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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兮玵不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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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院落里昨天热闹得很,又诞生了个小女儿,叫林安好咧,可那苦命的林夫人就这么撒手人寰了。“胡同里两个大娘边剥着手头的蚕豆,边摇头。语气可气的很。
林兮玵下学堂回来,听着这么些个人嚼舌根,便狠狠地瞪了回去,石阶上的人立马改了口,若无其事的样。
昨天,妈妈生了那么个害人精就死了。林兮玵又想又气人,心想那小妹八成睡在她旧时的摇篮里,林子海也摸准要去搬砖。顿时,加快了脚步,对自个这个未谋世的姊妹不喜得很。
林夫人的棺还在院子里,胡同里的人对他们家避之不及,觉着晦气得很。
这几天就光同一院落的顾家,肯敞开大门,那斜对面的邬家跟避瘟神似的,死活不出面,门关的紧紧的。
林兮玵把包放到院落中间的水缸边,准备趴着,借着一丝光线写作业。刚趴地上没多久,对面顾家的门哗得就被推开。顾家唯一的儿子顾玵四处张望了会,眼瞅着地上的书本,便一骨碌跑到林兮玵旁边,拍了拍林兮玵的肩,嘻嘻笑道:“你那小妹呢?”林兮玵停下手中的笔,没好气的望着他:“在屋里。”
顾玵眯了眯眼,笑道:“你不喜欢她?”
林兮玵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我怎么能不喜欢她?她可是我妈用生命换来的。”语气颇为哀怨。
顾玵一下乐了,晃了晃她:“那把她抱出来,陪我玩玩?”
林兮玵本就讨厌这个妹妹,一时也乐此不疲,便动了鬼脑筋,又望了望不远的棺材,撇了撇嘴,心想反正都是她女儿。
林兮玵慢腾腾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撅了撅脸,答应了顾玵。
拿起包里的铁钥匙,领着顾玵朝自家走去。门一推开,一股酸味,就扑了上来。顾玵用手挥了挥,皱眉道:“你家怎么这么难闻?”林兮玵一时红了脸,不再搭话,狠狠掐了顾玵一把。走到大桌子底下,抽了一块板凳出来,紧接着,拖出了摇篮。
里面的小人还抱着没喝完的奶瓶,睁着大眼瞅着林兮玵,顾玵看着着实有趣,又想林兮玵不喜欢她,便恶作剧般掐了掐婴儿的脸蛋,顿时粉嫩的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林兮玵打掉了他的手:“你干嘛?林子海回来骂死我不可。”为了生计,林兮玵出生的时候也是没人照顾,第二天就被独自一人撂家中。现在,林子海就吩咐她照顾林安好,要出事,非把她拴起来打。
顾玵愣了一会,摸了摸脑袋,傻傻的笑:“你不是讨厌她吗?我帮你出气呢。”
林兮玵心里其实也着实开心,便不再多说,看着林安好没有哭出声,便又把它推回大桌子底下,把小板凳塞回去。
顾玵还没看够,想要阻拦,却又害怕林兮玵生气,只能讪讪道:“我都还没看够……”
林兮玵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晃了晃脑袋:“你让我晚上去你家写作业,我陪你去爬树,怎么样?”
顾玵努力点了点头,牵着林兮玵就往外冲。把院子里的灰踏得飞扑。
胡同旁不远是老北京的一条河,在1990年被埋了。顾玵指着河岸边最顶上的树舔了舔嘴:“上面是梨子,新鲜着呢。我去摘给你吃,你帮我把风。”
林兮玵咧开嘴,笑着应了声。
顾玵慢腾腾的往上爬,也不见着什么时候是个底。林兮玵往四周望了一圈,天快黑了,林子海也快回来了,要看到自己这幅模样,那怎么办?
于是急哄哄朝正在爬树的顾玵喊道:“你好了没?”
顶上好久回了一句:“快了。”林兮玵抹了抹额角的汗,一屁股坐在树底下,半眯着眼。
“ 你们两干嘛呢?”旁边突然又坐了个人,林兮玵一下惊得站了起来,看到来者真实模样,气得从地上抓起泥巴就砸,邬子木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吐了嘴口水,特真诚的说:“哪个女娃像你这么凶?”
