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求败》小东邪

17、017

　　转眼又到了暮春时节，斯宸的古装大戏已经杀青，她离开了剧组，和张远见面就更难了。
　　张远近来可能训练压力越来越大，连回复她的信息也少了，视频更是几乎没有。斯宸心里开始有强烈的不安感，她听说过国乒队前辈和女明星的故事，爱情长跑近十年，艺体界公认的神仙眷侣，最终还是没能修成正果。

　　直到有一天，她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在床上休息时，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手机，微睁着眼，一条消息从眼缝里挤进来。
　　是张远发来的。
　　“小宸，我们分手吧，是我的错，祝你前程似锦。对不起。”

　　她愣了下，几秒钟时间便在脑海中飞快地复盘了最近这段时间第六感告诉她的不对劲，在收到张远分手消息的瞬间，她原以为自己会崩溃痛哭，没想到只是眼睛酸胀的难受，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回神之后，她手指微颤，只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就扔掉手机，扯下脸上的面膜，蒙起被子，倒头就睡。

　　告诉自己，从明天起，继续搞事业！男人真的不靠谱。
　　失恋算什么？
　　她不会为这种事多掉一滴眼泪！

　　她没有哭，但是迷迷糊糊中，却发起了烧。
　　半夜惊醒时，她发现自己全身滚烫，但意识十分清醒——那就烧吧，烧起来吧，算为了那个男人伤一次心。
　　但仅此一次。到此为止。
　　醒来就忘了那个男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好惦记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全天下的姑娘都能和她一样，听到男人要分手，不纠缠不闹，甚至不哭，第二天就忘了伤害自己的渣男，那该多美好。
　　姐姐妹妹站起来，搞事业！

　　** ** **

　　国乒队训练场馆，张远已经连续打了几个小时的车轮战，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下一轮，赵子元接替队友，陪着张远练球，他刚捏上球拍，就叹了口气：“远哥，你这样不行啊！既然这么痛苦，就不该……”
　　后半截话被他咽了回去，他索性丢下球拍，绕过球桌，走到张远跟前揽着他肩膀：“远哥，休息休息，远哥，我陪你走走……”

　　体育馆无人的露台上，赵子元与浑身无力的张远相对而坐，两人都沉默着。
　　过了很久，赵子元终于忍不住了：“远哥，其实……在打球的立场上，我绝对的站你。我们从小打乒乓球，视乒乓球如命，放弃是不可能的。但……小宸姐那边……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这么难过，干嘛还要跟她提分手？现在异地恋是很苦，但也就两三年，等熬过了奥运会，你功成名就，载誉满身，和小宸姐不是一段佳话？那时，两届奥运会加冕，职业生涯也算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哪怕选择退役，也很圆满。到时候你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小宸姐，回归家庭，事业爱情双丰收……”

　　“子元，我的身体……很难撑到那个时候，”张远手肘撑地，以半躺的姿势望着寥廓远天，“下一届奥运会，可能要豁出命一搏，不打封闭撑不过去，而打完封闭的后遗症……再加上这两年多次因意外进医院……如果我废了，我不愿意将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交付给斯宸，拖累她。”
　　同为运动员的赵子元其实很能理解张远的担忧，运动员责任感太强，对集体是这样，对曾付出真心的另一半更是这样。
　　那么骄傲、意气风发的奥运冠军，怎么可能容许在退役后的余生成为别人的负累？

　　“那……远哥，你有没有想过，离下届奥运会还那么远，你就算害怕拖累小宸姐，也可以等真正备战奥运的时候再考虑分手，现在谈分手，会不会太早？”
　　赵子元觉得分手对他俩情绪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尤其是远哥，肉眼可见的消沉、痛苦。
　　但张远想得明显比赵子元更远：“子元，如果分手这个结果是确定的，早提比晚提更好，小宸是自由的，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将她再绑在身边两年？白白耽误她的青春……”
　　谈一场注定要分手的恋爱，白白耽误一个女孩的青春，那在张远的道德观里是绝不被允许的。

　　赵子元点头，在他心里，远哥永远都是正直、善良、以人为先的，他这么做，一定是思虑再三后做出的最好决定。
　　只是赵子元并不知道张远此时肩负的压力与责任。
　　梁教练后来又私下找了张远，告诉他李晖在回乡探亲途中出了车祸，性命无虞，受伤也很轻，只是偏偏那么不巧，伤到了手臂，医生说认真复健后可以行动如常，在生活中与常人无异，只是不能久累，不能做精细活，再拿起球拍也是奢望了。
　　李晖和张远一样，是国乒队目前的主力，上届奥运双打冠军，如果他退了，国乒队的双保险便少了一道。

