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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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蔺虚弱地捂着胸口。
陌瑾走了几步，前路暗沉又怕鬼之下，他也不敢独自走回去，只好折回来假惺惺地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说着，他扶起李蔺，义正辞严地补充说明道，“我看你无处容身，不如我收留你罢”。行侠仗义一直是他所毕生追求的美德，就算程先生看到，也不会因此误会他不守妻道，与旁人勾勾搭搭，陌瑾想着想着，顿时浑身充满了爱与正义之光，仿若他原本就是来救人的，才不是不敢独自走夜路。
“……”，李蔺简直无力吐槽，他虽搞不懂这没良心的家伙怎么突然转了性，但这么一套说辞下来，也太臭不要脸了些，他鲠了片刻，等悄悄搂上对方的小腰，才故作姿态地道谢。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便遇上了掌灯巡视的宫人，几步开外，程先生端坐于车辇之上，微微垂目望向他，陌瑾忙将身侧这个又重又老的家伙扔给宫人，哼哧哼哧地爬上车辇，“亲亲！”
程先生伸手接住扑上来的温香暖玉，细细替他拭去鬓间的汗水，“累不累？”
陌瑾赶紧点点头，一把环住程先生，“要抱！”
这会儿病痛全消的李蔺突觉得牙怎么有些酸。
车辇轱辘而去，一个提灯宫人缓步过来，对留在原地的李国师说道：“李国师，君上问你，你这相思病，可是好些了？”
李蔺眉眼含桃，半真半假道，“微臣对君上之心，天地可鉴，这一日不见兮，思之成狂。君上若能待臣如待旁人一半好，臣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原意是来警告对方别老装病逃班，多干些正事的提灯宫人，忿忿将宫灯往他脚旁一丢，头也不回走了。
李蔺哈哈笑着将宫灯信手提起，他明暗交错的眼底，埋着一抹晦涩的光。
另一边，赖在程先生身上不肯走的陌瑾，得偿所愿地被程先生一路抱回寝宫。
玉屏之后，程先生挽起袖子给陌瑾洗澡。
陌瑾乖乖地半靠在一旁，让抬手抬手，让露背露背，简直像个泡在蜜糖里的小鹌鹑。
等洗干净被程先生拿绸巾一裹抱上|床，他还美滋滋地搂着程先生的脖子，然后自然而来被欺负了。
事毕之后的陌瑾挂着两行小眼泪盯程先生，“我想回去了。”
反正亲亲程总每天都能见着，可他家老爸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迟来的“有了老伴不忘爹”之觉悟，不知陌父会否梦中惊醒。
程先生撑着上半身看他，闻言伸手替他掖好春被，才低眉温声答道：“会的”。
陌瑾眨了眨眼，他凑过去看程先生的眼睛，只见那里头韵着千重波光，一时竟读不懂其中深意。
可这个人看向他时，里头的光却是温的。
陌瑾撅起嘴重重地啵了程先生一下，“你真好”。
程先生僵了一下，突然翻身坐起，披上便服走了。
怎么回事？
陌瑾抱着被子愣愣盯着程先生离去的方向发呆，怎么跟个拔那啥无情的霸总似的，办完事儿就跑了……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通，算了算了，他不跟记性不好的老男人计较。
长夜漫漫，陌瑾无聊地盯着帘帐看了一会儿，直到小宫人进来剪蜡，他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梦中他噩梦连连，虽睡时却如醒着一般，夜半时分，有人将他拢进怀里哄着，他这才哼哼唧唧睡熟了过去。
待一觉醒来，他身旁空无一人，那夜间抱着他的怀抱，好似也如幻影一般，转瞬即逝。
洗漱之间，陌瑾问守夜的宫人，“君上昨夜宿在何处？”
那宫人目不斜视，好似胸中早有腹稿，闻言慨然而答，“君上彻夜无眠，与几位大臣商讨朝堂之事”。
“喔”，国家大事自然比他重要，陌瑾失落之余，又有些心疼，于是撸起袖子冲去御膳房给程先生做补气养精的早餐。
好久没亲自下厨，他还被锅里溅起来的油烫了个小泡，刚才忙着跟御厨吹牛都没顾上喊疼，这会儿那泡都涨大了，他才迟钝地察觉到疼。陌瑾捂着小手左看看右看看，坚决不能让这些奸细通风报信，若是程先生知道了估计又要叨叨，温柔体贴的陌瑾怎么能让程先生担心，他把袖子一拉，提着精心准备的食盒若无其事地去找程先生。
彼时的程先生正好下朝，陌瑾爬上坐辇摆驾金銮殿。
可到了殿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司监宫人低着头不看他。
陌瑾不可置信地瞪瞪这个，瞅瞅那个，双方正僵持不下，却突然看到李蔺从里头踏出来，这人衣衫凌乱，好似刚与什么人成了好事。
陌瑾愣愣地盯着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看。
