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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二《血之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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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国永从没看过那么漂亮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亲了上去。三日月宗近闭上了双眼,感到非常绵软温暖的触感轻轻落到了自己的眼皮上。鹤丸国永在吻到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胆大和失礼,连忙离开了他。然而三日月宗近的手指却伸到了他的颈后,紧接着,他感到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
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和扭动了起来,□□被尖牙穿刺的强烈痛感让他流出了泪水,却因为过痛而暂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了吃痛的喘气声。冰凉的手指在不断抚摸着他的脖颈和脸颊,野蛮而优雅、疼痛而舒服的触觉交错在了一起。他只觉得胸口溢满了某种陌生的感触,像要直接爆炸一般。
三日月宗近没有吸取到危及他生命的量,他用手指及时按住了自己咬出的创口,抬起头后看向了鹤丸国永含着泪水的双眼。看到银白色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他笑了笑:“仪式已经完成,现在你是我的新娘了,跟我回去吧。”
小声的抽噎很快就停止了,鹤丸国永感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在他冰凉的指尖的按压下似乎缓解了很多。他感到有些头晕,却还是保持着精神:“不行。”
“嗯?”三日月宗近扬起了眉毛。他看到鹤丸国永盯着自己无比认真地说道:“我要去房间拿玩具熊、故事书和衣服。”
脸上含笑的纯血种抱着他站了起来,步子变得轻盈了许多:“那些是你的嫁妆吗?”
“大概是的吧。”鹤丸国永愣了一下,接着耸了耸肩膀。他不懂“嫁妆”是什么,凭感觉应了一句。
“那我们就去拿吧,”三日月宗近看向他,低声笑了出来,“我没有带彩礼过来,所以你不用拿很多东西。”
“那我就只拿玩具好了!”同样没理解“彩礼”是什么意思,鹤丸国永满是把握地答道,伸出胳膊环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脖子,“我的房间在里面的二楼,你走的时候小点儿声,爸爸和弟弟他们都在睡觉。”
三日月宗近走了几步停下了,鹤丸国永疑惑地看着他。他平静地笑着问道:“我有个问题,如果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亲戚以及其他人——他们不同意你当我的新娘,该怎么办呢?”
鹤丸国永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淅淅沥沥的变小的雨点敲打着窗户,三日月宗近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他的,呼出的温暖气流在两人之间流转:“只要你不放弃的话——”
“放弃这局乖乖投降吧!”银发金瞳的青年扔出了手里的纸牌,“一张‘吸血鬼公爵’,一张‘堡垒’,一张‘火铳’,你输了!”
烛台切光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四张绘着狼形图案的卡牌全部被哥哥翻面了。一边的太鼓钟贞宗和鹤丸国永利落地击了两掌,他赶紧转向大俱利伽罗:“救我啊!‘女巫’!快给他用‘麻痹药水’!”
“这回合就算我动不了,下回合开局你也一样挂掉,”鹤丸国永摸了摸下巴,“小俱利不如留着药水牌,等马上收完小贞这边的‘牧群’增加人口,没准还可以翻个盘呢……”
占着“人类”阵营的太鼓钟贞宗连忙查找起了手牌,寻找起应对的方法。作为和“女巫”阵营结为联盟的“狼人”,烛台切光忠已是强弩之末。空气里蓦地传来一股非常香甜的气味,太鼓钟贞宗嗅了嗅,满是把握地欢快地叫道:“苹果派——”
“——给我的。”盘着腿的鹤丸国永得意地摸了摸鼻子,将银白色的头发捋到耳后。脚上的那双新靴子是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今天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他早上才穿上。
下午的阳光温暖灿烂,坐在阁楼里玩着时下流行的纸牌游戏的四兄弟说说笑笑。他们谈了一阵今晚桌上将会摆出的用于庆祝生日的美味佳肴,又谈到了鹤丸国永被父亲允许去学者之都求学的事。启程的日子已经定在了三天后,说起这个时,气氛难免增添了一些伤感的意味。他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这是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分离。
“不过啊,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烛台切光忠别有深意地望着鹤丸国永笑,他瞄了弟弟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每年生日都要去见他的,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未婚夫。”烛台切光忠最终还是将那个词说出了口。鹤丸国永“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牌拍到身边,站起来半是好笑半是生气地和他扭打成了一团:“什么未婚夫,那都是小时候的戏言,我不懂事乱说的!”
