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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天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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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曾三爷无比绝望时,从洞底传来一声狗吠,这令他精神一震,举着火把往下照,接着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如果单单只是那一条狗,有可能是自己掉落下来,但这是狗群,只能说明它们在下面有窝,自己砍伤的那只极有可能也是它们中的一个,它能从这里跑到板栗树林子边缘,自然是有自己的出入口,曾三爷不禁大喜,举着火把,试探着一步一步往狗群的方向走。
曾三爷往下不到十米,便从火光中看到了野狗群,因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开始躁动狂吠,那只被自己砍伤的狗就在其中,正和同伴龇着牙瞪着趴在石壁上的曾三爷。
狗群长期住在阴暗的地穴里面,看见火光朝自己逼近,也慢慢试着往后退,动物无论家禽野物都是怕火的,曾三爷拿着火把,把野狗群逼到了角落里,随着移动,野狗直接就窜进了一处半人高的洞穴里面,曾三爷往洞穴照去,看不到尽头,觉得这就是出路,一个矮身也钻了进去。
狭长的洞穴一直延伸向前,曾三爷弯着身体,没办法像野狗群那样动作迅速,没多久就在洞穴深处的岔洞口失去了野狗的踪迹,曾三爷拿着火把在每个岔洞口都照了一遍,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出口,再一次陷入了绝境之中。
人在黑暗中,视觉一旦减弱,听觉和嗅觉就会比平常要灵敏许多,所以曾三爷很快就捕捉到了洞壁上悉悉索索的声响,举着火把望去,就看到一条青蜈蚣,青蜈蚣感觉到了火源的逼近,嗖嗖的往一处洞穴深处窜去,曾三爷不多犹豫,紧跟着追了过去,追了几步,曾三爷感觉到洞壁越来越平整,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他停下脚步,拿着火把往洞壁上照去,此时一副诡异的文字图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之所以称之为图,是因为整个洞壁都被这密密麻麻的字覆盖了,这种‘鸟篆’文字,曾三爷曾有涉猎,是战国时期的楚国字,楚字扭曲波折,为“虫篆”的雏型在篆书的基础上,附加鸟形装饰,使文字艺术化,此即所谓“鸟篆”的起源。曾三爷也只是见过,毕竟距离他的时代比较遥远,文字残缺不全,只有一小部分保存了下来,他了解的少之又少。
战国时期的楚国字出现在湖北鄂西北地区并不稀奇,尤其是曾三爷所在的城市就曾发现过大量的楚国贵族墓和楚名器,还有很多古文献表明曾三爷所在村子是楚国发源地,曾三爷没想到第一次下斗,竟进了一个战国时期的楚国墓,距离他所生活的时代竟然相隔几千年。
之所以说洞壁上的鸟篆楚文诡异,是整个洞壁都重复着一个字,如是战国墓,防止他人盗墓必然写着死亡意味的字,让来着望而生畏,所以曾三爷并没有被着满墙的字吓到,反而激起了他要往前走的兴致,走了百十来米,曾三爷被一块平整的石墙挡住了前路,两边的石壁和这面墙密和无缝,曾三爷也无法估计石壁有多厚,用镐头凿了几下,一点石屑都没落下来,倒是让墙上的灰尘迷了眼。
可当曾三爷揉了一把眼睛,再次把目光移动到石壁上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石壁的灰尘被震落下后,刻在石壁上的文字渐渐就显现出来,曾三爷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刻字是宋楷,这让曾三爷对之前自己判断的战国楚墓产生了怀疑。
宋楷要比楚国鸟纂好识别很多,毕竟中国文字在那时已经统一了近千年,由于二种字体突兀的出现在这神秘的墓穴之中,让曾三爷有些捉摸不透,石壁上写着:秦灭六国,天意也,六国抗秦,人情也。昌平君王孙跨国乱世难涉,朝朝暮暮秦楚两心,彼浮沉于天意人情之际,踌躇于楚父秦母之间,始于秦而终于楚,岂非时也,岂非命哉。
曾三爷后来同孟老爷子讲,这石壁上刻的文字讲的是昌平君的事迹 ,大致意思是,秦国灭韩、赵、魏、楚、燕、齐这六国是天意,六国奋起抗秦是人之常情,昌平君父是楚国太子,母亲是秦国公主,身为跨国王孙,在乱世难以跋涉,秦要灭楚,昌平君碍于天意人情,踌躇于父母恩情之间,开始于秦国,然而最终命归楚国。
曾三爷直到从墓里出来,又费了些功夫才将这段文字真真所诉之事,理解透彻,只是这宋人刻字,上书的却是汉代《史记》,令曾三爷不禁怀疑这墓早在宋朝就被盗墓者进入过,并且是从他来的地方出去的。
也就是说,对方从自己挖的入口无法逃出,才寻到了这里,离开时刻下了这段字,难道是为了提示后人墓主身份吗?
