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星球同人》烬落

2、第二部分

　　[四]
　　现实作证，事情后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井夜的想像。在经历了好像“为了躲小偷由于惯性被‘她’抱住”“被误认为是贴小广告的而被‘她’泼了冷水”等等事件后，夏圣轩终于记住了她。
　　当夏圣轩走到井夜面前。说着“是你啊”的话时，井夜终于相信了“六六大顺”果然是先祖们智慧的结晶。在暗恋大到六周年的时候，她终于让他记住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
　　“恩…哦 ，我叫井夜。”
　　“我叫夏圣轩。”
　　夏圣轩。
　　井夜早就知道快乐。很早。

　　以后的每一天，井夜遇到夏圣轩的时候，他总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礼貌周全。有时是一声“你好”，有时是点一下头。当被竺夏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井夜只是淡淡地说：只是朋友。
　　是的。只是朋友。心里的那举喜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无论如何。

　　到秋天的时候，井夜和夏圣轩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就是，碰面的时候会问一句“怎么穿那么少啊”，就是出去买东西偶遇时会说“一个人吗”，就是找丢失的钱包时会讲“我帮你吧” …“很好的朋友”就是——“不是恋人”。
　　不是恋人。
　　井夜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贪心啊。用竺夏的话说应该是：追夏圣轩的女人比屠宰场的猪还多，你这只母鸡就别混进去了，会被踩死。
　　百无聊赖的井夜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虽然这个小公园简直简陋得让人不齿，依然吸引了许多孩子的热情。旁边一架生锈的秋千撒谎能够，一个小女孩被一个小南海推着荡着秋千，锈了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井夜不禁感慨道：原来自己已经陷入青春期的烦恼中了。
　　井夜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小时候曾疯狂迷恋过的旋转木马。当优美的圆舞曲响起，绚丽的彩灯闪烁明灭，骑在有漂亮鬃毛的雪白独角兽上，幻想自己是穿着蓬蓬裙的公主，在上下颠簸的漫漫旅途中寻找失落的钻石王冠，在不经意见遇到前面骑着白马的王子，转身对自己说：美丽的公主，请和我一起。
　　美好得犹如童话，也只是童话。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井夜猛然觉得她和夏圣轩就相识骑在旋转木马上的两个人：尽管脚步不曾停止，永远在向前追寻；尽管能时时看见他的身影，一遍一遍勾画他的模样，而他却永远在伸出手能够到的距离之外，永远都，抓不住。

　　“原来是你啊，出来散步的吧。”井夜一抬头便看到了夏圣轩英俊的脸，勾起了唇角跟她打招呼。手里提着塑料袋和一只装有不明物体的纸袋的夏圣轩坐到了井夜旁边。
　　“恩。你是去哪里了？”井夜指指他手里装满家庭主妇用品的塑料袋，微微有些疑惑。
　　“去了谢哲家。他爸妈出国了。我在他和他妹妹变成速冻饺子王子和速冻饺子公主之前去拯救他们一下。”
　　井夜露出“哦，是这样啊”的表情后，继续看着前方的秋千。说起来，最近的阳光似乎特别偏爱井夜，明明刚才特意挑了个有树阴的地方，这会儿太阳就偷偷的换了方位。耀眼的阳光劈头盖脸地洒在井夜身上，井夜往侧里仰了仰，发现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刚想举起手挡一下，头上却突然被扣上了一顶帽子，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井夜看到空了的纸袋，恍然明白方才的不明物体原来就是一顶宽沿淑女帽，帽檐撒谎能够居然还有粉色的蕾丝。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
　　在极度诡异的气场下，夏圣轩仰头朝天凝视了两秒钟后，保持着冷峻的扑克脸漠然的回答到：“恩…谢哲说，那是给年度五好媳妇的奖品。”
　　“扑哧”一下井夜笑出了声，夏圣轩回头瞪了她一眼，露出类似“你敢笑话我我就灭了你”的神情。井夜忙捂住了嘴，只是掩不住的笑意还是从眼里流了出来。
　　——夏圣轩，在谢哲身边是被全校女生公认为“官配”，热衷于相互吐槽的损友；在邻居弟弟眼里是学习优异，做菜好吃，无所不能的存在；在老师面前是各科全优，领导能力极强，堪称学生典范的优等生；而在井夜身边的，又是会给被太阳刺到眼睛的女生戴上遮阳帽的温柔又俊朗的少年。那么，圣轩，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或者说，在所有的朋友，亲人，师长，等等，那些你重视的人中，我排第几？又或者，在你心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里，我又在哪里？