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慢慢泛出了红色,鹤丸国永对别人当面提到三日月宗近和他的这层关系十分敏感。据父亲说,自己五岁的时候在某个晚上失踪了,家里人找遍了附近一带。正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远近闻名的一位权势非凡的纯血种带着血仆亲自驾到,将自己送还了回来。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非常昂贵的礼物。
“可爸爸讲,那个时候他说要感谢你的好心和慷慨,希望家里能答应他和你正式接触,”烛台切光忠提醒道,“可你在一旁说‘我已经答应了,要当他的新娘!’——哎呀,好疼唔唔,唔唔唔!”
骑在他的腰间,鹤丸国永狠狠捂住了弟弟的嘴,旁边对二人打闹司空见惯的大俱利伽罗和太鼓钟贞宗连架都懒得劝。鹤丸国永比谁都记得清楚,在长大后真正懂得“结婚”“新娘”“嫁妆”这些词的意思以后,他问过三日月宗近是不是将这些不作数的戏言当真了,而他只是一味地笑而不答。
至于自己被送回来这件事的始末,三日月宗近倒是坦诚地给了答案:抱着玩具的自己随他回到了城堡,被晦暗阴森的气氛吓得大哭,哭到精疲力竭地在他怀里睡着为止。连哭了一天以后又开始想家,饭也不要吃,水也不要喝,连三日月宗近亲自哄着抱着都不依,只要回家——所以他让血仆驾着马车,带着答谢的礼物和他的小新娘一起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他第十次来见你了吧?”大俱利伽罗将已经被遗忘在一旁的牌收了起来,鹤丸国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从他从吸血种的城堡回来后,三日月宗近一年只和他见一次面,每次都在他生日的那天。
“他可能是真的想让你当他的——我是指,给你留下好印象!”太鼓钟贞宗一边帮烛台切光忠整理后领,一边盯着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并不忌讳隐瞒自己的存在,当他死缠烂打在鹤丸国永十四岁生日那天和他睡一个房间时,果然看到了那位英俊而神秘的纯血种。他还记得那天他带来了一个椭圆形的琉璃盘子,非常美丽的苍蓝色和银色融成了交相辉映的背景。上面用细碎的钻石和金粉点出了星星的位置和运行轨迹,一轮由黄碧玺雕凿的新月镶嵌在中央。那时他惊叹地看着那个盘子,又抬起头看看三日月宗近的眼睛,再看看难得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的鹤丸国永,就自觉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房间。
据太鼓钟贞宗所知,三日月宗近送的昂贵礼物都被鹤丸国永锁在了一个大衣柜里,钥匙随时放在他的口袋中。家里人也私下讨论过鹤丸国永和那个吸血种的事,他们也轮流装着不经意地打探过鹤丸国永的心思——如果对方真的抱着对他不利的念头,他们是请得起专业的吸血鬼猎人团队前来布置和对付的——然而鹤丸国永只是一口咬定三日月宗近对他很好,两人的接触仅仅是陌生人与朋友之间的层面而已,希望家里不要过多干涉。
晚餐果然十分丰盛,鹤丸国永吃了八分饱就离开了餐桌,和父母与兄弟们闲谈了片刻。在天黑透以后,他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将收拾好的行李看了又看。从家里到学者之都路途遥远,他特意在路上多留出了一些时间。
三日月宗近三年前赠给他的那块怀表还在精准地走着,精巧的表盘华丽而纤细,鹤丸国永将它拿出,看了看时间后又收回了口袋。他吹熄了蜡烛,披上斗篷,摸黑去马厩牵出了整顿好鞍具的望月。趴在沙发上的太鼓钟贞宗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月色朦胧,渐渐溶尽了他的身影。
借着月光,鹤丸国永策马跑过田埂,凉爽的晚风吹拂过他的脸颊。月亮还没有移到头顶,他骑着望月跑向离家不远不近的一处湖泊。湖边围绕着一圈树林,他在外围跳下马背,牵着马儿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