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不暗》路常寻

2、不美少女

　　一大清早被某人强行从床上拉起来，嘴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我也没听清。因为有起床气，浑身无力的我一个有力的眼神瞪过去，靳雯卉吓得立刻撒手，我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就栽到床下去了。
　　我坐起来揉揉肩膀，然后爬到床上继续睡，毕竟梦里有一个人。
　　再次醒来，靳雯卉正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她的背影喊：“早上好。”
　　她回过头，看我小猫似的初醒状态，才擦擦嘴说：“懒虫，都中午了！这下睡足了吧，知不知道你之前那眼神像要杀人！”
　　我笑起来：“所以你就让我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额，失误，那纯属失误。”她捏捏我的脸，“好了，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吃饭了。”
　　“好嘞！”
　　洗漱完，靳雯卉端出午餐，我脸上的灿烂笑容就那样僵住了。
　　又是蛋炒饭啊……
　　连续几天不是吃白米饭，就是吃蛋炒饭，突然好想大哭一场啊……
　　我盯着蛋炒饭木然的说：“靳姑娘，要不还是我来做……”
　　“闭嘴！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保证让你吃到好吃的，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潜力股的厉害！”
　　我满脸的不情不愿，她看透一般的对我说：“别想着吃泡面，泡面不健康，乖啊。”
　　靳雯卉把勺子塞给我，然后拉开座椅坐在我身边大口大口地扒自己碗里的炒饭，还不忘摆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总是吃炒饭就健康吗？我盯着饭碗，深知不吃的后果，于是只能像个机器人似的挖一勺，吃一口，再挖一勺，再吃一口……
　　饭后刷了碗，我在自己房间里赶稿子，拜金女靳雯卉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逛淘宝，准备就这样捱到下午六点钟带我去相亲。
　　我说：“下班高峰期出门，不会堵吗？”
　　她说：“没事儿，正好可以考考那个人的耐性怎么样。”
　　瞧她的气势，多仗义。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男朋友凌修打来电话死活要她过去，这个天杀的重色轻友的女人就真的丢下我和她的男人逍遥快活去了。
　　临走前还跟个老婆婆似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在六点半准时去相亲。末了还不忘自我吹嘘：“我可不是重色轻友，我是重色也亲友。”
　　结果，我将近七点才艰难到达约定好的餐厅，期间靳雯卉也打了好几个催命电话，吵得我干脆把手机关机。
　　这个杀千刀的靳雯卉，吃个饭居然订在这么远的地方！
　　毕业后我才来到这座城市，加上深居简出，我自然对地形不熟悉，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不是还有导航嘛！但可恨的是从没用过GPS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儿！
　　所以尽管我六点之前就出了门，但还是没能改变因堵车迷路迟到二十多分钟的命运。
　　我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凭感觉朝一位背对着我的男士走去。
　　“请问……”
　　我还没问出口，那人在看到我之后欣喜地站起身，他伸出右手说：“江浔，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澄澈笑容勾起我的记忆，我还没缓过神，呆呆的伸出右手和他相握：“程……程昀轩？”
　　“是，你不记得我了？”
　　“嗯……哦不，记得，当然记得，只是有点意外，我们……会这样重聚。”我并没有忘记向他解释，“额那个。不好意思啊，路上太堵，我就下车自己走，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他善解人意地点头：“没关系，我也才到没多久。”
　　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由得感叹时光的威力，能把当初爱玩爱闹狂妄不羁的少年变成如今这个成熟稳重的谦逊男人。
　　谢忱……他是不是也这样呢？他那种性子，也许比程昀轩更甚。
　　“你喜欢吃什么？”
　　“都好，我不挑。”
　　程昀轩点点头，跟漂亮的服务员说着什么。
　　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伏在玻璃上，然后静静滑落。