李蔺没事人似的，从他身旁经过，还隐晦地给了他一个挑畔的眼神……
难道这个又高又壮的荡夫，真和他家亲亲有一腿？
不会的，不可能，他家亲亲一直对他忠贞不渝，怎么会移情别恋上别人！
不行，他一定要见到亲亲，他们之间，必须开诚布公地谈谈。
陌瑾捏紧食盒瞪着这个拦在前头的司监大宫人。
那宫人缩了缩脖子，后退半步突地蹶倒在地，边倒边声情并茂地大喊，“帝君你不能进去……”
“……”，陌瑾再往四周一扫，只见那些个原本还恪守本职挡在他面前的宫人，不是头昏就是脑胀，个个体能低弱到简直不堪一击。
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开启无敌buff的陌瑾，只好昂首挺胸地跑了进去。
殿内。
程先生负手立于窗榭，静静看着外头那棵老树上的新芽。
这树早年间便已枯萎，如今不知为何，竟又冒出绿意。
“亲亲”，陌瑾从背后一把抱住程先生，他白白嫩嫩的小手上红彤彤的，其间还有几个水泡。
程先生一低头，便入了眼，“怎么弄成这样？”
陌瑾眨眨眼，跟猴子似的，又哭唧唧地蹿挂在程先生，“要抱”。
被缠得无可奈何的程先生只好将这个小心肝揽在怀里，这小麻烦精粘人得厉害，可任谁被这么软绵绵地缠过，就再也不忍心眼睁睁失去。
要不，怎么说柔能克刚？
等程先生给陌瑾搽好药膏，陌瑾这粘人精就再也撵不走了，“我就待在这里，不会打扰你的”。
程先生似乎有些头疼，他手指抵着前额，闭着眼想了会儿心事，最终还是吻了吻陌瑾的发梢，叫人过来送他回去。
陌瑾跟生了根似的手脚并用缠住程先生，“不行，我不走，我一走开，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不走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程先生出神地揉了揉陌瑾萌萌的后脑勺，幽幽道，“别说了。”
也许是程先生话语中泻出的情绪，某种程度上影响了陌瑾，他弱弱地将埋在程先生怀里的小脑袋抬起来，“亲亲……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也只是暂时的，你以后，就会知道的……那我嗯……你答应过的……”
“哗啦”一声，风将窗棂吹得“呼”声大作。
紧接着，雨声随即而下。
在滴滴答答一片交错的风雨声中，程先生轻轻说了声“好”。他给陌瑾换了双木屐，撑着伞将小妻子抱进御用的车辇，临行前叮嘱道：“当心点。”
陌瑾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虽说这各宫之间路途遥远，可比之他宫，属长乐离这边最是相近，能出什么问题？
车辇驶出金銮殿，又往东走了片刻，突地车轮一打滑，不动了。
赶车的太仆与前头俊气逼人的骏马面面相觑，谁都不想承认自个儿技术有问题，僵持片刻，太仆只好披着蓑衣下来查看，只见车辇一侧的轮子居然坏了，轴釉裂成几片，正巧卡进道上的泥坑里。
这这这……赶了大半辈子的车，头回遇上这么蹊跷之事，太仆与骏马对视一眼，双方一致认为肯定是君上的乌鸦嘴作得祟。
“出什么事了？”陌瑾推开车窗探出脑袋。
“回禀帝君，车坏了”，太仆撑开油伞罩住从车辇上爬下来的小帝君，“许得委屈帝君到前头石亭暂歇片刻，奴才这就喊人过来”。
“喔，好的吧”，这车早不坏晚不坏，怎么偏偏是他用的时候坏了？难道闹脾气不肯被他用？陌瑾直勾勾地盯着车辇上檐的雕龙，恍惚之间，那侧对着他的飞龙似乎哼了一声，转了个身拿屁股看他。
不给坐就不坐，烦、烦人。
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服输的陌瑾也哼了一声，转了个身。
太仆顺着小帝君冷哼的地方望过去，只见坐辇上的雕龙那双眼如同活了一般，竟偷偷望向这边来。
太仆紧绷着脸后退了半步，却差点让帝君淋了雨，他忙深吸了口气，再定睛一看，车辇上的雕龙木讷无神，哪有什么灵性……
许是年岁渐长，老眼昏花了，太仆摇摇头不疑有他地将小帝君送到石亭，便留了伞折回去喊人来帮忙。
这一日也是巧了，原本留守在侧的侍卫不知怎生，就跟丢了。这下，茫茫雨幕之间，独留下陌瑾一个人，他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窝着，托腮百无聊赖地数起亭阶上的雨点。
“……悉悉”，有人学昆虫发出几声细微的响动。
陌瑾疑惑地朝后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墨纸当头砸了过来。
陌瑾忿忿然地捂着脑门望过去，四周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更是幽静得什么人影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