　　[五]
　　“竺夏，我想向他表白。”井夜在经过几天的反复思想斗争之后，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竺夏的嘴顿时张成了“O”形，颤着声音说：“你是不是最近日子太好过了，想寻求一些生理和心理双方面的打击？”井夜毫不犹豫地赏了她一记铁拳。
　　“竺夏，你说我要怎么表白才好呢？”
　　“这个嘛——不如去体育馆后的小河边，据说那里是恋爱圣地，说不定会发生[哔——]的内容呢，哦呵呵呵呵——”
　　“……”
　　“那就到单杠上，发挥你女野人的实力，做10个引体向上，然后大喊‘想和圣轩君在一起——’”
　　“……”
　　“好嘛，那么，假装送围巾给他，然后用‘围巾绞杀’亲他。”
　　“……算了，我还是问别人内吧。”
　　正当竺夏和井夜讨论着告白计划的同时，一个女生高喊着“大消息”以飞毛腿的速度冲进教室，马上一群女生迅速围了上去。在那堆雌性生物的切切察察中飘出了貌似是“夏圣轩”的字句。
　　“小夜夜，别急，你的小夏我马上帮你去打听。”随即竺夏杀进包围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狼狈地杀出来。
　　“呼——累死我了，你听好啊。”竺夏深吸一口气，然后如机关枪般吐出如下句子：“刚才月月说三班的女生亲眼看到高二的一个学姐跑去想夏圣轩告白结果被冰山王子冷酷的拒绝了据说那个女生还是高二的级花哦！”说完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留下愣愣的井夜，反复咀嚼着她的话：级花，告白，拒绝。
　　竺夏安慰地拍拍井夜的肩，长叹一口气：“我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你环绕着地球泪奔的样子了。”井夜心中刚刚筑起的城轰然倒塌。

　　井夜前几天拜托夏圣轩帮她补物理，两人摸索着去了阅览室，空荡的阅览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寂静的世界中，井夜只听得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喂，你有在听吗？”夏圣轩有些不满地打断这个不认真的学生的思维，示意井夜不要发呆，“我是说，你平时的物理成绩一般是多少？”
　　“这个啊——好像从来没有及格过。”
　　“……”夏圣轩叹着气，说，“看来我任务很艰巨啊。”
　　夏圣轩拿过井夜的书，一边给她讲解，一边勾画着重点，如他人一般清秀有力的字迹在井夜的书上烙下一个个让井夜心动不已的痕迹。接着夏圣轩勾了及格题目，示意井夜先练习一下。井夜呆呆的“哦”了一声，就假装埋头做题，时不时偷偷看他。
　　夏圣轩交代完任务后塞上耳机，靠在椅子上，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井夜身后的窗户。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可以看到阳光下飞舞盘旋的尘埃。男生墨黑的头发服帖地帖在脖子上。耳机线延伸到领口，越过清晰的锁骨。轮廓鲜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安静得如同一幅油画。如果不是知情人士，实在无法相信，他现在听的是能把人脑袋震散掉的摇滚乐。
　　幸好，井夜是知道的。
　　井夜猛然抬起头，快速地说了一句“圣轩，我喜欢你”。
　　——只有当你听不到时，我才敢说出口的，在心中藏了整整六年的青涩而甜蜜的秘密。
　　“井夜，你说了什么？”夏圣轩拿下耳机，隐约可以听到里面震天的鼓声。
　　“没什么，没什么。”井夜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用力摇了摇头。圆珠笔笔尖冰凉的触感滑过脸颊，留下一道不长不短的印记。
　　“哎——你看你，笔都划到脸上了。”紧接着的，是温暖又修长的手指触到了那里，轻柔而有力地要把它擦去，只是笔线仍固执停留在那里，不肯消失。手指的主人拿出一张手帕纸，起身到饮水机上蘸了热水，一点一点地把它擦掉，就像六年前那个傍晚，棉质的手帕停留在脸颊上时的温暖的感觉。
　　温热的水顺着井夜的脸流下来，感觉像是，泪。
　　帮井夜擦完的夏圣轩又叹着气：“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要是不看者你，你铁定要被竺夏那家伙笑死了。”然后轻轻嘟囔着，“怎么我身边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说完微微笑了笑。一个让井夜不知如何形容的近乎宠溺的笑。
　　——请不要告诉我这是做梦。
　　——多好，这是真的。