　　我想起那年，那天的大雨来得又突然又猛烈，打湿了我的长头发和放在课桌上的同学录。
　　当时全班只有谢忱带了伞，准确的说，是那把伞一直就躺在他的桌洞里。
　　课间有同学借了伞用，上课的时候湿伞就吊在两张桌子的中间。
　　数学课上，我正神游，谢忱用黑水笔戳我的胳膊，我疑惑地回头，他把我堆在课桌左上角的书本往右往下移，然后小声解释：“用书挡着，伞柄就不会硌着你了。”
　　那一刹那，我感觉雨水是凉的，心里却是暖的。
　　最后一节课上，谢忱单手撑着脑袋，趁老师板书的时候低声对我说：“喂，江浔，放学后我可以把伞借给你用。”
　　我又有点小感动：“伞借给我，那你怎么回家？”
　　“我和他们几个跑回去咯，当然了，条件是你要一个星期都听我的话！如果老师提问我你要及时告诉我答案，正确的答案！”
　　刚才的小感动瞬间灰飞烟灭，谢忱总是这样，经常赠与他人一幅美丽的画的同时再泼上墨水，将美丽毁灭。
　　我索性不搭理他，老师的提问及时打断了他想继续说的话：“谢忱同学，起来回答问题，第十八题选哪个？”
　　谢忱慢吞吞站起身，乌溜溜的眼睛不停地向我示意，我直视前方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又乐得忍不住用书挡住脸以防被老师逮到。他急得直接踢我一脚，我这才在课本后面作OK状伸出三根手指。
　　谢忱立刻朗声回答：“选C！”
　　包括我在内的同学们立刻一阵哄笑，我注意到谢忱有些不知所措。
　　“回答正确，请坐。”老师请谢忱坐下后批评我们，“难道谢忱同学答错了吗？谁再笑罚谁！”
　　一个有点痞气的女生大声说：“老师，你刚才也笑了啊！”
　　女生当即被罚抄长篇文言文。
　　被大家笑懵的谢忱不解地问我：“你们笑什么？”
　　“你不知道你回答的感觉特别逗吗？”我忍不住又笑了一阵。
　　“那有什么好笑的。”谢忱撇嘴，“我还以为你故意坑我，把错误答案报给我了。”
　　“怎么会？”我可是很讲义气的……不美少女。
　　放学后我撑着谢忱的伞回家，他和程昀轩几个人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还回头对我笑了一下。
　　那笑，像雨后天晴的太阳，温暖柔和……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在我眼前晃晃，我回过神对现在的程昀轩笑。
　　他指指不知什么时候上桌的美食，对我说：“吃吧。”
　　他说我便开吃，我早就饿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初中的时光。”
　　“哦，那时候真是快乐。”他感叹了一下，又笑起来，“说起来，你是我们小团体中变化最大的一个呢。”
　　“是吗？哪里有变化？”
　　他挑眉：“脸。”
　　我下意识的捂住脸：“我可没动刀！”
　　“我知道啊，我是说你脸瘦了，比小时候漂亮了，以前……”
　　“胖乎乎的是吧？我减过肥，啊，减肥真是太痛苦了，不提也罢！”减肥之前没人喜欢圆脸的我，减肥成功后追求者倒是不少，我觉得那些人只注重外表，太虚伪。
　　“其实，一直都挺好的。”
　　我嘴里塞满美味，口齿不清的问：“嗯？说什么？”
　　“没事，快吃吧。”
　　“哦。”我趁机问他，“你跟他们几个一直有联系吗？”
　　“嗯，他们都挺好的，工作稳定，结婚的结婚……”他停住玩弄勺子的手，“对，郑叶子结婚了，好像是上个月生了个男孩。”
　　“叶子都有宝宝了啊，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哈……”
　　“确实。”
　　我们聊到九点多，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程昀轩开车送我回家，我目送他离开，然后上楼。
　　靳雯卉依旧窝在沙发上喜滋滋的煲着电话粥，一进门就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努努嘴，拿了衣服洗澡。
　　我心情不大好，想向程昀轩打听谢忱的消息，可碍于我们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见面又觉得不方便，就这样错失了良机。
　　出来的时候，靳雯卉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我假装嫌弃她：“起开起开，回你自己屋里去！”
　　这次她并不和我斗嘴，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她说：“江浔，凌修向我求婚了！”
　　我被她的快乐感染：“真哒？恭喜恭喜你呀，啥时候摆订婚宴啊？”
　　“我们刚刚就在商量这事呢，已经决定在我生日那天订婚了。”
　　“那不就是下个月么，真是恭喜哦。”
　　“嗯！谢谢宝贝，么么哒！”
　　不知不觉，我这个童心未泯的姑娘也是半个人妻了，自己心底突然就有种想快点脱离单身的强烈感觉。
　　如果，如果那个人，刚好出现，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