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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烦闷的夏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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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从月可湖回到廖市,日子进入烦闷的夏日。夏月屏在回来后的第二日搭乘飞机回家,我在机场和她挥手告别,坐机场专线回到市内。知了在树上穷叫不止,我原本打算去山秀谷,但一想到舒果就感觉不舒服,整个人像是被涂上了厚厚的深海鱼油一般不舒服。在公交车站牌下来回踱步了一会儿,还是打了计程车回到学校。
接下去的日子可谓是无聊透顶。路凯每天一早就出门,傍晚才归来,看情形是有规律地做着什么事情。不过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他没有主动提起,我也懒得开口相问。我一人像冬眠了的松鼠一样待在寝室里,一天看六部电影,冲两次澡,喝十几杯袋装的立顿红茶,一个劲的上厕所小便,剩下的时间除去吃饭就用来呼呼大睡。
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整个人萎顿得的一塌糊涂,无论睡多少小时身子还是觉得困乏,眼珠像是灌了醋一样酸胀不已。
路凯终于看不过去,在一日傍晚拔了我电脑的电源线,“振作起来!暑假固然是暑假,但也不能过成这个样子。”
我坐在床上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心想路凯所言不差,若是日日如此,连暑假都不免哭泣。次日早晨我六点起床,花一个小时在学校操场上慢跑,正经地吃了早饭,回到寝室后看两部电影,午饭在学校食堂解决,下午去酒店顶层的室外游泳池游泳,然后一边听音乐一边看路凯摆在寝室里的小说,晚饭和路凯一同在校外吃,晚上十一点前熄灯睡觉。
这么又过了一个星期,我给自己找了份在手机卖场做营业员的暑期工作。每日早晨九点到下午三点,每周周二休息,午餐由卖场提供。工作不怎么辛苦,愿意顶着大热天来买手机的人毕竟不多,每天的工资够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加买一桶爆米花,半价日时能看两场。
卖场营业员中有一个女孩跟我较为聊得来,所谓聊得来就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会偶尔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在半价日邀请她一同去看电影,她欣然答应。电影是一部美国的动画片,她从头笑到了尾。看完后她带我去路边摊吃麻辣烫,两人呼哧呼哧在夏夜的晚间吃得大汗淋漓。
每周总会有几个时刻想起舒果,有时候会拨打她的电话,虽然心中明知无法打通。周二休息的时候我会去山秀谷,天明路的午后一如既往的跟我配合默契,阳光透过玻璃窗和店内的冷气落在身上,默默抚慰着我。有两次离开山秀谷时碰到刚刚来上班的米莹莹,两人在店门口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
七月转瞬过去。西瓜越来越便宜。
“还想买别的么?”一次晚间和路凯一同去超市采购时他问我。
“冰箱。”我说。
“冰箱?”他疑惑不解。
“冰箱。”我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有了冰箱就可以吃冰镇的西瓜。”
路凯停住脚步把目光抛向空中想了想,“确实,要是有冰箱就好了。”
生活过得有条不紊,一场暴雨冲来了八月的月末,暑假即将结束,冰箱依旧没买。
我提前辞去了手机卖场的工作,然后等那个聊得来的女孩下班后一同再去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她问我去吃点什么,我想了想说还是吃麻辣烫。空气被暴雨淋得凉丝丝的,正适合把麻辣烫塞进胃袋。和她临别的时候我吻了她的脸颊,一个清凉夏夜中毫无杂念的吻。
即将开学时路凯告诉我说他如今正和一个女孩子在交往,往下的一年他不再住校。我内心有些不舍,想到接下去一年我将只与另两个室友为伴,顿时心情黯然。次日我帮他一同收拾行李,傍晚时他建议一同出去吃一餐,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海鲜。
廖市虽不临海,但也有着那种平价海鲜排档。我们七七八八点了几样小海鲜,然后在露天的长椅上坐下,各式声音充斥着耳朵。炒菜时的烟和气味肆无忌惮地飘来飘去,吃饭的人时不时扯着喉咙大喊大叫。
“你走了,接下去的一年一定无趣的很。”我双手搁在桌上,十指交叉,把下巴放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
路凯笑了笑,“我也是,这三年也多亏和你相处。不过分开是必然的结果,总有那么个时刻,任谁也改变不了。”
“往下即将开始同居生活?”
他点点头,像是审查字句般一字一顿地说:“同居生活。”
“期待吗?”
“应该算是期待,期待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你之前有和谁同居过么?”我摇头。“我这也是第一次,希望能过得顺利。”
“若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我说。这并非是恭维的话,若是路凯的话,一定不成问题。
他哈哈一笑,“说不定到时候会弄得狼狈不堪。对方可是女孩子,经常弄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一种拥有理性的生物。”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问,“你突然说有了女友,并且一下子就要搬出去同居,一切都毫无征兆。”
厨师把烧好的菜端了过来,我看见他的拇指浸到了盘中的菜里。
“一个我钟意的女孩。”路凯的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家中实力非凡,父母在廖市也算得上是叱诧风云的人物。”
我撇了下嘴巴,“也就是说是因为看中了她家的实力?到时候强强联手,可以在事业上立于不败之地?”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左右摆动了两个回合,“听起来跟政治婚姻似的,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虽然你说的强强联手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其间风险也不小,明白?”
“不明白。”
“强强联手的前提是我和她修成正果,但若我和她闹到不欢而散的话,说不定要因此拼个鱼死网破。”他吃了几口菜,复又开口,“何策,我是真的钟意她,就像任何一个大学生找自己喜欢的女友那样钟意她。我们的遇见是由于彼此的背景,但是我们在一起的缘由则是因为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爱恋。你可有过那样的感受?”
我想了想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舒果的身影,“那你会和她私奔么?”
“现在?”路凯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现在。”
“为什么?你有点搞错情况。”他往口中塞入一枚海瓜子。随后又吐出壳,“我们的家长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何故要私奔?”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意思是若是情况所迫的话,你们会私奔吗?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双方父母对你们都横加阻拦。”
路凯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会儿,用掺着郑重的口气说:“若是那样的话,应该会吧。”
“有喜欢到这个地步?”我不太相信。
他又恢复了先前那恰到好处的笑容,“有到那个地步。不过她肯不肯我不能打包票,但就我对她的概念,她应该能与我一同私奔。刚才仔细想了想,若是和她私奔的话,问题不大。无论是我还是她凭自己的能力生活下来都不成问题,父母也总有会理解我们的那一天。”
“若是永远不理解呢?”我问。
“那样的话也没有办法,虽说会有点遗憾,但终归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还是会私奔。”说到这顿了下,“这样的假设过于牵强了,现今的父母大多能算做开明,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我呵呵笑了笑,夹了块鱿鱼的触角放进嘴里咀嚼,“说了是假设罢了。”
吃罢晚饭我们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然后钻进一间小酒吧。大概时间还没到的关系,酒吧内只有寥寥数人,空气中流淌着令人舒坦的爵士乐,不过冷气开得有些过头了,必须喝点什么才行。我要了杯加冰的威士忌,路凯则喝啤酒。吧台后的服务员领带有点歪,我在自己领口做了个扯领带的动作,服务员转身走到酒柜柱子上的镜面前整理了下,回来后对我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