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 肖海古董圈的特殊经历》肖晗

18、盖迪（二）

　　“在善心堂里，几乎没有外家人，多多少少都与三家老姓的长老们沾亲带故的，尤其是桩头指头这些核心成员，所以我说盖迪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华岳接着说。
　　“是因为他修缮技术过硬？”我问道。
　　“是，也不是，他确实很有天赋，说是奇才也不为过，但这都是进到善心堂后的事情。最初，是徐长老带他来到堂口的，跟我们这些师兄弟也就相处了半年时间，后来他就被允许进入善心堂的碧澄轩，碧澄轩是存放历代珍贵古籍的场所，当时只有少数几个桩头可以进入，他一个连位号都没排上的小杂股居然也能够的上，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华岳叹气，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突然想到之前高斌说华岳偷了古籍的事情，看来这场对话马上就要进入核心部分了。
　　“你知道徐长老与盖迪的关系么？”李昂发问。
　　“反正不是私生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的。”华岳示意我给他来点喝的，我刚要去拿电水壶，拉窗帘那人立刻抓起手边的瓶装水，还很贴心地拧开盖子，给他递了过去，但仍挨了华岳一记白眼。
　　“怎么说呢，我跟盖迪几乎无话不说，他在善心堂的朋友也唯我一个，但令我气愤的是，自从进入碧澄轩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直到他跟徐长老出外差，没再回来……”华岳说这段话的时候流露出的很真实，不像是装的，于是我看了李昂一眼，但他没有反应。
　　“你们能明白这种感受吗！？”华岳情绪有些失控。
　　“什么感受？被抛弃的感受？”拉窗帘那人边说边拍了拍华岳的肩膀，继续道:
　　“戏别演过了……”
　　“我cao你ma……”话音未落，华岳便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出手就向着那人的喉头，不料那人反应极快，侧身一躲，一把将他手臂扭住，华岳很快挣脱，腿上又有动作，但立刻被压制住，房间太小，双方都施展不开，但很明显拉窗帘那人技高一筹……几个回合后，桌翻椅倒，我与李昂退到门边观战，显得很不地道，尤其是我。
　　“他是谁啊？程十三的人？”我问李昂。
　　“程飞，外号阿工……”李昂话没说完，就见程飞突然发力，猛击华岳膝盖，华岳本来就瘦，一下子就被他整个带倒，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摔在床垫上，程飞单膝压在他的腰上，把他的脸死死按进软枕里，只有手脚尚在扑腾，程飞呵呵一笑，说:
　　“做黑股学艺不精，做红股技艺平平，你那俩小手段，也就只能骗骗他……”
　　“这小子很不老实，先让阿工治治他……”李昂边说边打开房门，让我跟着他出去。
　　“不会搞出人命吧？”
　　“不会。”
　　李昂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跟着，确实有几分忠犬的样子，虽然我也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但习惯一时间真的改不了，以前我们三个人里，无论智力体力还是表达能力，我都是最弱的一个，盖迪热情开朗，人缘特别好，李昂是霸道总裁人设，随便一个眼神都是“不服来战”，让人不敢招惹，而我呢，脾气古怪又冲动，能力也很平庸，就算不在他们的光环之下，也是人堆里特别不起眼的那种，可以说是天生跟班命。
　　“你变了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我们在消防安全通道口停了下来，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李昂抬起头，从头到尾打量着我。
　　“李昂你欠……”
　　“别废话，时间很紧张，我拣紧要的跟你说两句，反正多了你也听不明白，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李昂打断我，我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会儿我跟阿工先撤，华岳会带你去裕鑫城，那里的主事会派给你一个活儿，无论内容是什么，你都应下来，到时候我会来接应你，现在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想好了再问，蠢问题我不回答。”李昂说话声音很低，语速很快，对四周环境很警惕。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却见李昂把头扭向一边，掏出手机划着屏幕，我用力推了他的肩膀，他才转过来看着我。
　　“你不能骗我！”我问话时带了点儿狠劲，虽然我们见面不过1个钟头，但很明显，李昂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如今在我对面的，或许只是一个陌生人。
　　信任，我在默念这个词的时候，眼前闪过了杨灿的面孔。我无可依赖，只能靠自己，绝对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事情暂时可以照做，但态度我必须表明清楚。
　　“不会。”李昂语调似乎带了点忧伤，也许是我错觉了。
　　“第一个问题，这件事跟我们一直想干的那件事有关系么？”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紧张，手都在不住地发抖。李昂点了点头，很轻微的幅度，但这足以让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内心似乎传来几声生脆的响动，像几枚铜钱落入空心的身躯，李昂用手机抵着我的胃部，说:
　　“别晕倒了，我是不会扶你的……”
　　“如果是这样，我就没有第二个问题了……”我觉得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说过的最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