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知我心》子扬明

2、补习班初见

　　王闻远第一次见方灵的时候，是在假期的补习班。“崇华补习班”在当时的各个补习班里算是最厉害的了，请的是名校的重量级老师，常常能被抽中去中考出题，因此“崇华”从来不大张旗鼓的公开招生。在里面补习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同班同学或者是因为家长之间彼此认识，互相介绍来的。补习的费用是一方面，其次这个补习班不同其他，自己本身还分为大班课和小班课，小班课的消息也不在补习班内刻意宣传，因此得到消息去报名还要抢破头才能拿到名额。来崇华补习的孩子们，一般都是在学校上课到五六点，等学校进入了校内自习时间，这些孩子们便会跟老师提前请好假，来到崇华上课。周一至周五都是七点之后按科目授课，大家常常上到当天课程结束之后再留下在补习班里自习。周末也是推掉班级组织的自习补习，来到补习班继续上课或自习。补习班气氛很好，很多孩子之间都相互认识，有时候王闻远觉得，在这个冲刺阶段，补习班的一群人，为着一个目的，在这里拼搏的样子甚至让人感到温暖。
　　而方灵似乎是个特例。补习班没有固定的座位，想坐哪里自己选择。周五晚上，王闻远早早的拖着一起来补习的发小付子义坐在倒数第二排。付子义用手肘怼対王闻远：“你小子坐这么往后，一看就是留的卷子又没写。”王闻远边笑边从书包里拿出补习班里上堂课留的练习卷：“现在就写，一会儿对答案。”“来不及了，还有十分钟上课。”付子义拿出自己写的内容满满的卷子在王闻远面前晃晃，得意的气他。慢慢班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坐好后，老师别好扩音器开始讲课。忽然平时没人用的后门被人用力推了好几下，王闻远敲敲后门：“锁死了，走前门！”后门的响动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当当几声敲在前门上，老师挥手说：“进来。”前门被推开，在小班课程已经开讲一周停止招生的情况下，方灵背着个书包，手里拿着刚接好热水的保温杯，慢慢悠悠的晃进了第一排的空位上。小班课程因为只有50几个人，这些人又都在大班授课的时候成天一起上课，早混熟了。因此方灵的初来驾到还是引起班里的一些小声讨论。老师看着方灵好奇的问：“第一天来这儿上课？”方灵点点头：“老师您接着讲吧，别被我打断了。”教室又恢复了最初的讲课声。付子义推推王闻远：“新人啊，什么情况，不是停止收人了吗？”王闻远埋着头继续拼命算题，头也不抬的说：“估计家里认识喽。”一节课结束，一直玩命做题追赶老师讲课进度的王闻远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付子义站起来要去接热水，方灵从前面走过来，绕过付子义走到后门，推了几下研究起来。“后门锁死了，走前门。”趴在桌上的王闻远闷声说到。“你刚才说过了。”方灵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研究后门。王闻远闻声坐起来，转头看向方灵：“你就是新来的？”“我就是新来的。”王闻远扭着身子扶在椅背上的看着方灵：“厉害啊，小班不收人都一周了。你个脸生说来就来。”突然不知道碰了什么，后门奇迹般的打开了，方灵拍了拍沾上灰尘的手：“我阿姨跟办班的人是好朋友，前几天我去阿姨家玩刚好碰见她俩都在，两个人死活要我过来上课。”王闻远扭头跟付子义对望一下：“合着，别人绞尽脑汁拿不到的名额，她压根不想要？”方灵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意思吧。”付子义看着方灵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王闻远纳闷：“那你干嘛还坐第一排？”方灵把后门关起来恢复原样：“那不是因为之前这门开不开嘛”。然后又指着门示意说：“以后就方便多了”王闻远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有点意思，我叫王闻远，他叫付子义，我俩是好哥们儿，都是一中的，你呢？”“方灵，附中的。”“附中？这儿小班英语老师就是你们附中的，叫……叫什么来着？”“叫王英雯，名字倒是跟她专业挺配。”