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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狗和猪的脑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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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商量,两人最终决定去看电影。
来到电影院,赶上一部电影刚刚开始,于是就选也没选买票入场。大荧幕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广告,电影正式开始。周日的电影院差不多人满为患,嚼爆米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电影毫无新意,我差不多可以预判五分钟后的情节。但故事讲得还算流畅,演员表现的也中规中矩,好歹不会看到睡着的地步。当然也不可能睡着,身后座位时不时传来两个女人讨论剧情的声音,前排座位一个男的压低声音接了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谈论的内容是回忆自己某次搓麻将时的疏忽,还有不知从哪里发出的连续笑声以及类似用手指弹玻璃窗的声音。
我用手支着脑袋斜看舒果的侧面,她看得极其入神,大约此刻世界成为审判日她都不会关心。死者都从坟墓中纷纷爬起,走向上帝的审判席,唯有她一个人依旧坐在电影院中投入地看着电影。
一个半小时挨到,电影进入片尾曲。影厅的照明还没亮,人们就忙不迭地起身挤挤挨挨地离场,仿佛再多看一眼屏幕就会折寿似的。若是对电影如此不满,何必要挨到最后一刻?我坐在位置上听片尾曲,舒果则一副沉思的样子把目光落在两腿之间。
走出电影院,风一吹到身上感觉有些凉。
“毕竟还是冬天。”舒果换成双手抱胸的姿势感叹道。
“不过时日无多了。”我说,“春天小姐即将登场。”舒果咯咯笑着,侧过身来用肩膀撞我。“还去别的地方吗?”我看一眼时间,离十一点还有些距离。
“那我们去找有狗和猪的脑袋的人如何?”
“能找到?”我笑着问。
“不找找如何知道。”
舒果说完撒腿跑了起来,我只好紧随其后。跑过两条街,两人均气喘吁吁,不过身体倒是热了起来。往下我们沿着街向前,看到人少的街道就拐入。街面上空路灯和黑夜的战况呈胶着状态,各种建筑冷冰冰地立在两旁保持中立。
我们自然没有找到有狗和猪的脑袋的人,但在一条阒无人迹的街道的角落看到了两个男子把一个女子逼在一栋居民楼的外墙的墙角之中。
“何策,看那里。”走在身旁的舒果拽了拽我的衣袖,低声说道。
我早已看到,于是轻声“嗯”了一下。两个男子呈掎角之势站着,一个女子背靠着墙壁站在角落。三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黑夜的阵地,空气中只有微弱的亮度。耳中可以听见其中一个男子的大声呵斥。呵斥的内容听不清楚,但就语调和语速来说,是呵斥无疑。
“怎么回事儿?”舒果再次拽我衣袖。
“我如何知道。”
“我们怎么办?”似乎因为紧张,舒果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异样。
我放慢走路的脚步,用眼角余光继续关注那三人的动向,然而三人却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可呵斥声依旧时断时续传入耳中。“不关我们的事。”我说道。
“不管么?”
我转过身看着舒果,双手搭在她肩上,把额头顶到她的脑门,“怎么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没有看见任何能具有说明性质的场面,那女的也没有高呼救命。说不定他们本来就彼此认识,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某事吵架罢了。”说罢我撇过头向他们看去,三人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舒果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会儿说道:“但我总感觉气氛不对。”
确实,气氛不对,我也能感受到。空气如绷紧了的弦一般,每次呼吸仿佛能听到肺泡和空气摩擦的声音。我的下意识告诉我那个女子此刻一定陷入在某种危机当中,对舒果的那套解释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我只不过是路过此处罢了。我的目的是寻找有着狗和猪脑袋的人,而不是去解救陷入危机中的女子。这世上如此般的闲事比比皆是,作为一个外人我没有义务需对此负责。“走吧。”我说。舒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越拽越紧,脸上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
我喟叹一声,开始思考办法。报警?我把手插入裤袋,抓住手机。但若情况不幸正如我先前胡诌的那般,事情就有些荒唐了。我迈开脚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那三人靠近。这时,耳朵似乎捕捉了到女子的一声抽泣。但也有可能是幻听,我希望此刻女子能发出带有标志性的声音,让我判断事情的真相。我凝神竖耳,但抽泣声再也没有出现。舒果紧跟在我的身后,我挣脱她的手,示意让她不要跟得太紧。走到离三人不足十五米时,其中一个男子发现了我们。那男子在另一人耳边附了几语,两人一同把目光对向了我们。空气紧绷的厉害,感觉肺中正发出着类似猫挠铝合金窗框般尖利的声响。我吞下一口唾沫,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放到耳边,另一只手暗暗蓄力。就在我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居民楼中发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快”。两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在另一个肩上一拍,两人拔腿就跑。我挂下电话,原地等了等,然后追了过去,待到两男子跑过了街角,我就转身返回。
走回到墙角,只剩下舒果一人在那呆呆地站着。我左右张望了下,问:“人呢。”
“跑了。”
我把手撑在墙壁上无奈地笑着说:“莫名其妙。”
舒果沉默,我开始放松全身的肌肉,大概因为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此刻脑后传来阵阵犹如针刺般的疼痛。待到疼痛稍减,我发现舒果的肩膀在不停的抖动。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感觉就如同北极熊看见了熊熊烈火。
“舒果、舒果,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我用手握住她的肩头忙问。墙上舒果的影子渐渐从抖动转化为了剧烈的起伏。“没事吧?”我放开了她的肩膀,捧起她的脸,手掌处传来一种湿漉漉的触感。我朝她的眼睛看去,泪水把昏暗中的光亮聚集了起来,犹如一粒小小的明珠。明珠随脸颊滑落,光又散了开去。舒果的身体随着抽泣渐渐变软,最终把双膝跪在了地上。我搞不清楚状况,只好一语不发。难道是刚才那女子对舒果说了什么?
我抱着舒果的脑袋不知在这样的昏暗中站了多久,她好歹止住了哭声。我扶起她,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向来路走去。看着墙上我们渐渐变大的影子,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