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霉完霉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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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得到确切的答复，也没怎么表示，直接比了个“ok”手势就出门。
等待的时间是忐忑的，就这么几秒钟时间闵郯已经有点后悔了，毕竟之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接受沐莳的狡辩，现在主动接受他的帮助……好像是自己退步示错的样子。
听到门口再次传来响声，闵郯便没再多想，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鸵鸟就鸵鸟吧，一辈子兴许就懦弱这一次了。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从微弱的脚步声闵郯已经知道了是谁，只是两人都不主动开口，任由熟悉的气息缠绕在身边，唤起更多失落的回忆。
“咚。”是装满水的水杯放下的声音。
“呛。”是输液杆和床沿碰撞的声音。
“叮。”是他的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
“嗯？”闵郯睁开了眼睛，对上在自己脸正上方的手机屏幕。虽然裂痕累累，但还是能看出是跟他一起出车祸的手机。
界面是打开的短信，伸着手的沐莳闭着眼，摆出一副“放心我不看你短信内容”的表情，气得闵郯笑出声。沙哑的嗓声引起沐莳的注意，他睁开眼睛用眼神询问。
闵郯瞪了眼他，再瞥向解锁了的屏幕，心里想着：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解锁密码的。
沐莳瞄向手机，沉默了一瞬：“……一直知道。”
闵郯翻了个白眼，那还装没看到干嘛，伪君子，直接点帮忙到底更好。
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的沐莳默默地帮闵郯翻短信，翻完短信翻微信，翻完微信还上□□帮着翻一个个聊天框的记录。
抓着手机的手很稳，完全没有亚健康的那种手抖，眼角的余光瞄到沐莳比以前更加结实的手臂肌肉，心下有些愤愤然：说好的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安呢？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把所有未读消息都浏览完以后，一直僵在一个姿势看的脖子也累了，闵郯摇了摇头不再看向手机，知道这是都不需要回复的意思的沐莳很顺手地把手机收到自己的裤兜。
闵郯：“……”这是什么意思。
沐莳：“我收着，通知你。”
也没办法反对的闵郯闭上微张的嘴巴，回归消极应对。
其实他在等，等沐莳先开口，告诉他他是怎么获救的，告诉他他当初不辞而别的真相，告诉他当初的传言是不是如他所知的那样……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沐莳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坐着就发呆，放空眼神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我等你先说你等我冷静地耗了两小时，耗到刘仁都和护士小姐姐吃午饭回来了，两人还是相见不相识的模样。
刘仁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色，冷笑一声：“呵，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像什么，像八点家庭伦理剧，丈夫出轨被抓奸，老婆离婚想出国，机场路上出了车祸，丈夫赶来陪床求原谅……”
见闵郯瞪他的眼神都要冒火了，刘仁才没再说下去，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从他认识他们开始，他就不理解。你说两个话唠在一起可以说到天荒地老，两座冰山在一块，靠脑电波交流么。
况且这么不容易地培养了近十年的感情，说掰就掰，旁人没有一点点防备，连帮忙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估计这辈子闵郯都死硬着不可能去听沐莳解释，但给了机会沐莳去解释，这家伙又不肯说话了……他们不急，看的人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撬开这两人的脑子让他们直接交流。
想到这里，在内心感叹一声“误交损友啊”以后，刘仁就发扬好朋友精神，主动帮忙提起话题：“沐莳，趁这个机会，你不给闵大爷解释解释你当初做的事？”
沐莳放空的眼神移过去刘仁那聚焦，再望向闵郯：“我说过的。”
竖起耳朵听的闵郯动了动手指，如果他现在能随便动，他一定会掐住这人的脖子。
也许是闵郯的眼神太凶狠，沐莳意识到这其中可能不止有他所知道的误会，“短信，没收到？”
闵郯的呼吸声都重了，刘仁连忙走到床边给他用手掌扇风：“闵大爷你冷静，先冷静，我来跟他说你现在说不出话你先别动气哈！”
沐莳站起来让开位置，也走到闵郯的视线范围之外，手指在自己的手机上划动，似乎在联系什么人。
等到刘仁哄好了闵郯，他就坐在刚刚沐莳坐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这事呢我也知道，你那条混账短信，就写着‘急事要走，不是我错，以后再见’，谁能看到这封推卸责任的信不发火啊？不是你的错还是闵郯他的错吗，你要说不是你干的还好点啊！明明你的语文写作还是满分作文，怎么发封短信跟说话似的没个详细缺胳膊少腿呢。有事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搞成暗号？！”
虽然说的话一半都是废话，但沐莳还是知道了问题所在，他也没向他们解释当初这短信是偷偷盲打的，打多了怕被来不及，或者有错字造成误会——虽然没想到最后还是就这样造成误会了。
“对不起。”沐莳深知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用，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倒不如直接说调查结果，“当初不知道是谁，感情被家里发现，赶出国了。魏中阳查不出，至今未明。”