　　[六]
　　从前几天开始迷恋上散步的井夜偶然发现了一间小小的寺庙。虽然自己没什么迷信思想，还是决定进去祈个福（是想保佑恋爱吗？不知道）。
　　井夜想想自己跟夏圣轩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一起出去过几次，看过几次电影，然而始终没有人告诉她，这是不是恋爱。
　　到底是不是呢？
　　因为不是什么节日，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秃头的老人在扫着地上的落叶。过了一会儿来了一对夫妇。女的是残疾人，坐在轮椅里，很温柔的笑着。推着她的男人弯腰小心的拨掉落到她腿上的落叶，低声询问了几句后径直向小卖部去了。独自一人的女子摇着轮椅朝井夜这边走了过来。轮子碾过树叶，发出“喀喀”的碎裂声。
　　“同学，你是来祈求恋爱的吧？”女子指了指井夜手里的符，笑盈盈地问。井夜不自觉的红了脸，想要辩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被我说中了哦。”女子得意地笑着，接着故作神秘的凑近井夜，说：“我教你一个恋爱成功的窍门吧。
　　呐，你先收集自己的头发，然后编成绳结，穿上符。
　　再把符系在风铃上，挂在照得到阳光的窗口。等到风吹响风铃的时候，随风飘走的铃声就会把你的心意带给你喜欢的热闹，然后恋爱就成功了——”残疾的女子兴奋地比了个“V”字。
　　井夜狐疑地看者手中的符，显然读这种小传说兴趣缺缺。残疾女子明显感到了井夜的怀疑，深感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一把抓住井夜的手腕，原本温柔可亲的表象瞬间灰飞烟灭。 “同学，这是真的，不要不相信啊！”眼里爆发出的精光把井夜吓呆了。
　　“我……”
　　“是啊，同学。这可是真的哦。”方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着，手里却用力把女子握着井夜的手掰开，不知是不是井夜的错觉，井夜仿佛看到了男人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终于拉开暴走女人的男人把一杯奶茶放入女人手中，对着井夜微笑，说：“当年啊，她就是用这个方法让号称‘×大校草’的我拜倒在她的轮椅之下哦。”方才还形如怪兽般狂暴的女人突然腼腆的低了头，用手肘捅了男人一下，男人仿佛受了重伤般表情痛苦的弯了腰。井夜突然笑了，心里却涩涩的。
　　转眼已经深秋了，萧萧的秋风扫落了一树的黄叶。空中缓缓飘落的枯叶宛如舞动翩翩的黄蝶，成双成对。

　　因为实在是无聊又无奈，井夜在发现自己掉落的几根头发时，莫名其妙地把它们收集了起来，到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有了小小的一绺。然后井夜小心翼翼地编成里发绳。
　　黑色的发绳穿上明黄和杏红的符，系在天空蓝的风铃上，挂在朝南终日沐浴阳光的窗口。不过似乎没什么风，风铃一响都没响。井夜摸起身边的书，用力朝着风铃扇风。终于，风铃相互碰撞起来，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仿佛重复说着喜欢你，喜欢你。一声，又一声。

　　或许是丘比特犯了困，迷迷糊糊射错了箭：或许是月老猛然发掘这个可怜的女孩一根红线都没有牵：抑或是上帝良心发现，给这个十六年没照顾过的女孩一个大大的惊喜。井夜心中珍藏六年，足以让全校女生集体得红眼病的愿望竟然实现了。井夜真的有股找来那个残疾女子，把她供起来当神拜的冲动。
　　那天井夜碰到同学，说一起出去玩，硬是把夏圣轩从被窝里挖出来，凑成了三男三女。回去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三个女生打一辆车，三个男生打一辆车的。
　　结果招来了两辆出租车，另外两个女生已经钻了进去，等井夜也准备钻进车里的时候，夏圣轩叫住了她。
　　站在另一辆车旁的夏圣轩向井夜伸出了手，说：
　　“井夜，过来我这里。”
　　一瞬间，整个街道仿佛都安静了。井夜耳边突然隐约响起了风铃的声音，丁零当啷，和着自己不安分的心跳。
　　井夜微笑着，朝夏圣轩走了过去，抓住了他漂亮的手。
　　——圣轩，我一直都在你那里。
　　——一直都在。
　　——一直。

　　[七]
　　灯暗了，乐曲声停了，不停旋转的木马也停止了自己的步伐。一切都归于寂静。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当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不再有无助的彷徨，不再有迷茫的追逐。公主不再只从背后凝视王子的背影。
　　她可以从独角兽上跳下来，走到王子面前，对他说：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