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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变法 ...

  •   “只要把这块木头从城南搬到城北的那个人,就可以得到五十金。”站在城门旁边的男子威风凛凛地望着下面,他举起一只手,指着他旁边那桩看起来并不沉重的木头。
      “是不是真的?”下面的人在议论纷纷。
      “我来试一试!”一个人跳了出来,他走到木头前面试了试力,然后把它给扛了起来,迈开了步伐向城北走去。
      “我们跟着去看一看!”人群又议论开了,他们真纷纷冲上去拥着那个人。只见那个人轻松地把木头背去了城北,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叫他身后的人拿出一袋东西,他把它打开了,那里面正是五十金,“我们是说话算话,正如我们的变法一样,说到做到!”说着,他把五十金交到那个抬木头的人的手上,然后他对着下面的人会了挥手,人群正处在对抬木者的羡慕当中,没有理会那个人已经转入了城里面。
      “公孙鞅,反应很好啊。”威风凛凛的男人的名字叫做公孙鞅,他旁边站了个女子,她说,“看来你一直以来鼓吹的变法会得到支持。”
      “姜苡,我刚才这么做只不过想要向人民表现我的决心。”公孙鞅说,他回了头,看了看还簇拥在城门外的那堆人,忽然皱起了眉头。
      “很难得到支持?”姜苡说,她看着公孙鞅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安慰他说,“但是他们会知道变法是为了他们好的。”
      “没有错。”得到姜苡的支持,公孙鞅忽然感到非常安慰。
      公孙鞅还记得他阿爹的遗愿,他们是卫国人,但是卫国国君并不采纳他阿爹所的变法建议,而且卫国的那帮佞臣还把他们逼得远走秦国。事实证明了他阿爹是有眼光的,之后不久,魏国的李悝、楚国的吴起分别进行了变法,一时间,魏楚的国力突飞猛进,震惊了所有中原列强。公孙鞅现在效力的秦国处于较为不利的地理位置,国君对内况甚为担忧,决定效法魏楚,支持公孙鞅的变法。
      “大王只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够国富民强,他就要治你的罪。”虽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公孙鞅带来任何额外的烦恼,但是面对这个现状,姜苡不得不提醒他,“而且,你还要甚防小人,因为,等着你失败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姜苡,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难道不是一起面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吗?”公孙鞅有点失望,她一直站在他的那边。
      “公孙鞅,以后你恐怕得称呼我为姜苡夫人了,因为叔父,已经把我送进宫里了。”姜苡说着,笑着看着公孙鞅,“大王会喜欢我的,不是吗?”
      “当然。”许久之后,公孙鞅才吐出一个词来,“你貌美如花,而且修慧兰心。”
      “叔父说在宫里面,貌美如花而且修慧兰心的人只会死得快。”姜苡说,她认真地看着公孙鞅的眼睛,那里闪烁着纯黑的一片,公孙鞅忽然看见姜苡嘴角边浮现出一种微笑,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微笑,“但是我聪明绝顶,不是吗?”