简明扼要地说清楚，闵郯的愤怒倒是被顺利转移了。虽然这几年嘴上说着不相信很怀疑，但前后这么多年的交心，闵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的：他气的只是这么多年这么多机会，沐莳都没有尝试来跟他解释第二次，仿佛他们之间的友谊真的就此决裂，再也无法挽回。
——不都说男人的友谊是打出来的吗，他们说两句没说下去，就没有然后了？！
刘仁左右看了看，望着接受理由这么畅快的闵郯，总算是看出来，其实闵郯并没有真正地怀疑沐莳做了对不住他们的事，只是那别扭的性子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打个结，既折腾了自己又折腾了别人。
“行了，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是直接和好吗？那我就不管大爷了，也不找护工了，看你这么闲，大爷的吃喝拉撒全交给你了啊。”
以本日最快的速度嘴炮完，刘仁扒在门框给里头两没反应的挥挥手，直接把二人空间还回去。
空气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新鲜，但绝对会因为少了一个话唠而清净，闵郯和沐莳两眼相望，这回倒是沐莳先表态：“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
如果不是早知道沐莳的说话方式，以及刚刚解开了多年前的心结，闵郯一定会直接撇头不再理会他。这话换一个人听，都像是霸道总裁下的命令，还是那“接到这命令是你的荣幸”的句式。
——真特么找打。
闵郯在沐莳放弃得到回应前点了点头，在沐莳愉悦的眼神中瞥向他兜着自己手机的口袋，动了动在被子外面的手指。沐莳和刘仁不同，闵郯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想要干嘛，立马把手机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抬起闵郯的手，移到他可视范围内，打开备忘录点出输入法，让他把想说的话打出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闵郯真的久违地感觉到了“有人懂我”的心情。这是件能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所以闵郯也不去深思为什么他们能眼神交流却还会闹了这么多年别扭的问题。
【可能有人害我查】用食指和中指打完这七个字，闵郯已经疼出一层薄汗了，架在沐莳手上的手也不停地在抖。已经理解到意思的沐莳把闵郯的手重新放好，还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指骨给他按摩。
盯着手机上面的字看，沐莳脑中闪过了很多人的相貌，再一一否决其可能性。这段过程并不长，在得出结论的时候，闵郯也只是盯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有可能。”沐莳点点头，“我去查，证实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闵郯眉头一皱，随即一松。如果他是能自由活动的，他当然会要求知道嫌疑人，并加入调查；但他现在只能躺着胡思乱想，确实还不宜知道没经证实的事，焦虑影响恢复速度不止，还可能造成定向思维影响他整理记忆分析。
见闵郯想明白，沐莳也没有多说，只是给他拢了拢被子，再发了几条短信出去，便回复到前两小时的相处状态。
闵郯也没有觉得别扭，毕竟以前他们的相处也是这样的，他做他的，沐莳看他做他的。
这种相处还曾经被刘仁调侃过是“小情侣模式”，于是也成为了那则传闻的证据之一。
“啊……”发呆了十来分钟，闵郯突然想起还没交代刘仁去照顾他家小江，连忙用指尖敲敲床沿。
“嗯？”沐莳听到，歪头递过手机。
闵郯退出备忘录回到桌面，点了点屏保上面的虎纹猫，沐莳明白了，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钥匙：“喂完你，去喂他。”
看着钥匙上面有点灰黑的木挂件，闵郯不知道该吐槽“你把我的东西都装口袋里了吗”还是询问“你抢救了多少东西出来”。
勾了勾手指，闵郯把手机拉下来，在备忘录里打上【铲屎】，然后就见沐莳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闵郯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门外的护士小姐姐就进来打断他们的对视，眼神怪异地提醒他：“帮你……整理内务的人就是他吗？”
面对护士的询问，沐莳点了点头，就见护士泛着红晕开始手把手地教要怎么帮他使用便盆，怎么及时清理污秽，主要伤口在哪，什么时候才能擦洗，听得闵郯脸色时红时白，恨不得立马跳起来证明自己是可以生活自理的。
可惜他只能想想，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按照护士的说法，闵郯这身伤至少要半个月才能下床。
因为养父母是意外直接离世，而闵郯也没有亲戚，之前的住院是拄着拐杖自己蹦去厕所，或者是护工送他坐轮椅过去，所以闵郯也只是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些相关图片，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场面，以至于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直了。
很快，回过神的闵郯看到教导完毕的护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病房，闵郯还有些好笑地想，无论过了多少年，像沐莳这种轮廓明显五官分明的帅哥总是特别吃香的。
“咳……”沐莳摸了摸鼻子，“急吗。”
不说还好，一说便意就上来了，闵郯咬了咬下唇，脑里不停想方设法。
突然，他愣住了。
因为他刚回忆起，第一世的时候，他为了在宴会上与同道推杯换盏时少上厕所而研究出来的《化浊诀》，然后下意识地根据记忆运转了心法……
汗出来了，尿意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霉完霉了（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