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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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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旬悄咪咪地回了学校,因为他觉得班干部被他遛了那么一遭肯定恨不得手撕了他。
他坐在座位上消停了一会,忍不住戳戳前座女生的后背:“沈更怎么没来?”
前座女生借着回头的姿势吸溜了一口藏在袖子里的酸奶:“跳楼了吧。”
赵旬:“啥?”
前座女生一边压着酸奶盒子,一边说:“好几天没来了。”
赵旬忧心忡忡,一拍桌子,也不装小白兔了,冲到讲台前掏了张请假条就走。
他一路提心吊胆地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沈更的床号,火速进了病房,然后光速退了出来。
病房里,魏睢扒了个橘子喂给沈更,难得的岁月静好的假相。
赵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要是能激发魏睢这么强烈的同情心,那沈更一定伤得不轻。
他在病房外头苦等了半天,魏睢也没有出来的迹象。他咬了咬牙,觉得不能白来,又推开了门。
这一回他简直是超光速退出去的。
魏睢正把沈更摁在床上亲。
禽兽!
那是病人啊!
赵旬在原地直转圈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等啊等,等不及了就开始玩手机,玩着玩着就天黑了。
赵旬揣起手机,一边想手机可真是消磨时间,一边疑惑到魏睢这架势莫不是要陪床。
这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他抢位置吗。
赵旬整了整衣服,觉得自己这回看见活春宫也得进去。
结果进去以后他还真就看见魏睢躺在医院的护理床位上。
沈更见他来了,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在课堂上交头接耳了那么多年,这点本事赵旬还是有的。他压低了音量,问道:“怎么跳楼?”
沈更眨眨眼睛:“思你成疾。”
赵旬:“呕……”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子,赵旬见实在没什么正事可说,就开始扯犊子,扯着扯着天就黑了,赵旬就爬到了另一张床上蒙头睡觉。
期间赵旬被梦里突然出现在男寝的学年主任吓醒了一回,然后他就看见沈更正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魏睢。
赵旬看了看表,凌晨一点。
他一个翻身爬起来,按亮了手机,照向沈更。
沈更吓了一跳。
赵旬严肃地问道:“沈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沈更失笑:“怎么,贱病?”
赵旬依然严肃:“该不会是,抑郁症吧?”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更半倚在床上,坦然道:“聪明。看来你考上江陵大学,和白纪言双宿双飞指日可待了。”
赵旬半晌没动静。
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保重。”
第二天一早,赵旬把头藏在被子里装乌龟,假装看不见他们两个缠绵悱恻的早安吻。
送走了魏睢,沈更担心赵旬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把赵旬叫了出来。
赵旬探出脑袋看屋里没人了,才开始忙忙叨叨地穿衣服,换鞋,正转身欲走,沈更塞给他一纸诊断。
“帮我请个长假。”
赵旬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活蹦乱跳的沈更转眼就成了病人。他踌躇了一会,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要高考了。”
沈更嗤笑道:“你是怕我抑郁得不够快吗?”
赵旬忧虑地看了沈更一眼,一会担心他的成绩,一会担心他的身体,露出了慈母般忧郁的眼神。
沈更道:“你再这么傻站着,可要迟到了。”
赵旬低头看一眼表,立刻飞奔出病房。
沈更收起了刻意做出来的笑。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无知无觉了一会,才勉强回神,从枕头下摸出了处方,摇摇晃晃地向西药房走去。
中度抑郁症。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沾上这个病的,可能是父亲去世以后,可能是魏睢一遍又一遍消磨了他的幻想之后。
好像不久之前,他还是个怀抱热望,手写□□的有为青年,转眼就退化成了一个怏怏不乐,一心求死的颓废高中生。
他拎着一兜子闻所未闻的药,回了自己病房。
可能是反应太迟钝,直到他进了屋,才发觉有人跟进来了。
那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双桃花眼在镜片后面隐约透出些风流的意思,身材修长,穿着一身在这个季节似乎过分单薄的风衣,十分自来熟地斜倚在门框上。
沈更还没来得及问来者何人之类的问题,那人倒是先开口了,音调带着些慵懒:“药物治疗的同时应辅以心理疏导。”
说完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塞到沈更衣领里。
沈更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心想现在发小广告的都这么嚣张吗。
那人却并不打算走。他似笑非笑道:“你是叫沈更?”
沈更抽出名片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并不打算理他。
那人却跟着他,直接坐到他对面的护理床上,开始口述名片内容:“颜冶,一级心理咨询师,江陵大学心理学博士毕业,有四年工作经验,很高兴为您服务。”
沈更冷眼看着他:“我不接受,而且没钱,滚吧。”
颜冶双手撑在床上,似乎并不为沈更的无礼感到惊讶。他平静地说道:“您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沈更的情绪似乎忽然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摔到颜冶脸上,喊道:“滚!”
颜冶可能真的是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见怪不怪,脸上笑容未曾消减半分,他不疾不徐地向外退去,一边退一边解释道:“您似乎并不知道,我是赵家请来的。”
沈更烦透了这个人,抓起床头的两个水杯,一手一个向他砸去。
“嗯……抑郁症的情绪爆发了呢……”颜冶脸上依旧保持着斯文的微笑,已经退到了门的旁边,拧开门把手,“那么,后会有期,沈先生。”
沈更忽然双脚发软。他向床位走了几步,还是没能支撑住,倒在了地上,只能用后背靠着床,然后大口大口换气。
虚汗已经爬了满身。
赵旬接了颜冶的电话,也是烦得要命:“喂,你靠不靠谱啊到底?”
颜冶被迫又一次叙述了一遍自己的简历。
“你……你给他治好啊!你听见没有!”
颜冶扶额,只得给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科普:“其实心理疏导是起辅助作用……”
赵旬平日听课都费劲,此刻自然没心思听他那些更艰涩的学问,很生硬地打断了他:“行了行了挂了。”
他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四周是红彤彤的上届毕业生年级总榜,他伸手抚摸过江陵大学那一栏,撇开脑海里乌七八糟的事,孤家寡人地回了班级,开始了没有同桌,沉迷学习的苦逼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