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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医者仁心 ...

  •   秋日的天带着些许萧瑟,夕阳西斜,白术望着红色的云霞,晃动着肩头,让自己疲惫的身子得到些恢复。
      季节交替之时,患者甚多,白术医术超群,故而近几日求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白术转头望着大堂上的‘药无堂’三个字,眉头一紧,不由叹了口气。 催行鼓由远及近的敲了一下又一下,白术这才把大门闭住,打烊。
      这一晚不知为何,白术睡得并不安稳,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糊里糊涂的入了梦,竟梦到母亲临死前的景象。
      “术儿,这些年委屈你了……”母亲李氏拉着她的手,蜡黄的脸上带着痛楚,“若是当初不隐瞒你的性别,你现在也该出嫁了……是娘对不起你……”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出诊的父亲还未归来。白术在心底叹了口气,双手紧握住母亲干枯的手,眼泪打湿了前襟:“术儿并不敢责怪娘亲,孩儿只恨自己不能治好娘……”
      “孩子……不准泄露你的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行……以后……和你爹一起打理好这个医馆……这是你爹的心血啊……”仿佛是拼尽了力气,李氏死死抓住了白术的手。
      “娘亲放心,孩儿记住了……”白翼说过,医术传男不传女。若想打理医馆,白术就需要一辈子做个假男人。
      “乖孩子……”李氏听到白术的回答,挤出了一个笑容,缓缓合上了双眼。
      “娘!”白术大喊着,醒来额头上满是汗水。披了件衣服,白术坐在床上,揉了揉隐隐做疼的太阳穴,顺着梦境回想下去。
      父亲白翼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得知李氏死讯,竟是一脸淡然。李氏下葬,白翼也未掉一滴眼泪,此后更是专心于医馆,白术在他脸上见不到丝毫的悲痛之色。唯一的改变就是他对白术的要求更加严格,稍有不对,便是一阵责骂。曾经的白翼与李氏一直伉俪情深,不料一个死去后,另一个能够冷血至此。这让白术更加不理解父亲,只是当时十五岁的她并未发现父亲在一天天消瘦下去。转眼间一年过去,白术的医术日益精湛。
      一日医馆中突然来了些村民,抬着一个深陷昏迷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白翼吩咐白术去诊断,白术不明其意,依旧照做。望闻问切,白术做的极为认真。开了药方,又嘱托了村民注意事宜,没想村民却想留下病人离开。村民说,这两人是一对母女,前几年流浪到南川城,被当地一个好心的寡妇收留了。平日里这丫头一直很健康,没想到突然发了病,连续两日不见人醒来,当地的赤脚郎中束手无策,这才送到了全城闻名医馆来。这两日也恰逢收留她们的寡妇改嫁,也不好再让人家收留,村民的意思是把病人留在医馆,一来对病人病情有帮助,二来医馆也有足够的地方容纳她们。
      没有询问父亲,白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对于这件事,白翼一直没有过问。病人的母亲忧劳过度,不适合去照看病人。为了照顾病人,白术请来了一个妇人专门负责这个病人的衣食,毕竟男女有别。令白术惊讶的事,病人的脉象并无异常,昏迷不醒,实在是怪异。白术将此事告知白翼,白翼问白术作何看法,白术知道翻尽医术,也要找到救助之法,白翼的脸上多了些许宽慰之色。三日后,病人竟然自己醒了过来,不明真相的母女二人对白氏父子千恩万谢,通过攀谈,白术得她们母女二人来自江南,几年前渡河时遇难,一路流浪至此,在此处并无亲戚。白翼捋捋胡须,拿出银子送给她们,让她们在此地找一处先安歇,母女二人更是感谢。
      母女二人走后,白翼不似往日般冷着脸,而是轻轻摸了摸白术的头,温和的说道:“我儿真是长大了,孩子,记住,病可医,心不可医,开医馆,仁心仁术乃是根本。”
      白术望着父亲,一瞬间有些失神。
      三个月后,白翼死于自家的医馆之中,手中握着的,是李氏给的定情锦囊。那一刻,白术才明白了父亲对母亲的爱,以及对自己的苦心。白翼的责骂,使得白术医术不断精进,在她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之时,他便离开去找自己的爱人。从那以后,医馆就只剩了白术孑然一人,在治病救人之中,忙忙碌碌的过了一年半,到了如今……
      “当当当!”秋风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夜瞬时被打破了平静,狗吠声也响了起来。
      从回忆中惊醒的白术眼皮“突突”跳了起来,她摇摇头,没去理会,慌忙穿好了衣服去开门。
      已是三更天,夜色深沉,掌着灯火的白术脚步飞快,一路到了大门前,没有丝毫停顿,打开了大门。
      “白神医……”软玉温香扑到了白术怀中,声音柔柔的唤道。
      白术四肢发僵,只怕身份被发现,连忙把怀中的女子推开一些距离。不料女子竟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角。白术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姑娘,你先把我放开好么?”
