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自来》寄谁

37、第三十七章

　　和杨迪吃完饭，两人逛街时，从晴又听了一顿叨叨。她胡乱地扯着幌子转移了话题，杨迪才不再说什么。等到晚上回家，从母也打来电话，问从晴什么时候回去。

　　被人教育了差不多一整天，从晴也能够冷静下来思考，想到现在也玩够了，再怎么着都该回家写东西了。对待爸爸的问题上，她好像已经不怎么生气。

　　毕竟事情都过去了，生活也该恢复如初。于是便松了口，表示明天就回去。妈妈自然很高兴，挂断电话前从晴还听见她正喜气洋洋地通知爸爸。

　　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从晴暗暗想着，放下了电话。

　　“你终于肯回去了啊！”杨迪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表情又惊又喜。

　　从晴走了几步，倒进沙发里，抱起枕头佯怒地朝她撅嘴，“你好像挺嫌弃我呀？”

　　“被你看出来了！”杨迪笑，连连摇头，“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

　　从晴不接话，捧起了下巴，寻思着，“这一趟出来，我感觉一个人住挺好的。我也想搬出来住了。”

　　杨迪当即反对，到她身旁坐下，细算起来，“你傻呀！家里有房子不住还搬出来，房租，水电，吃饭……一个月差不多三千块钱！”并愤愤道：“要不是我哥和我嫂子在家里住着，我才不想一个人住……”

　　从晴并没被说动，道出自己的想法，“可是一个人住自由啊！”

　　“你在家被关起来了？”杨迪干笑着问。

　　从晴也跟着笑，靠去沙发上，继续幻想，“我还是想出来住。”

　　杨迪不再说话，打开电视后，猛然盯向她，挤眉弄眼道：“你不会……是觉得出来住方便带冯子慎回家吧？”

　　话刚入耳，从晴的嘴就张成了“O”型，差点骂了出来。跳起身扇了下她的肩膀，无语地笑着，“你……真是想太多了！”

　　杨迪赔笑几声，把睡衣丢给她，扭头翻看电视节目，并催促，“快去洗！”

　　“好。”从晴应了声，放下枕头，抱着睡衣一动不动。

　　“说真的，你们现在什么情况？”杨迪调好电视，趁里面放广告时，偏头问。

　　什么情况？从晴鼓起嘴，缓缓摇头。

　　“你真的不喜欢他了？”杨迪的语气有些怀疑。

　　从晴避开她的目光，视线落向卧室门前的粉色捕梦网。那是韩剧《继承者们》正火时，她送给杨迪的。如今上面的几片羽毛已经脱落了，不再见当初的光鲜。

　　她答非所问，“你说我送给他的那条围巾还在吗？”

　　“我怎么知道。”杨迪回头去看电视，听见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再欲开口时又合上，最后还是说：“以前的事就不要总想了。”并回身煞有介事地拍拍她的肩，“人要向前看。”

　　从晴眼露笑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电视。广告已经结束，片头曲唱响许久。里面闪过的几张面孔十分熟悉，她问：“你看的什么？”

　　“许你再世繁华。”杨迪把电视音量调高了些，补充一句，“就是我前男友投资了的那个。”

　　“喔……”从晴应着声，片刻便奇道：“那女的也在里面？”

　　“嗯。”

　　她处之泰然，从晴不知该做何表情，“那你还看？”

　　“为什么不看？”她反问。

　　从晴无言以对，只能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了你！”

　　杨迪干笑一声，拍掉她的手，“等会儿指给你看。”

　　“肯定没你好看！”从晴脱口而出。

　　杨迪轻轻摇头，“其实长得还挺不错，水灵水灵的。搞不懂怎么想的，非要糟践自己。”

　　又开始了……从晴听着只能干笑，并不接话。

　　杨迪按下快进键，电视反应了一会儿，很快便播出剧名。从晴想到上午冯子慎的那席话，不由便将这部剧当作了竞争对手。如今它已经播了，《将心读韵》却还在后期制作中，实在有点输在起跑线上的感觉。

　　不过论演员阵容，《将心读韵》还是更胜一筹。只是剧情上面……《许你再世繁华》没有原著小说，说不定反而能吸引更多观众呢？

　　从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定神看向电视。

　　画面从皇宫开始，身着龙袍的皇帝甩了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镜头一转，瓢泼大雨下，一座府邸中血流成河。混乱之际，一个青衣女孩被突然从暗处窜出的蒙面人掳走。

　　蒙面人把小女孩安置在郊外的一座破庙里，听见外面有了动静便前去查探。虚掩的院门外，站着个撑伞的白衣男人。男人的脸没有露出来，仅能瞧出形体从容。

　　蒙面人见他后便拱手施礼，可见两人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谈话中却未透出太多信息，只是解释了一下皇帝下旨的背景。无非也就是奸臣当道，残害忠良。而这个白衣男人，似乎是个好人。