　　“阿远，李晖太可惜了，运气这么差，无缘下届奥运会。阿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国乒队虽说人才济济，可是新人再厉害，也缺乏大赛经验，奥运会不可能全让新人上，万一丢了稳入的金牌，队里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小将能不能压阵扛大旗，得你们这些老将先带带啊！队里打算推子元上奥运名单，但子元性格太鲁莽，又从来没有打过奥运，变数太大，你就必须留着压阵，你也是国乒队最后一道保险！”
　　张远心情很沉重，国乒队的担子都扛在了他肩上，他不可能弃集体荣誉不顾。在这之前，他虽有理想抱负，愿为了乒乓球战至最后一刻，但他确实考虑过尽早退役，为了与斯宸相守，尽快结束职业生涯，告别他最爱的乒乓球。
　　但是，眼下情势实在容不得他离开乒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怎么能走？

　　张远彻底放松，躺在地上。
　　只觉颈下潮湿一片，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 ** **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斯宸一心扑在事业上，已然跃升为一线小花。两年前杀青的那部古装宫廷大女主剧以黑马之姿杀出重围，拿奖无数，从上星播出迄今，重播数次，收视率仍然居高不下。正是这部剧，奠定了斯宸在电视剧界一姐的地位。
　　回想拍这部剧时，她和张远还在热恋期，回首已物是人非。
　　那个名字，她很久没有提过了，周围略知内情的朋友也刻意回避着这个名字。只是她偶尔扫几眼体育新闻时，总能看到张远的动态。
　　他如愿拿到了这届奥运会的单打名额，赵子元也在奥运名单之列，两人在乒坛，威名赫赫。
　　很好，大家都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一路向前。

　　“想什么呢斯宸？你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我该说女人的第六感那么准吗？”张雁菲一点不客气地搭上斯宸的肩：“危险正在靠近你——”
　　她像演话剧似的“嘶”了一口气。

　　“你是说你吗？”斯宸笑：“你就是我的危险，——靠得还挺近。天天跟我撕资源的就是你，张小姐，对你，我避之不及啊。”她将张雁菲稍稍推远：“不过我得说，你挺良心，知道约束粉丝，不然以你粉丝的战斗力，我怕早不知被网暴多少次了。”
　　她和张雁菲的关系很奇特，整个娱乐圈独一份儿，说不上是朋友，互虐互掐是正常节奏，但虐着虐着，似乎也虐出了感情。上回张雁菲拿下的高奢代言，还是她牵线的。

　　“斯宸，不跟你说瞎的，我提醒你下啊，你最近的桃花有点烂，”张雁菲看了她一眼，耸肩，“说真的，我劝劝你，云阚才是真的好男人！要不是他看不上老娘，老娘能让给你？！你什么眼光啊你，放着各方面都那么出挑的云阚不要，去跟什么富二代纠缠……”
　　“哎哎，纠个错句，我纠缠哪个富二代啦？”她美颜无敌，说话万分有底气：“都是那些绿头苍蝇嗡嗡嗡地……”
　　“绿头苍蝇专盯屎，斯宸你有点文化好伐？”
　　“……”

　　“是那个小秦公子！”张雁菲不再卖关子，“他最近盯你了伐？圈里人都知道，他舔你舔得很殷勤是吧？你老是拒绝他，人家就想歪门邪道了，先得到你的人，再——心不心的无所谓。你说这种歪路子二世祖要不要防？”
　　“秦子锴？”
　　“还能有谁？留学刚回来，仗着老爹老哥的名声，到处泡模特泡网红——嗳？他家老二倒是团不一样的火，走体育圈的，身高一米九，好像是游泳运动员，还挺厉害的！具体怎么厉害我也不知道，没关注。”

　　体育圈……
　　体育圈——
　　她倒是绕不开这个魔咒，体育圈没一个靠谱的，身为体育圈的家属，那也一定连带着不靠谱，——斯宸决定，给那位家里有混体育圈的秦子锴公子发第九十九张好人卡。

　　“张雁菲，这些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斯宸是真的好奇，她在娱乐圈人脉也算广，事关自己，她怎么完全没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