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 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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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一年春，北方军阀混战，致使民不聊生，纷纷避战乱南方，而一直隐居在江南小镇上的陈休却并没有感到安逸，反而如同那些正在逃亡的人一样，煎熬难耐，他与阿止，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前几日，阿止还叹息说在这小镇上住了二十年，与之前这那漫长的一千五百年来真的太过短暂。
可陈休觉得，和阿止在一起的这一千五百年对于他们这样没有生死局限的人而言，才真的有些短暂，他望着楼外淅沥沥的雨，将手里的罗盘握紧，这是师父留给他用来束缚阿止的法器。
师父早年居于九峰山下，后入道，游学道术，近三十岁才定居安和观，道观北方五里有一座卯山，高五十余丈，相传云汉张天师皆居此山修道，师父羡慕前人此举，登山结庵以居。
他和阿止则是相继入他门下为徒，陈休是他本名，师父觉得他入道修行，便以赐名与他，尘亦辞，与凡尘辞行之意。
阿止出生刘宋皇室，是帝王之女，皇帝痴迷长生不老之说，阿止便也和其他不得宠的皇室子女一样被送完修道之地寻求长生不老之法。
云止是师父给她的名字，时间太久，就连阿止也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习惯被师父和师兄称呼阿止。
他们三人在卯山一起生活了十余年，他们都曾问过师父世间可有长生之法，师父说凡长生者必无欲无求，更甚者无爱无恨，杂念皆无者，方可得道，成仙则无生死之局限。
古来多少帝王寻求长生不老，可几千年来无人窥得其妙，师父的话也被他们置之一笑，觉得有些无稽之谈。
卯山东南角落有一巨石，宽阔平整，天然生成，师父常坐在石头上，拱默静想以作修行，
直到一日，师父从方石静修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剑和一个瓷瓶，皆是师父离开时并没携带之物，之后三日，师父都不曾踏出房门半步，也从未与他们提过它们的来历。
后三年，师父时常带他们下山游历，途中救治不少重病患者，药物皆来自瓷瓶中，且丹药不断，而那把剑也被师父妥善安放在供奉张天师画像的供台上，不许他们触碰。
师父拥有神丹，可救将亡者性命之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派人前来邀请，被师父拒之门外，皇帝大怒，派兵围山，师父不愿交出神丹，更不肯将神丹所来告知皇帝，皇帝大怒，便将师父囚锁在地牢里，日日施以酷刑。
师父遭得此难，云止也遣回到了宫中，陈休只身一人奔赴建康，想靠一己之力解救师父，可却听闻，师父整整一月都未曾日饮水食米，以为师父已死便打开牢室，却发现师父神色俨然，颜状红白，同入牢时并无二样，随即秉报了皇帝。
皇帝十分惊异，觉得师父乃神人，随既差人将师父厚礼高尊的送回了卯山，云止也在几日后回来，但从这以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开始起了异样。
直到那日，云止趁师父不备，潜入他房中，窃取了神丹，想要下山时，被他撞破，他才知道，云止这次回来，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来窃取丹药，她与师父十多年的感情竟不敌那个从未给过半点温情与她的父皇，这让陈休恼怒，和云止争夺之时，瓷瓶坠地，如麻子一样红色光明的丹药撒在了地上，随即如神般入了土里，他们将土挖开，仍然没有半点遗留。
云止跌坐在地上，接近癫狂的笑了起来，随即用悲凉的目光望着他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偷药，父皇将我们这些女儿皆放在道者身边寄养，就为寻得灵药之日 ，将我们做礼送与他们，我已有不少姐妹遭得此难，师父和父皇一旦达成此意，我会怎样，师兄你难道不知吗？”
陈休并不相信师父会如此，便开口辩解，“阿止，师父不会……”
阿止却惨淡一笑说道，“你莫不真信他，无情无欲，无爱无恨，已得到飞仙了吗？”
陈休急忙追问，“阿止，你这话何意？”
“师兄，我……”阿止却崩溃的哭了起来，陈休心疼云止，随即将痛哭的阿止揽入怀里，询问道，“你别哭，到底出了何事？”
