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如梦水东流》澜野

28、第二十八章 摸摸脸

　　“你放屁！”

　　林秀安手一杨，黑衣人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开来，两个柔软的身子双双倒下。乞儿眼中一红，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朝着林秀安面门就猛刺了下去。

　　乞儿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都停滞在了空中，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林秀安，口中鲜血直涌，就那么直直的栽倒了下去，再没了生息。

　　林秀安蹲下/身，把人翻转过来，扒开那人的衣服，背部在腰的位置烙印着一个图案。一朵妖娆摄魂的花朵，花叶鲜红如火，丝丝盛开。

　　“血陀罗……”林秀安喃喃道，接着她起身，往那青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对身后的黑衣人轻声吩咐道，“都杀了吧，一个都别留。”

　　“是。”

　　没费多少力气，林秀安便追上了那青衣女子。又或许是青衣女子走的原本就慢，且身形有些摇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林秀安神情一变，绕了个道，拐到了青衣女子前面的岔路口。接着装作偶遇的样子，在青衣女子即将到岔路口时，走了出来。

　　林秀安装作一副完全路过的样子，起先都没有看到青衣女子，而后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才转身朝青衣女子望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在接触的一刹那，林秀安明显感觉到青衣女子的震惊。以至于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你为何在这里？”

　　林秀安淡淡一笑：“哦？姑娘认得我？”

　　这一问，青衣女子才惊觉说漏了嘴，却也避无可避，只得摘下了面纱，以真面目示人。林秀安一早便知这女子是谁，当看见叶琉苏那张绝美却失了魂的脸庞时，她却装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

　　“小琉苏？！”林秀安走进几步，扶住她的手臂道，“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叶琉苏抬眸看了她一眼，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瞬间又别过了脸，“无甚，心烦意乱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倒是九爷，深夜为何在此？”

　　“哦？心烦意乱？睡不着呀？”

　　叶琉苏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再回头一看，险些撞上林秀安。两人离的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林秀安的脸上还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叶琉苏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就想把林秀安推开。

　　哪知林秀安力气不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整个人就倒进了她怀里。扑面而来的是陌生却又熟悉的气味，身体的温热把冬夜的寒冷隔绝在外。叶琉苏有一刹那的失魂，同为女子的怀抱竟如此温暖？

　　只下一刻，她便清醒了过来，在林秀安的怀里挣扎。

　　“嘘……别动。”林秀安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鹿。怀里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叶琉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这样不妥，虽然大街上没有任何人，但她也知道不该如此。可她这一刻，仅仅是这一刻，她无法抗拒。此时此刻她迫切的需要一个这样的怀抱，这个人不算太近亲，不算太危险。不知晓她的过往，不在乎她的以后，她只是需要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刻给予她这个温暖的怀抱，便足矣。

　　月色倾洒，将两人裹在一层银光之中，半明半暗，林秀安的脸隐藏在黑夜中，眸子正隐隐闪着光彩。她的声音如同夜色中的安神曲，静谧流出：“我不知道你为何在此，我也不想知道。何时你愿付与真心，何时我便侧耳聆听，小琉苏莫怕。”

　　莫怕。

　　叶琉苏浑身一震，接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她使劲全身气力，猛然推开林秀安。

　　“啪”的一声，在死寂般的大街上尤为响亮。

　　林秀安偏着头，在阴暗处，看不见神情。叶琉苏怒目圆瞪，右手手掌微微泛红，微微颤抖。她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愤怒，颤声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林秀安轻声一笑，慢慢转过头来，道：“小琉苏看来是误会在下了。”两人目光对峙，“在下能知道什么？”

　　“如你所言，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叶琉苏质问道。方才她思绪不稳，险些被林秀安钻了空子。她才不信，以林秀安的身份和手段，会无缘无故的在这种地方瞎晃。

　　林秀安来回渡了两步，笑道：“这是进宫的路，在下经常半夜独自走过，有何不妥？”

　　叶琉苏看了看方向，林秀安没说谎。她身为长公主，何时进宫都是她的自由。至于进宫作甚，那便不是叶琉苏该知道的。但女人都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林秀安虽没说谎，却隐瞒了些什么。

　　不由得她不信。

　　“如此说来，倒真是流苏误会九爷了，这一巴掌……”叶琉苏正色道，“改日再还。”说罢，叶琉苏抬脚欲要走。

　　林秀安跨一步挡在她面前，道：“诶！小琉苏，这你可就不对了，打完人就想跑啊？”

　　“那你要如何？”叶琉苏瞪着她，心下却有些悔了。林秀安的脸上清晰的印着五指印，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鲜红如血，似乎是打的有些狠了……