曾三爷在洞壁寻找着开启石壁的机关,在仔细查看过洞壁上的文字后,曾三爷便在洞壁与石壁密合处发现了蹊跷,石壁密合处有一鸟篆字与其他鸟篆雕刻的深度及年月不同,微微有些凸起,乍一看和其他鸟篆字差不多,上手去模便会发现它的凸起,曾三爷使劲这么往里一按,只听见轰隆一声,石墙便朝左侧洞壁缓缓深入 ,直到整个缩进石壁中,露出狭长的甬道来。
曾三爷将火把探进甬道中,火苗不停地抖动着,没有熄灭,曾三爷才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此时甬道的洞壁上的鸟纂字也渐渐消失,随着越往深处走,从甬道里传来一阵浸骨凉风,带着浓重的湿气,曾三爷的火把光亮渐渐变得微弱 ,曾三爷只得停下脚步,继续添加油布,保持火把的燃烧。
可就在此时,曾三爷仿佛听到从甬道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挪动声,朝自己的这个方向,越来越近,曾三爷有些胆战心惊,迅速将油布裹好,朝声音的来源照去,这一照过去,吓得曾三爷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恨不得整个人贴上石壁上去,他看到整个甬道里挤满了癞肚子,乌压压一片正朝自己的方向涌来……
癞肚子是曾三爷老家的方言的叫法,其实就是最常见的蟾蜍,俗称癞蛤蟆,也有叫疥毒子,疥□□,皮肤粗糙,背面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装满了白色毒液,它们穴居在泥土中,栖居草丛、石下或土洞中,昼伏夜出。
只是曾三爷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癞蛤蟆一起前行,癞蛤蟆的毒液虽不致命,但也会使得皮肤出现红肿,十分难受,曾三爷没有办法只好往后退,一直退到刚刚石墙处,此时的癞蛤蟆也停下了挪动,趴在原地,开始成群结片的呱叫起来。
曾三爷感觉到不妙,正想往来时方向逃,就感觉到从甬道深处传来嗡嗡的撞击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曾三爷才猛地看的,从拐角处探出一个巨大的蟾蜍头,它的眼睛血红,正直直的瞪着自己的方向,接着这只巨大蟾蜍突然发出一声呱叫,所有的小蟾蜍随即朝曾三爷涌来。
曾三爷反应迅速,立刻将手按上了凸起的鸟纂字上,石墙从石壁里伸了出来,不少小蟾蜍已经在石墙密合前爬了过来,巨大蟾蜍的挪动声震动着整个甬道,石墙密合之际,曾三爷仍能听见有撞击石墙的声音,掺杂着此起彼伏的呱叫声。
而在石墙密合时就跳出来的蟾蜍,都奇怪的翻着肚子躺在了地面上,曾三爷抽出腰间的匕首,翻动着这些蟾蜍,发现它们居然都已经死了,曾三爷的匕首在翻动蟾蜍时,割破了一只蟾蜍的肚子,起初曾三爷并没有留意,直到从蟾蜍肚子里爬出一条青蜈蚣,曾三爷反应迅速的将匕首划向了青蜈蚣的头部,青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曾三爷听到死掉的其他蟾蜍肚子里起了异样,开始都有了破肚的声响,曾三爷心里一慌,起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跑,慌不择路钻进了一条岔洞口里。
曾三爷喘着粗气,双腿不听使唤的打着颤,这条岔洞里,围绕着十几只野狗,正是曾三爷一开始想借他们逃出天坑的那群野狗,此刻野狗似乎有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意味,已经对火光的恐惧减小,开始围住了曾三爷这个入侵自己地盘的人。
曾三爷心下一横,抽出工具包里的斧头,上面还沾染着之前那条野狗的血迹,随着几声狗吠,野狗一拥而上,曾三爷拼了老命的往狗群里砍去,正在此时,那只被曾三爷砍中头部的野狗突然长鸣起来,野狗群停下了对曾三爷的攻击,都呲着牙缓缓往后退,跟随着那条野狗钻进了一个深洞里。
洞口窄小漆黑,曾三爷的火把伸进出根本无法竖立,好在曾三爷本就是个身材矮小的体格,稍微缩了缩身体,就趴着挪了进去,好在洞口没有多长便开始宽阔起来,曾三爷慢慢能站起身体,又将火把点亮,此时眼前的一幕让曾三爷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