啡厅里同他大打出手，然后闹到警局去……

　　嗐，谁叫他要说男女平等咩。

　　如果真中了五百万，你是男的，你就该让着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