　　林秀安看着她，忽然笑了，指了指脸颊，“不如你亲我一下，就当此事没发生。反正现下也无人，你也不必害羞。”

　　“你！”叶琉苏抬手又想打，好歹是忍住了。这人怎的这般无赖，方才一丝的愧疚，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林秀安有些怕她真打下来，她怎么也是靠脸吃饭的，这一巴掌指不定几日才能消肿呢，可不能再打了，于是立即改口道：“不亲便罢，这样，你摸一摸，就当亲了。”

　　“摸一摸？”叶琉苏绣眉微皱。

　　见她犹豫，林秀安立即煽风点火，“你无缘无故的打了我一巴掌，安慰一下算不得过分吧？”

　　虽然不信她，但也没凭据。叶琉苏心道，若是不依了她，恐怕到天亮都得耗在这儿了。“好……仅此一次。”

　　见她答应了，林秀安欢喜的主动的，把脸凑了过去，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叶琉苏。倒让叶琉苏忽的脸颊微红，暗骂，这人究竟是怎么生的？就没有脸皮一说！

　　微凉的指尖慢慢抚上微烫的脸颊，叶琉苏心下一颤，着实打的狠了些，明日怕是要肿起来。悔意浮上心头，手中的力道就更轻缓了些。林秀安舒服的哼哼唧唧，不由自主的拿脸去蹭叶琉苏的手。

　　半响，叶琉苏才惊觉了过来，立即抽回了手，温怒的瞪着林秀安，道：“下流！”

　　林秀安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好笑的道：“脸可是我的，你摸我的脸，怎的还怪我下流？”

　　皇家养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肌肤比常人不知细腻了多少，摸起来手感确实极佳。叶琉苏摸了摸右手的掌心，还留着余温，脸噌的就红了，嗔怒道：“你这脸也不知给多少女子摸过，竟轻薄我的手！”

　　林秀安怕是也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用脸去轻薄了一个女子的手。闻言不禁呆愣住了，接着拍手鼓掌，不可思议道：“在下今日算是领教了。”

　　叶琉苏的脸更红了，虽说是强词夺理，却也不能输了气势，特别这个人是林秀安。

　　“我的脸给其他女子摸过，小琉苏很在意么？”林秀安忽的问。

　　“谁在意你！”叶琉苏懒得跟她狡辩，反正每每都叫林秀安讨了好处去，多说不如少说。叶琉苏瞪了她一眼，“我要回去了，你不许跟着。”

　　林秀安一愣，望着叶琉苏走远了，又笑嘻嘻的跟了上去。还大声道：“小琉苏，你走慢点儿，在下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你！离我三尺远！”

　　玉秀坊与泊秦阁的人一夜提心吊胆，翌日却见人都回来了，在床上呼呼大睡。怕众人担忧，也被门外的脚步声吵的难以入眠，午时叶琉苏便起来了，与众人说明了一番，见那乞儿的事，自然没提。

　　林秀安倒是一觉睡到了申时，被窗外人群的沸腾声给硬生生吵醒。她住的小阁楼隔着后街，喧闹声隐隐约约，却也足矣将浅眠的她吵醒。

　　“不好了，城南墙角下死了好多人啊……”

　　“听说都是些乞丐，昨个儿半夜叫人杀了。”

　　“哎哟，那血啊，流了大半条街，人都过不得了。”

　　“这洛阳城怕是也不安宁咯……”

　　细细碎碎的喧闹声传来，林秀安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冷冷的望向城南墙角。门外传来敲门声，林秀安应了一声。筝蓉推门而入，听得窗外喧闹，走过去就要关窗。林秀安是个最易惊醒的人，哪怕有一点细微的响动都会醒，筝蓉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来却也深知此事。

　　“不必了，我也睡不下了。”林秀安下了床榻，里衣松垮在身上。

　　筝蓉转回身，拿了衣物，要给林秀安更衣。林秀安见她神情，似有些欲言又止，便道：“不穿这个，换一件吧，我要进宫。”

　　筝蓉一愣，抬头望着她。

　　林秀安从昨夜回来，便什么也没说。她等到半夜，才随林秀安一同睡下。她不说，她也不问。今日一大早，便听到了消息，城南墙角死了十五个乞丐。死法干净利落，皆是一刀毙命。

　　如今眼下还算太平的洛阳城，实难想出谁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筝容隐约觉得这与朝堂有关，甚至更可能与林秀安有关，所以她不说，她不问。她不希望林秀安再参与到这些事儿里去，她希望她能置身事外。

　　可现在看来，似乎……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