      那女子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手也不肯松开。白术咬咬牙,撑住自己身上的重量,把灯火照在女子脸上,而后大惊:“唐姑娘!”
      唐莳萝已经陷入了昏迷。白术把衣角拉出唐莳萝的手,然后反身将她背了起来。唐莳萝很瘦,背在背上,白术也只感觉到了一点点重量,这让她一阵心疼。唐莳萝就是当年那二人中的女儿,大概一年前,她的母亲病逝,白术看着痛哭流涕的唐莳萝,也只是握紧了双拳,恨自己无力回天。
      白术把唐莳萝放在厢房的床上,拿起唐莳萝瘦削的胳膊,二指放在手腕处,细细听诊。烛火被钻窗而来的风吹得摇曳起来,白术皱起的眉头久久没有展平:脉象平稳。单凭这脉象来看,唐莳萝的身体并没有疾病。若是当年唐莳萝没有发病,现在的白术定然会以为唐莳萝只是受了惊,昏了过去。然而当年唐莳萝发病,也是和今日一般,脉象平稳,却昏迷不醒。这种怪病是白术从未见过的,也不知从何医治——直到白翼给了她一本书,并不是医术,而是蛊术。其中有一种蛊名为“生死蛊”,与唐莳萝情况极为相似。蛊发作没有任何预兆,种蛊之人全身如被蚂蚁蚀骨,不可抑制,继而失去知觉。十四岁发病,而后三月一发,疼痛一次比一次减轻,而昏迷的时间却会越来越长,四年则会在昏迷不醒而死。看着书上的解蛊之法,白术望着父亲,白翼摇摇头。那年为唐莳萝母女安顿了住处之后,唐莳萝又发了几次病,只是无论唐莳萝母女二人如何请求,白术始终拿不出方法为她救治。渐渐地,唐莳萝也不再来。一年前,唐莳萝在她母亲的下葬之日病发,白术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倒地,却只能叹息着离开。
      “时隔半年,你又来此作何?”白术轻轻念道。一年前,她清清楚楚的从倒在地上的唐莳萝眼中看到了愤恨,那种恨,是深入骨髓的,像是诅咒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救救我……”昏迷中的唐莳萝喃喃道。
      白术为她盖好被子,盯着那或明或暗的灯火,小声道:“若是能救你,我当万死不辞。可是……唉……”
      解蛊之法,并非没有。只是这下蛊之人确实恶毒,解蛊之法,相当于没有,解法实在是太难。
      唐莳萝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的早上。白术请来的妇人看到唐莳萝醒来,急忙跑去叫白术。还好是清晨,医馆尚无求医之人,白术三步并作两步从前堂来到后院,手里端着刚刚备好的水。
      妇人将温度刚好的水缓缓喂给唐莳萝,白术看着她,刚刚想要说什么,唐莳萝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直接跪在了白术面前。
      白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有点楞:“唐姑娘……”
      “小女子不望白神医救我,只希望让小女子留在医馆之中,协助神医救些人,以积阴德。”没有血色的薄唇翕张,唐莳萝有些艰难的说道。
      “唐姑娘,在下并非不想帮你,只是这……你是女子,我乃男子,共处于医馆之内,恐辱姑娘名节。”白术望着唐莳萝俊美的脸,叹了口气,道。
      唐莳萝跪直身子:“白神医,您也知道我这生病的身子,嫁人实则害人,小女子已不敢妄想。”
      白术想要扶起唐莳萝:“唐姑娘……”
      “白神医若是不答应,莳萝便长跪不起!”唐莳萝坚定的说道。
      “唐姑娘这是在逼我啊!”白术连连后退。
      “古语有云,身正不怕影斜。莫不是白神医心里对莳萝有何想法?”
      站在一旁的不知如何插话的妇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玩笑怎的开得?
      白术也是变了脸色,鬓边绯红一片:“在下岂敢……唐姑娘若是想在此,就……留下吧……”说完让妇人把唐莳萝扶到了床上。
      “白神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唐莳萝还是有些不放心。
      “唐姑娘尽管放心,白某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待姑娘养好了身子,在下便教姑娘一些医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医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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