      “当然。”这一刻,公孙鞅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停了。
      第二天向大王汇报树木立信的消息的时候,公孙鞅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为他的大王原来是如此的面恶心恶,但是他还是给他带来了初步成功地消息。
      “如果变法成功,秦国之强盛就指日可待?”大王问他。
      “的确!”公孙鞅同样厌恶这个大王无可复加的贪婪和缺乏耐性,“但是要成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三年……”
      “当初你说的是三个月!”大王毫不客气地砸来一句然后拂袖而去。
      “大王……”然而没有人听他说,就连小小的宦官也胆敢把他阻挡在外。
      再次看见姜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公孙鞅不得不来到宫殿里面像那个大王报告变法的动向,变法根本上不像他想象中的可控。
      “公孙大人,变法不顺利?”姜苡朝着公孙鞅走了过来。
      “的确如此,姜苡,”公孙鞅觉得非常头疼,大王又再次催促他问他那成效了,忽然他意识到姜苡旁边的侍女正在以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姜苡……夫人”他补充道。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但是我料想大王所说的三个月只是个概数,只要他能够看见成绩,大王会继续给你机会的。”姜苡安慰公孙鞅说,但是这时候,姜苡忽然转了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公孙鞅向着她奔跑的方向望去,大王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大王,刚才公孙大人在说大王你礼贤下士,并不是每个大王都能这样做的呢!”公孙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娇媚的姜苡,他一直以为姜苡只会跟他争论魏楚的变法,争论孔老真伪…他一时激动,身体几乎要向前倾,但所幸的是姜苡的侍女挡住了他,她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光。
      “公孙大人怎么了?”大王似乎意识到公孙鞅的不妥,便问道。
      “公孙大人大概是在为了秦国的变革呕心沥血,正在头疼着,不是吗?”姜苡朝着大王来了一个微笑,把大王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报告大王,公孙大人的全身在发热,看来公孙大人是病了。”侍女的声音从姜苡的背后传了过来,“请大人允许公孙大人告退。”
      “退下退下!”大王没有再看公孙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公孙大人。”走开几步的时候,侍女决定了开头警告公孙鞅,“小姐现在已经是大王的女人,大人已经不能再直呼其芳名了,否则引起了什么误会,导致夫人名节受损,是否由大人负责?”
      “公孙鞅……”
      “只是恐怕到时大人负责不起,夫人叫小人提醒大人,请不要忘记她警告过你的话。”侍女说着,便拂袖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气氛难平的公孙鞅。
      夜幕已经降临,宫殿的灯火已经漫起,显然一幅热烈之势,即使在这个寒冷的初冬,一阵凛冽的寒风吹了过来,公孙鞅只感受到它彻骨的寒意,正如他的变法。他主张放开一部分的土地给他们的人民,他还主张抑制商业行为……只是,他所主张的这一切似乎被众多贵族阻挠——他知道他们阻挠他的理由,他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但是,这种所谓的损害利益只是暂时的事情,只要他们顺应时世,他们最终会得到更大的利益——只是他们都太着急,太执着于眼前的利益了,就像是开初站出来反对变法的章邳一样——阻碍革新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然而,他公孙鞅也付出了代价,为了他的变革付出代价:他眼看着姜苡,他深爱的女人嫁入王宫做大王的女人。他活该受这种苦,他不甘心带着姜苡离开秦国,因为秦国是他实现他爹,同时也是他的理想的舞台;他知道如果他遇到危险,以姜苡的聪慧以及对他的感情,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他一命,他要保住他的理想!
      “他们决定放手了吗?他们不争取自己的利益了吗?想不到居然进行得这么顺利。”三个月就要到来的时候,公孙鞅总算收到了一个稍微比较好的消息,“再去确认一下。”
      “是。”侍从说着离开了公孙鞅的书房。
      “加上芗阳,澧孜,邶都一开始就进行得比较顺利,勉强能够向大王交代了。”公孙鞅稍稍喘了口气,如果贵族们死活不肯放弃减少从商的话,他的土地政策就不得不收到重大的影响,所幸的是,贵族们似乎想通了,愿意合作了。