云止只是哭，这让陈休十分焦急，师父到底对阿止做了什么，才会令阿止伤心至此。
阿止偷药的事情，师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拆穿，这令陈休对师父的疑虑加深，之后师父不管对阿止做任何举动，说任何言语，在他看来，都充满着深意，他爱阿止，碍于身份，他把这份爱藏得很深，可他不能看着阿止过得不好，这样的时日一久，陈休对师父产生了怨恨，甚至深夜，都会有想要破门而入杀了他的念头。
一日露宿山野之时，师父静静打坐，用手指掐算一刻后，将他们叫道了火堆旁坐下，他将瓷瓶里的丹药放在火堆上烤化，将那把剑执于火上，将融丹直接从剑把倒下，丹药随着剑身纹路往下，渐渐的显现出文字来，皆是复杂的道法文字，他们正思索时，师父喃喃的念道，“苍生珏……”
良久，师父收剑入鞘，才缓缓同开口道，“沧海桑田，永生之珏，仙者神物，竟道出此间之奥，乃吾辈之福。”
云止闻得师父所言，便追问道，“师父可否道知剑与丹，从何而来？”
“说来奇妙，那日坐石静修，有人耳语，称张天师有斩邪剑和装有丹药的石瓶在巨石之下，我可将它们取走，但我思忖巨石天造地设，非人力可移，仙丹和宝剑，也不能随便提取，那人又言若我坚持不懈地修炼，剑、丹都会归于我，离开时便见此剑与丹药搁在我身侧，不见耳语之人。”师父将得剑与丹药之事经过一一告知，随后又同二人说道，“今日我方悟出剑与丹藏之奥，苍生珏，便是永生之物。”
那时陈休并不知道师父所言得宝之事皆为虚晃，但修道之人，对仙的憧憬过多，便真以之存在。
师父修道，自然洞悉太极八卦，易经风水玄说，寻得卯山结庵而居，是因山中有先人墓，在方石之下，师父每日皆会前去打坐，是为了盗取先人墓中葬物，而卯山早有汉代张天师在此修道之说，师父从墓里得到的正是张天师的宝剑和丹药。
许是在墓里得到了长生不老的启示，他才带他们四处游历，说是修道，实际上都是在勘测地形山势，寻得苍生珏的所在之地。
而师父为何那时会突然告诉他们这些，他一直都不明其意，或许是他所寻之事需要他们助力，才将内情告知。
人在面对长生不老的诱惑时，再多羁绊和情感，也都付之东流，在师父带他们找到了苍生珏，他和云止同谋，将师父封在了那座拥有苍生珏得太极古墓里。
苍生珏的现世，终将引来杀戮，而陈休也在护云止逃离之时，死于非命，云止在退无可退的境地下，吞下了苍生珏，拥有意念之势，破万人之围，陈休并饮她之血而重生。
为什么会救他，陈休觉得或许阿止觉得这一千多年的等待太久，觉得孤独寂寞，才让他陪在她身边。
这样的重生，陈休经历了数十次，他饮了阿止的血，虽然不会老，但他会死，每隔百年，他总会有逃不脱的死劫，他与阿止便这样一直生活到了现在，为何要封印阿止，这跟他在第一次重生后，感到愧疚，觉得师父还活着，又回到太极古墓之后才产生的念头。
他打开了那扇石门，师父的骸骨趴伏在祭台上，他诧异师父曾有一月不食皆能自若，已同神人无异，怎么会一副枯骨早亡，而地面上全是刻痕，师父在死前，用石头刻下了关于阿止的秘密。
师父在牢里的那一个月，阿止都偷偷派人给师父送过饭菜和水，但都避开了皇帝的耳目，才让他们以为师父异于常人，放他归山。
而那时，师父就看透了阿止的本性，她自幼不得宠，身为女子亦无法干涉朝堂，空有谋略智慧，却只能被迫从道，为贪图长生的皇帝耗费时光，阿止想要得到的是天下共主，且永生永世。
阿止在很早之前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她让陈休对从牢里回来的师父不在信任，甚至产生杀心，所以才会在她说出要苍生珏时，会毫不犹豫的合力将师父封死在墓里，而阿止吞下苍生珏并非无奈之举，她只是愿望达成，她想要的一切，只需漫长的等待地缚星降世罢了。
他和阿止的隔阂，便从那时延续至今，一千多年来，他午夜梦回总能想到师父留下的最后一段话，若阿止得苍生与地缚，世人如生地狱。
陈休和当初心悦她时一样，将她所有的阴谋狠毒都藏在了心里，只要在地缚星降世之前将阿止封印，下次降世就又要等上千年，这样他就能和阿止又有千年可厮守于世。
那个罗盘是师父除了骸骨，唯一留下的物件，师父留书中写过，而地缚星寻珏光而落，而苍生珏之所以能在太极墓里不被外人所窥，皆因此物克之光芒。
封印阿止，也是他此时势在必行之时，所以他让阿止同他搬离这里，去他选好新的地方生活，而那个地方，就是他为阿止所设下的封印所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1 往事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