　　可惜剧中的小女孩素心没法知道这些。她见蒙面人离开，便开始四处打量，最后瞥见墙角的一处破洞，当机立断地逃走了。等蒙面人带白衣男人走进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白衣男人只剩一声长叹。

　　接下来的剧情，素心都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智慧。根据她心中所想，从晴很快明白现在讲的正是女主的第二世。按常理推算，第一世的故事应该就只能在回忆中叙说了。

　　电视中，画面一转，刚在街头卖艺结束的素心在包子铺买包子。无意撞见一个红衣的富家子弟无故欺负一个老乞丐，着实让人看不过眼。她拿了包子，向富家子弟走去时，又瞥见不远处站着个十多岁的白衣公子哥。

　　公子哥身旁还跟着四个仆人，却只是远远看着，无动于衷。世态炎凉，简直令人心寒。素心不禁摇头，口咬着包子，攥足了劲儿朝那个富家子弟攻去。

　　“我的天！”看到这，杨迪不由惊呼，“太厉害了。”

　　与此同时，电视画面中开始回放素心关于上一世的记忆，解释了这些招式是跟将军府的大少爷习来的。等画面再转回当下，富家子弟不出所料地被打趴了。

　　公子哥却是眉心微蹙，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不过素心却没注意到这些，并且也不太在意。她谁也没管，也没离开，而是到老乞丐身旁递给他一串铜钱。

　　可老乞丐却未伸手接过，而是低声劝道：“姑娘快走吧！”

　　素心柳眉一拧，还未想明白时便听见周围有了动静。她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而那个富家子弟正面色狡黠地咧着嘴，大喝一声，“要活的！”

　　素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她渐渐不敌，被围困在更小的包围圈中。可惜不会轻功，不能跃出这层层人墙。她正心忧之时，左面突然传来动静，“闪开闪开！踩到相府公子，还想活命么！”

　　她转眸望去，便见声源处开了一条缝隙，白衣公子哥正杵在那朝她使眼色。她不多犹豫，飞奔而出并险些撞倒他。两人擦肩时交了只言片语，他说：“快往秀香园跑！”

　　而她却说：“无德小儿，天下之耻！”

　　杨迪听了大笑不止，转身却见从晴没有动静，不由好奇，“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从晴凝眉思索，但见她看得那么开心，便没说什么。

　　转眼间，素心长大了，眉眼更加清冷。当初因为得到秀香园江湖义士的庇护才得以从富家子弟——也就是大太监的义子刘方手中逃脱，她自然也就留在秀香园做了位弹琴的艺人。

　　秀香园因为聚集着太多官宦之家的子弟而受到各方的忌惮，所以刘方即使再无赖，也不敢太过放肆。不过这些年，大太监的势力渐盛，他也变得更加放纵。

　　这日素心在台上弹琴，刘方走进后公然开价要她陪房。在场之人皆敢怒不敢言，素心冷言拒绝，刘方却以武力要挟。老板娘赔笑着刚要开口，却被他怒声呵斥，并直言：“有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不过三四年光景，你不照样还得落入我的囊中！”

　　一时之间，场中一片寂静，无人敢发一声。

　　“怎么刚来就这么安静？”陡然，院门外响起一道声音，一位白衣的翩翩公子走进后径直飞跃至素心身旁，环抱起她，挑唇道：“有阵子不见，素心姑娘可有念我？”

　　素心的脸上满是诧异，望着他的脸，脑海中满是前一世和将军府大少爷之间的那些过往。还未回神时，便被刘方的喝声打断思绪，“你是想跟本公子抢人吗？！”

　　白衣公子方才放下手，客气地施礼，瞧了眼这阵势，面露难色，“若早知这是公子相中的人，莫某万万不敢觊觎，只可惜……”

　　刘方正听得得意，见他话锋一转，便追问：“怎么？”

　　“可惜素心姑娘已跟了在下。”他朝旁一摆手，道。

　　素心神色微变，但很快便做了决断，学着他的模样附和道：“不是小女子不愿作陪，只怕委屈了公子。”

　　他偷眼看去，强忍不笑，终于等到刘方拂袖而去。不待老板娘前来问话，便搂起美人上二楼进了房间。两人靠在床榻，素心仍是面无表情，他松手放她在床，眉眼含笑，“谁曾言我‘无德小儿’，今日如何？”

　　素心这才回忆起当初那个白衣公子哥，撇开脸去闷声道：“无耻之徒。”

　　“Holy shit!”终于，从晴忍不住大骂一声，愤慨道：“这是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