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茶花》涂小言

108、莽闯神殿

　　揉着眼睛的小道童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顿时又揉了揉眼睛：“麒麟天君？”
　　子湚红着一双眼睛道：“老君可在？”
　　小道童看到子湚不似往日，有些害怕，磕磕巴巴的道：“在在，在里面，天君请随我来。”说着将门推开，头前引路。
　　到了一间炼丹室门前，小道童高声道：“师父，麒麟天君来访！”
　　“进来吧！”一个年迈的声音传出来。
　　子湚抬步上台阶，伸手推开了门，太上老君一身道袍，坐在一个高大的丹炉旁边看书，一把扇子正自己在炉下摆来摆去。
　　道童在他身后把门关好，老君抬头看他摸着胡子笑道：“多少年也不见天君来一次，怎么想起来看老东西了？”
　　“子湚此来，有一事相求，望老君相助！”说着子湚躬身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老君一看直接站了起来伸手去扶，道：“天君有事说就是了，怎么行这么大的礼来？折煞老夫了。”
　　子湚站直，道：“那子湚就直说了，子湚想求老君一颗渡心丹。”
　　老君松了他的手，声音便不若刚才那般，道：“你要它干什么？”
　　“下界有一友人为情所困，子湚想为他求取一颗渡心丹，让他摆脱这苦海。”
　　“渡心丹一服，忘却七情六欲，除了最基本的善恶之分，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心绪，这……无异于行尸走肉，用它逃脱情苦，变成一个连笑都不会的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子湚道：“他心悦之人希望他这样做，他心甘情愿，也无所谓残忍。”
　　老君听他说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见他脸色不好，便道：“这不是小事，清虚宫白天君可知道此事？”
　　“正是他让我来求药。”
　　老君便道：“那我派小童去问问是否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子湚道：“老君可是不信我？”
　　“非是不信，而是……”万一这药落在别人的手里，虽然不会死人，但是这药力却是不可逆的。
　　“他现在不在清虚宫，灵陨神殿有事需要他处理，他分不出身来才让我来取药，老君此时找他不着，若是老君觉得不放心，等他回来了，老君自去找他问，我麒麟子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清虚宫，那时要是哪里不对，老君找我算账去就是。”子湚冷冷道。
　　话已至此，老君还能说什么？
　　他只好道：“渡心丹我这里没有，你要的话我现在炼给你，但是需要时日，你先回去，等炼制好，我让小童给你送去。”
　　“所需几日？”
　　“三日。”
　　“那好，这三日我就在兜率宫等着，辛苦老君了。”说着又给他行了一礼。
　　老君忙不迭的去扶：“好了好了，那你就找个地方呆着吧，我现在炼起来，好了马上通知你。”
　　子湚点头道了声：“费心。”就出去了。
　　他虽然出门，但是并未走远，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盘膝打坐起来。
　　老君只觉得有些不对，又听到他落在了屋顶上，心中疑惑更大，跟门外小童传声入密，让他即刻去清虚宫一问。
　　没过多久小童回来了，也传声入密告诉他：“清虚宫没有人，景明去了娲皇宫，白天君去了灵陨神殿。”
　　跟子湚说的一样，老君的心定了一些，让小童下去，抬头看了眼屋顶，心道，这是怎么了？
　　三日之期很快过去，渡心丹炼成，只有一颗，老君用盒子小心的装好亲自交到子湚手里，道：“还是那句话，行尸走肉未必就是人之所愿，慎服。”
　　子湚紧紧的握着那丹药，道：“谢过老君。”