林兮玵跺了跺脚,不再说话,生闷气,却不想一个梨子正好砸下来,林兮玵捂着头,朝顾玵喊道:“你小心点!”
顾玵委屈的垂下脸,说了句对不起,把梨子哗得全扔给了邬子木:“接着啊。”邬子木比了个好的手势,张开手接着掉落的梨子,完了一股脑扔在地上。
顾玵顺着从树上爬了下来,拍了拍邬子木的肩膀,哈哈笑道:“你家那老头,怎么让你出来的?”
旁边坐着的林兮玵也好奇的望着他。邬子木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说你让我出来,我要去学堂拿作业。”
林兮玵就着又是一把泥:“就你,还要写作业?”
顾玵也一脸惊奇:“他连这个都信?”
邬子木垂着手,无奈的说:“我不是想你们了吗”
顾玵推了他一把,气道:“少来。你是想兮玵了吧?”
邬子木不说话,脸倒是红了一大片。顾玵朝他龇了龇牙,从地上搀起林兮玵朝院落走去,邬子木又认栽的拾起地上的梨子跟后面追着。
回到院子里,只有顾家的灯是开着的,林兮玵难为的望了望顾玵,后者已经跑回了家里,没多久拿来了油灯,林兮玵跪地上捡书,捧着东西就去了顾家,邬子木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哼哼地摸黑去了林家,敲了敲门:“林叔叔。”
没一会,就有人开了门。林子海望了望邬子木和他手上的梨子,不知所措。
邬子木咧开大嘴巴,八颗牙齿亮呀亮的:“这是我摘得,全给您。”我就不让林伯父知道是你摘的,你能怎么办。
林子海揉了揉邬子木的脑袋,心想着家里早已没有粮食,便没回绝,接了梨子。
邬子木笑着说了再见,回到了自个家。
顾玵的母亲也是难产而死,留了顾玵和他爸,所以从昨天开始,顾明勇就对林家好得很。
“顾叔叔好。”简单打了个招呼,顾明勇笑着应了声,就被顾玵领到了内间,他们家的油灯有很多,用都用不完。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所以他家总是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而林家的屋子常年霉味,谁呆里面都想吐。
林兮玵把作业铺在凉席上,开始写作业,一旁的顾玵没事干,就讨好似的给她摇蒲扇。
林兮玵写着写着就笑了,眼睛里闪着油灯的光;“你好像我的保姆。”
顾玵也笑,凑到林兮玵旁边:“你说是就是。”
林兮玵望了他几眼,心情莫名的愉悦:“我妈妈,我爷爷奶奶死的时候,我一点都没不开心,因为他们和我相处的都不多,也从未让我笑过。”
顾玵知道她谁都不喜欢,好像没有父母,所以脾气才这么横,浅浅笑道:“那我和邬子木不是让你笑了吗?”
林兮玵愣了几秒,点了点头,拿着劣质的笔头在纸上写字。
后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了,只晓得是林子海拽着她回家的,顾玵死死拽着林子海的裤腿。
林子海没顾那么多,叫顾明勇拉开了顾玵,将林兮玵往自家地上一扔。林兮玵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你妹妹脸上是怎么回事?”林子海工地回来后,借着上晚班回来用的唯一一只蜡烛,照着看了一下林安好,却发现她脸上全是红症子。
“被我掐的。”林兮玵想着顾玵在他家说的话,并不想举报他。低头默默承认。
林子海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便随便拿着东西扔,正好举起小板凳,一下砸中林兮玵的腹部,又是一下接一下的木制类家具,林兮玵最后记得林安好被吵醒后苦闹,林子海才放过她回了卧室睡觉。
她自己也痛的可以,千万种委屈一下涌了上来,又不敢苦大太声,低声默默抽泣着。
林子海夫妇从未照顾过她,小时候被蚊子叮的浑身是包,也从未生这么大气,而林安好没出生之前,林子海就绕着林夫人转,整天笑嘻嘻的。
默默地呆滞了一会,就这么躺地上睡着了。梦里满是怎么折磨林安好。第二天起来,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