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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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2009年，直通横滨选拔赛。
张恒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没想到这场梦还没醒来，竟然要他打选拔赛。刘国梁发现了他，觉得他很有潜力，张恒知道之後，只能一笑了之，当年他把刘局长气得摔拍子，大骂国乒队没有这样的球员给我滚。张恒也忘了自己当初做了甚麽，反正後来他仍待在国家队，还拿了大满贯，打破了谢师哥的金牌梦。
张继科见到张恒的名字也出现在选拔赛之中，知道他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也多亏有他的存在，每次打球之後，一起分析，自己的实力也跟着提升。如果可以的话，张继科希望张恒能入选正选阵容。
张恒听到张继科的话，只是笑说：「我不会参加这个比赛，你才是正选。」有了这一个比赛，父亲才一步步更接近梦想。
「你不想打吗？」
张恒笑而不语，世乒赛而已，每年都会去一次，他常揶揄马指导带他公费旅行，顺便比赛。马指导一听到这句话，就拿起球拍追着他打。
张继科又问：「难道你觉得打赢其他人吗？」
「我怕把他们打哭而已。」张恒的人生从来没有惧怕。
然而，他出现在这个比赛的话，历史就会改变，这种大事是不能有差错。
张继科冷哼，「你有这本事吗？」
「反正这些年来我打哭过很多人。」拔剑四顾心茫然，六年职业生涯无人无敌，有如寒江独钓，百年孤寂。
张继科最讨厌这种人，「你这麽消极，能当世界冠军吗？」
张恒心想，他在球台後都积极了十多年，暂时放松一下不行吗？这个过去的世界很好，绝世高手欠了一个宿敌未免有点可惜。
「也许吧。」张恒笑了笑，满不在乎，始终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最後刘指导没让你打单打，你会怎麽样？」
张继科的眼神中透着股狠劲，「继续努力，一直打下去。」
张恒倒记得父亲这个眼神，以前他一不用功，父亲就会这样瞪着他。
可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就如蝉联奥运金牌一样，他一夜之间从英雄变成让球的受益人，被国民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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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一生没怕过甚麽事情，哪怕当初回到省队也没有自暴自弃，怨恨命运，然而，当他看见儿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手上抓住一堆玻璃碎片自残时，他很害怕儿子会死。
抑郁症。
自杀倾向。
张恒用鲜血淋淋的手抓着张继科的衣服，哭着问：「爸爸，为甚麽所有人都说我害死万琛，我不是抢了他的单打冠军…...为甚麽他们都埋怨我？」
张继科心急地找东西替张恒的手止血，随手就拿起衣服包住他的手，「万琛的死与你无关，阿恒，你别怪责自己。」
「连国家队的人都在背後说我，难道我在奥运赢了他也是错吗？难道我要把金牌让给他吗？马指导没有要我让球……」
自从墨尔本奥运结束之後，国乒队就没有一天安生，先是传出男乒单打决赛张恒和万琛的比赛，万琛消极应战是因为马龙的指示，必须给张恒让球，接下来回到北京，万琛居然在家中自杀，留下遗书说是有人迫他让球，马龙被质疑诚信，能否继续担任男队主教练的职位，暂时停职，而张恒也不好过，流言满天飞，主流媒体的报导都偏向支持万琛，只是张继科没想到连队中的人也不放过张恒。
「爸爸，难道我为国家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万琛死了就是可怜，就是同情，我活着就是罪人，两个月之前说我是国家英雄的人是他们，两个月後把我往死路上迫的，也是他们，难道只有我死了，一切才会结束吗？」
张继科一时间不知如何开解儿子，只能默默坐在他身边，由得他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张继科平静地把沾了血的玻璃碎片扔了，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睡着也不得安稳，多少年没见过这麽脆弱的儿子了。
张继科不可能时刻都在张恒的身边，马龙有时过来宿舍看望张恒，见到他容貌憔悴消瘦，手腕上全是伤痕，旧伤未好，又现新伤。马龙没有叫万琛让球，一直活得理直气壮，却不知道张恒在压力和负罪感双重压迫之下，会得了重度抑郁症。
「阿恒，要哭就哭出来，乾爹在这里。」马龙看着张恒长大，视若己出，张恒如此自虐，他心中也难过。
「我哭不出来了。」张恒惨淡一笑，「乾爹，我爱这个团队，但我的付出值得吗？在他们眼中，原来我就是靠让球赢比赛……」
马龙不知如何安慰张恒，只能叮嘱他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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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张恒去到2016年里约乒乓球男单决赛现场。
张恒不知道是时空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心情影响了时空，上一次闭上眼睛之前，他还在2009年，看来穿梭时空也是技术活。
张恒拿起胸前的证件一看，记者证？搞甚麽？说明世上叫张恒的人已经分布在世界各地，无所不在吗？
这一场比赛是父亲最後参与的奥运男单赛事，过了不久，父亲就因腰患宣布退役，然後才有他的出生。
比赛结束之後，张恒不经意见到马龙，马龙兴高采烈拉着他问：「你退役之後原来当记者了，我们还以为你去做教练了。」
张恒见到马龙胸前亮晃晃的金牌，不禁说：「恭喜你拿了冠军。」
马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个人比赛，我们在团体赛会更加努力。」
「嗯。」
「我要去看继科儿，你去吗？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以前你们关系挺好。」
张恒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再见到父亲，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在父亲面前割脉自杀的一幕，後来马指导跟他说，父亲在他的床边哭到腰痛，无法走路。
张恒随马龙去到休息室，见到张继科正趴在床上裸着上身接受治疗，背上贴满胶布。
「今天真是他乡遇故知，继科儿，你看我遇到谁了？」马龙笑着说，连坐在旁边的许昕也喜出望外。
张继科本来看着墙壁，听到马龙这样说，勉强转头一看，惊呼：「你怎麽来了？」
张恒笑了笑，父亲这个样子，令他心里难受得要被堵住了。
许昕笑着问：「你当记者了？是不是要做独家访问？」
张恒回答道：「没有，纯粹是来见一见你们。」
队医端详了张恒一会儿，才说：「看着跟继科长得有点像，是亲戚吗？」
马龙说：「不是，以前国家队的队友。」
张恒看着张继科，想起小时候他去医院陪伴父亲做治疗的日子，有时父亲痛得实在受不了，汗流浃背，就会跪在地上，也不需要治疗师扶他，待痛感过去之後，才慢慢站起来。
长大之後，张恒受的伤再重，也坚持不打封闭针，这是父亲留给他的童年阴影，即使他进了国家队，也不能理解父亲对这个团队的感情。
张恒问：「接下来还有团体赛，你受得住吗？」
张继科笑了笑，「支持得住，为国争光，责无旁贷。」这是刘指导交给他的任务，他一定会完成。
张恒也不想多说了，「那你们加油了。」
马龙问：「那你来看比赛吗？」
张恒摇了摇头，「不用看了，3比1，你们赢了。」
马龙突然想起张恒的铁口直算，紧张兮兮地问：「还有一场会输？谁输了？」
「总之赢了就足够，过程不用考虑。」省得到时大家都想多了。「那个……你们都别太拼命了，老了有你们好受的。」
张继科苦笑说：「我们就是为了赢而来，死也要死在赛场上。」
「我真受不了你们这种情怀……」
张恒扭头就走，怕自己会落泪。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