王闻远看着方灵：“忘跟你说了，下节就是她的课。”方灵懒散的哦了一声转身走向前排。因为每晚小班课有两节，大家只根据自己要补习的科目选课上，所以数学课之后，走了些人，前排空出来一些座位，王闻远拉着付子义：“快！你拿东西我去占座！”王闻远跑到第二排，选了个地方，付子义拿上两个人书包紧随其后。方灵转头看着他俩：“怎么又跑前面来了？”“王英雯的课讲的特别好，口语发音也好听，最主要的是，这科上周没留卷子。”付子义冲方灵耸耸肩，示意王闻远没救了。还没到上课时间，老师来了，走到讲台上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方灵：“方灵你来了？”方灵闻声转过头去笑起来：“老师，我来了。”王老师一边整理着等下上课要讲的内容，一边和蔼的笑着对方灵说：“你个机灵鬼呀，这科我看你不用补习呀。”方灵接过卷子往下传：“老师，我喜欢听您的课呀。”王英雯老师笑着摇摇头：“我看在座的没有比你嘴更甜的了。”
　　方灵下意识的指了一下身后的王闻远和付子义：“比我嘴更甜的。”王老师楞了一下：“交到新朋友了？”方灵没回答。王老师有点鼓励的看着方灵：“挺好的，方灵，交到新朋友老师为你开心。”方灵有点不自在的看着王王英雯：“老师上课了。”一个话题就此打住，王闻远自始至终也没听出什么，倒是付子义觉得这对话不知道哪里有点奇怪。
　　补习结束，方灵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王闻远拍拍她，别走了，刚发的卷子，咱们仨PK一下。“为什么？”方灵有点纳闷。王闻远一时语塞。付子义跟方灵解释：“他啊就是习惯了，英语太差，看见谁都想跟人家PK一下，主要是想看看这班里还有没有比他更差的了。你要着急就先走吧，别理他。”方灵收拾东西的手停下来：“我倒是也没那么着急。”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一些是留下上自习的，方灵串到第二排，三个人一起掐表做起了卷子。三个完形填空，五个阅读理解，还有一些单独的选择题，方灵第一个做完。然后又对几个不太确定的选项进行检查。最后放下卷子等了一会儿，付子义和王闻远才先后做完。由于标准答案要下节课才能公布，因此三个人拿着卷子对了起来。有几个不太确定的选项，他们用红笔在题号上画了红圈，还有一些比较确定的选项，方灵给两个人做了讲解。第三排的同学拍拍王闻远示意他们讨论题的声音小一些，三个人表示了一下抱歉，结束自习一起走出了补习班。分别前王闻远跟方灵打赌，下节课正确答案出来就见分晓了，后天见。方灵点点头走了，双肩包她只背了左肩的带子，整个书包打斜的在她背后走一步晃一下。方灵边走边拿出耳机戴上，她走路很匀速，不快也不慢，不喜欢抬脚后跟，所以走起路来会发出拖沓的声音。付子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好像有点孤单，但是她的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单。王闻远把自行车的锁解开，叫了一声付子义：“发什么呆呢？走了！”付子义回过头来，解开车锁，俩人骑上车在路口道别，背向着飞驰而去。
　　方灵的家离补习班很近，她上楼的时候回了回头，看见身后没人，然后把歌曲的音量一直按到静音，耳机没有摘，就这样一边上楼，一边用余光瞄着楼下，然后到家侧着身体打开门，进屋把门反锁好。家里没有人，方灵没有马上开灯，她把歌曲的音量调回来，然后又听了三首歌，才走进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打开灯。方灵把书包放下，看见桌子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0:00了，定好第二天的闹钟，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临睡前，她想起今天在补习班的事情。莫名认识的王闻远和付子义、王老师说的那句交到新朋友老师为你开心，以及分别时王闻远说的那句后天见。这个补习班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聊，方灵想到这里，竟然对后天开始有了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