　　携着丹药子湚片刻功夫都没耽误就来到了灵陨神殿。
　　他是晗光化形的灵兽，这里面供奉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晗光的精元，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和正气都来自那里，而他们的责任就是守护这灵陨神殿，让它能永远耸立在这云之巅。
　　这责任与生俱来，但是现在只有白卿和一个人在里面。
　　他踏上石阶，感受着灵陨神殿保护机制对他的排斥，他运起内府晗光护在周身，神殿能感受到他是自己的一员，但是那光未成力量，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敌是友，所以即使在排斥抵挡他，但是并未伤他。
　　子湚怀揣着那渡心丹，咬紧一口钢牙，感觉到罡风在他身边徘徊将他向下推，但是又不敢轻易伤了他，轻声道：“麒麟子越子湚，承天下之正，被晗光之泽，今日有要事请进神殿，还望您息怒。”说完身边的白光更亮了一些。
　　每一步，重于千斤，少一分就会摔下石阶，但是他没有一步后退，即使那罡风压的他透不过气来，即使他的双腿已经颤抖，但是他仍往前一步接一步的走着。
　　这短短的，平日里他只要一个飞身就能上来的距离他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等他踏上平台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脚步发软，气喘吁吁。
　　子湚的牙已经被他咬的松动，但是那门就近在咫尺，他笑了笑，门里面有我的卿哥，我欠你一个答复。
　　他努力的抬步往前走去，感受着身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狠吸一口气，一掌覆在了门上，顿时一阵罡风卷起，将他拍开，直摔在了一丈之外。
　　摔得他半天才爬起来，捂住胸口呕出了一口血，眼睛看着那殿门，道：“请您息怒，麒麟打扰。”说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边的血，又往前方走去，他紧紧的盯着那殿门。一字一顿的说：“请您息怒，请您开门……”
　　话音未落，他尚未碰到殿门，就又被罡风掀翻甩了出去！
　　他捂着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双目赤红，今天，就算把命交在了这里，他也要进去！
　　心中一狠，运气右手晗光，罡风感受到晗光，略滞了一下，就是这一弱，子湚疾步冲上前去，一掌拍在门上，那晗光顿时被门吸收了进去，然后一道无以匹敌的劲风将他掀飞，他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忽然打开，白卿和掠了出来一把把他抱住：“麟儿！”他看到那鲜红的血色眼眸一紧，把他抱起来，走进了神殿。
　　其实在子湚来到门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不想见他，以为他能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固执，被那万仞罡风掀飞了三次都不曾退却一步！
　　他把昏迷的子湚放在地上，给他擦了擦唇角的血，道：“麟儿，你到底想怎样啊……”
　　神殿里无比寂静，除了周围几盏万年不息的小小灯火之外，什么光都没有，中间一个圆形祭台，三座跪着的灯奴维护着圆心的一个高台，那高台上现在空空如也。
　　白卿和把子湚远离那祭台放好，伸手发光在他头顶缓缓挥动，让那白光进入了他的天灵，看到他脸色稍缓，心中心疼，这罡风那么厉害，你就这么不要命也要见我一面吗？
　　他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后殿。
　　子湚有些转醒，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冷硬的地面上，又好像感受到了白卿和独有的晗光之力在他内府运转，这才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白卿和手捧一盏冰玉莲灯，莲灯的灯芯竟是小小的一团虚无，那小小的，让人看不清的虚无光芒映着白卿和如玉面容，无比温柔。
　　他看着那一袭白衫，一张温和沉静的面庞在这昏暗之中捧灯款款而来，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无上清华的白卿和。
　　“麟儿……”白卿和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子湚屈起一膝，捂着胸口压制着那翻腾的剧痛道：“我也想知道我这是何苦。”
　　白卿和不欲与他纠结，单膝跪地，把那灯捧在胸前，让它的光照着子湚，手掌在上面需晃，道：“以我之元，完彼之身。”
　　说完那灯芯的光芒便照在了子湚的身上，子湚顿时觉得周身温暖，脏腑中撕裂一般的痛楚渐渐消退，那光与他的灵力竟然融到了一起！
　　“治完伤就回去吧！”白卿和道。
　　子湚听到他说这一句，顿时往后一退躲过那光，一咬牙站了起来，这一站腿就开始打颤，摇晃了一下，白卿和一手持灯，一手忙去扶他：“闹什么！”
　　子湚脸色又有些难看，他紧紧的握着白卿和的胳膊，终是忍不住，一张口“哇”的将一口鲜血吐到了白卿和雪白的衣襟上！
　　白卿和感觉到那血都烫到了他的胸口，扶着他的手更是用力，道：“有什么话等治好了伤再说！行吗！”
　　子湚踉跄的推了他一把，从怀里拿出那小盒，道：“你想我做镇宫神兽，你想我前途光明远大，你不想我去受那剔骨之刑，我便都随了你，可是让我放下对你的劫我做不到。”
　　他打开盖子，白卿和看到那小小的丹药顿时觉得有些害怕，道：“麟儿，你想干什么……”
　　子湚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卿哥，我做不到，我既不能渡情，就让我渡心吧……”
　　“渡心丹！越子湚！不要！”白卿和厉声吼道，伸手去夺他手中的丹药。
　　子湚堪堪躲过，道：“吃了它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了！”说着就去拿那丹药要往口里送。
　　白卿和眼瞳一紧，飞一般的冲过去，子湚反身一躲在他身上一撞，白卿和反手打上他的天灵，子湚手一挥正好打在他持灯的手上，白卿和的手一抖，那灯瞬时脱手飞了出去！
　　莲灯撞在祭台边上摔得粉碎，灯芯滚开，白卿和的手也正好到了他的天灵上，直接把子湚打晕软软的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