      今天就是向大王复命的时候了,公孙鞅换好官服,准备进宫,他打开衣柜的时候,忽然发现了里面有一个香囊,他想起了两年前姜苡男扮女装读书的时候收到女孩子送的香囊哭笑不得低把它扔给了他的事情,忍不住会心地笑了出来。“公孙鞅,别再想了。”他又想起了当下他聊以自慰的正是当初他选择放弃的,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然而就算提醒,也避免不了在进宫的途中相遇,姜苡没有再对着他笑,而是匆匆忙忙地从他的身边穿过,她只是看了他一眼。
      公孙鞅想把她叫停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但是被姜苡侍女的眼神挡了回去。“你别再来!”她似乎在说。于是公孙鞅也不好在说点什么,只好一个劲儿地朝着正殿走去,他怎么能够让大王等他呢,他只是一介臣子。
      “抓住他!”忽然,公孙鞅听见了他的身后传来一群禁军跑过的声音,一句厉声的命令更是直刺公孙鞅的心脏,他只好起到那个要被抓住的那个人不是他。
      “公孙大人,麻烦你合作一点!”禁军的统领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公孙鞅永远也不想看到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抓住他!”他指着公孙鞅,又厉声吼了一句。差不多十个禁军冲到公孙鞅的面前把他押下了,即使只需要其中一个就能把他给打倒。
      “什么事?”许久后,公孙鞅才想起了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你的变法,把我们秦国弄得天下大乱!”禁军统领吼了一句,然后踢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已经开始成功了,已经……”他忽然意识到跟面前的这个人说没有任何用处,“让我见大王,我会向他证明……”
      “大王不想听你的妖言惑众!”禁军统领又踢了他一脚,然后吼道,“传大王指令,公孙鞅扰乱国体,处五马分尸之刑,正午时分在城郊执行……”
      公孙鞅已经听不见任何的话了,就在那句五马分尸之后。
      正午时分,城郊的城楼之上,秦国的大王正望着下面,下面是他最得力的臣子的五马分尸之刑,而且就在刚才,他下令执行连坐,把整个公孙家族抄家灭族。
      “姜苡,寡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问正站他身边的姜苡,他看着姜苡,姜苡正望着城楼下面执行刑罚的那个方向,“爱妃并不畏惧五马分尸的执行?”
      “畏惧,当然畏惧。”姜苡回过头来看着大王,她微笑着,“但是,大王不应该阻止这场刑罚,因为,如果公孙家族不站出来做个代罪羔羊,那帮说要放弃从商却背地里向大王告状的玩弄权术之徒不会善罢甘休,因为秦国的变法,始终是依靠他们,而不是公孙鞅一个人。”
      “姜苡深谋远虑。”听见姜苡这么说,大王也忍不住赞赏起来。
      “姜苡又怎可能知道多少?因为昨天,大王同叔父议事的时候,姜苡听见了大王的意思。”姜苡的头歪了歪,靠住了大王的肩膀,“还有啊,大王。可否把公孙鞅的头颅交予姜苡?姜苡想要亲自埋葬。”她撒娇似得说,“公孙鞅,始终为秦国尽了那么大的力,大王不便厚葬,就让姜苡来吧。”
      “爱妃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大王搂住了她。
      “噔噔”的几声,马匹跑了起来,然后是“啪”的一声,下面便响起了一阵喧哗。
      “爱妃不要看。”大王用手挡住了姜苡的视线,但是姜苡把他的手推开了,她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一片昏黄,那是城郊的沙漠。现在,沙漠染上了血的红色。
      这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风异常干燥,却带来了潮湿的血腥味。姜苡深深地呼吸着。“公孙鞅,你死了,你是该死,我永远不会后悔怂恿叔父建议大王杀了你。”她觉得自己眼睛已经湿润了,但是她却流不下任何一滴眼泪,“你说过,变革就要有人付出代价,所以你付出了章邳的性命作为代价,付出我阿爹的性命作为代价。”
      城楼下的人已经渐渐散开,连执行刑罚的马匹也被牵走了,姜苡看见一些士兵一脸厌恶地地把公孙鞅的四分五裂的尸体随手放进麻袋,然后一个人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命令那些士兵把麻袋给他——姜苡知道大王是要履行他的诺言了。
      “公孙鞅,我叫你慎防小人你不听,所以现在,我要杀你,我就是那个小人。我要杀你,是因为你害死了我阿爹,我要亲自埋你,是因为我仍然爱你,尽管你为了你的变法理想一再牺牲我。”姜苡望向天边,那里与沙漠一样,也是昏黄的一片,不知不觉地,她已经从正午一直站到了傍晚,傍晚又傍晚凄惨的夕阳,它正在无力地挥洒着最后的光烈,就像是一个人临死之前迸发出来的鲜血一样。
      “后人会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破旧立新的人,他叫作公孙鞅,叫作卫鞅,叫作商鞅。”姜苡被一个声音呼唤着,她回了头,是时候接住她的爱人的头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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