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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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大姑娘（一）
by陈公子bronze
凤元是丞相家的大姑娘。
若算上丞相去世后丞相夫人诞下的小女儿，凤家总共出了三个女儿。凤元是丞相夫人所出，是长女也是嫡女，身份自然尊贵，比起妾室所出的次女和同母异父的三女，她的出身更加是无可置疑的纯正的尊贵。
但是这个女儿却不是个令丞相放心的好女儿。
女儿家会的琴艺舞蹈作画女红，她一概不通，读书虽多，却净是些贞观政要，兵书刑法。下得一手好棋，十六岁扮男装去国手院一路杀至国手第一，最后一颗白子落下，风卷残云，叫对面近五十的先生痛哭失声。写得一手好字，却不是簪花小楷，而是铁钩瘦金，勾回婉转，铁马冰河，浑不似一个女人所写。
是以，虽然她十四岁时就凭一张芙蓉面名扬京城，却无几家贵族敢上门提亲。任是哪个，也经不住她轻蔑一笑，张口就来：“无法赢我，又凭什么娶我？”
丞相忧心非常，与夫人商量，夫人只让他宽心，道：“纵然再是个妖孽，也总有人能收。”
这个小妖孽确实有人能收。不如说，是她想要被收。
那是将军府文韬武略的少将军辜辙，大她四岁，早早随祖父上阵杀敌，屡立军功，是下任征北将军的不二人选。
两家从小认识，小时候辜辙见凤元棋下的好，便推荐她研习兵法，又手把手交她武功，辜辙学到哪里，凤元一定跟到哪里，从未落下。这也算是辜辙间接培养出了现在的凤元。
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同窗同学，更是生死至交。凤元好几次偷偷随他上战场，与他一起打马阵前，冲锋陷阵，深夜演示沙盘，促膝长谈。打了胜仗之后他们一起骑马高歌，一路滚进齐膝的草丛里，凤元压着他放声大笑，辜辙看着她妍丽已极的眉目情动不已地吻她。
凤元喜欢他。如若不喜欢他，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因为一个男子的一句话就将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她喜欢他，也崇敬他，更感激他。与他之间相处，没那么多男女之防君子之礼，他们想闹便闹，对风饮酒，凭栏看月，算是让凤元的少女时代过得比普罗女子多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回忆。
可是再喜欢，皇上也不会让他俩结为夫妻。丞相家与将军家，绝对不能连为一体，一文一武合起来的力量足以直逼皇权。
恰巧，凤元十六岁在国手院大肆挞伐时，汝南王赫连季也在国手府，亲眼见着那个姑娘冷着一双艳丽的眼将一群自诩无敌的棋手杀得片甲不留，当即就去向皇上求了一道赐婚的旨意，扬言非卿不娶。
皇帝一掂量汝南王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考虑着让她嫁给皇亲国戚总比嫁给将军强，总归是捏在皇家的一颗棋子，大笔一挥，御赐丞相府的嫡长女嫁与汝南王。
凤元在家门口跪着听完太监宣旨，当即凤眼一眯，站起来拔出佩剑就要往皇宫去，吓得一府众人几乎昏厥过去，刚出了大门却被辜辙拦下了。
辜辙说，“你必须嫁。陛下有令，要我给你送嫁。”
凤元冷冷看了他一眼，将佩剑重重摔给他转身走了回去。
十天之后良辰吉日，辜辙带领亲卫开道，送后头婚车里的凤元出了京城进了汝南王府。
下车时凤元没有理会辜辙伸出来扶她的手，径自进了王府大门，头也不回。
辜辙身子似乎晃了晃，好半天放下手，看着她进去那高大华丽的王府，一直到大门关闭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凤元到底是名动京城的凤大小姐，进了王府半个月，将那些长于宅斗算计到她头上的侧室虐杀至死，底下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攀高枝一步登天的丫鬟侍妾，全都安安分分不敢再动一分心思。
老夫人原还想着替儿子立威，说什么皇室要开枝散叶，训斥凤元不够大度，不符女德。凤元听了转身将刚打死的几具尸体拎到老夫人面前，语气淡然地仿佛杀人的不是自己：“我实在看不出这些女人能给皇室开什么好枝散什么好叶。老夫人莫要纵容王爷耽于美色，免得误了王爷大好前程。”
老夫人瞅着那些惨烈的尸体，被血腥味熏的直翻白眼，立马将第一夫人的印鉴和府中账本钥匙给了她。
汝南王心疼那些豢养多年的姬妾，旁敲侧击让她收敛一些，凤元端着茶杯头也不抬：“你若还想让我给你办事，就不要再想往府里领这些女人。我要的是不可动摇的夫人之位，你要女人自管去妓院一手钱一手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汝南王只觉得牙根发麻，想到自己毕竟求着人家，到底是收敛了性子，再不纳妾蓄姬。凤元也是说到做到，将王府的账目财产商铺交给自己二妹凤瑾暗中打理，自己则一心一意训练军队，召集众多谋士与汝南王商讨战术。
一年以后，凤元有了一个儿子，可惜天生痴傻，不通人事，将来不可能继承王位。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心里又放下一块石头，心满意足之下特地派人送去金银珠宝慰问。
又一年，凤元又怀孕，这次却因为随军演习不幸滑胎，此后与汝南王再无儿女。
第六年的时候，汝南王揭竿而起，举兵谋反，直逼朝廷。
皇宫里人人自危。汝南王本就离京城近，又挑准了皇帝的眼线懈怠的空隙，一时势如破竹，刃对天子。
“朕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皇兄帮我大忙，送了这么大个人才给我，我哪有不赢的道理。”
他当时去国手院本就是与朝中内应接头，无意间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女，顿时觉得自己身边正缺一个这样才华横溢又可掩人耳目的贴身军师。此后便有如神助，迅速操练军队，才得以这么快实现逼宫大计。
皇帝委顿在龙椅上，眼神转到一旁一身华丽宫妆的凤元身上，问她：“你父亲对朕忠心耿耿，为何你要追随乱臣贼子？！”
凤元也盯着他，目光轻蔑而嘲讽：“我做事向来无所谓正义与否。当初你擅自做主将我嫁给汝南王，就要做好准备接受这样的后果。”
皇帝摇摇头，似乎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被一介女流的谋算而拉下龙椅，被汝南王冷笑着一剑斩下头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