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云涌*上卷》仙人的掌

4、第四回 周旋

　　第四回 周旋
　　善刀而藏之。——《庄子-养生主》
　　二楼的帘子已经被卷起，里面坐着的俱是风格迥异的美男子，而且还是随便摆一个出来就是让洛阳震一震的存在。
　　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胡饰的络腮胡子的壮汉，手里拿了一根拐杖，两只铃铜般的眼睛炯炯有神，眼里带着些戾气。旁边端坐着一个人，大约二十来岁，他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目光灼耀，鼻梁非常高，五官轮廓立体分明，明显是胡人的特征。
　　他手上拿着茶杯，微笑的看着蓝忆，嘴唇微张说了一句藏语，旁边的壮汉转述道：“我家公子说了，你不用谢。”
　　蓝忆正要开口骂人，却撇见另一边立着一个温暖如玉，皎洁如月般的男子，但见他的额间系了一段玉带，那在眉宇间的玉带处镶着一块蓝宝石，宝蓝色的锦服以金丝暗勾，大约二十四五岁，长得很平凡，是那种一放到人群中就没有人注意的那种，但眉目清朗，双眸温润，能给人莫名的心安。
　　那是徐风。
　　云庄的首席大弟子。左相给蓝忆请的临时保镖——每年只负责蓝忆过生辰时保护他。也是蓝忆私下认的兄长——虽然对方从来没有承认过。
　　蓝忆当然不能给徐风以难堪。所以，“英雄，你这样胡乱扔东西，不就怕砸坏了奴家吗？”心下道：要不是在台上，要不是有徐风哥哥在，定要你好看，死胡人！
　　却拿眼去偷瞧徐风，蓦地四目相对，见徐风微蹙眉头，清朗的双目中似乎带了些紧张？
　　看他这样的反应，一定是认出自己来了。徐保镖发火可不好玩，算了，先溜为上。
　　蓝忆压下火气，眼波一转，扯开嘴角勾出一个甜笑，低了头装模作样微微施了一礼，吊着嗓子娇嫩嫩的道：“如此，奴家便多谢公子的赏赐！”忙捡了那一锭元宝就往后台而去，期间踩到了袍子的一角，差点摔一跤。
　　楼上、楼下众人神色各异。
　　“@#￥#@@%￥##……”胡人公子用藏语喟叹道。眼看着空荡荡的戏台，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旁边的壮汉疑惑的看着主子，犹豫了一会，没有做声。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旁边有人笑道，“吐蕃世子，婉儿说的是也不是？”
　　胡人公子一呆，没想到大唐竟有人听得懂吐蕃语，不由笑道（藏语）：“上官姑娘果然博学，不愧是当今第一才女，堪比祖辈文成公主，可敬可惜。想我吐蕃虽习唐文多年，恶习难驯，竟没有姑娘此等聪慧之才，不知上官才女可否嫌弃，对我等蛮夷之地加以教导？”
　　再往旁边坐着的是女扮男装的上官婉儿。
　　“世子谬赞，吐蕃奇人异客甚多，单是世子本身对我朝人文知之甚详。况婉儿乃待罪之人，承蒙圣上厚爱，加以重任，此次陪同我朝最尊贵的客人，婉儿惶恐，自是不敢妄自菲薄，多次逾越。”这话句句掷地有声，既褒扬吐蕃，又暗示吐蕃王子故意隐瞒会汉语一事；既说出自己不会随意离开唐土的原因，又暗示吐蕃王子在大唐不要企图安什么坏心思。
　　“……才女果然敏锐。”吐蕃王子哈哈大笑，随即神情落寞的用汉语道，“本世子在大唐长大，对大唐文明自是有不一样的情怀，然……”
　　民间传说，吐蕃皇室发生过内乱，十几年后才在民间找回王世子，只怕这传说是真的。此次访唐交贡，他不用汉语，怕是有什么隐秘。想来，这王世子也不易。
　　上官婉儿略微沉吟便笑道：“王世子不必挂心，婉儿明白世子此举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言也罢。”
　　“说来也不怕上官才女和云庄主笑话，其实本世子对吐蕃文化乃一知半解，刚学的有些起色，不想辜负夫子的一番期望，本着‘温故而知新’之意，凡事以吐蕃语应对，不想被上官才女误会，真是抱歉。”
　　徐风身前一直正襟危坐、着紫袍银丝八宝冠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世子乃大福之人，遭遇自是与旁人不一般。”
　　此人气势如虹、仪表非凡，正是“天下第一庄”云庄的当代庄主云涛。
　　“也是。中土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么？”
　　上官婉儿亦是笑道：“世子生性豁达。”
　　两人又开始了一番言语的惺惺相惜。
　　楼上众人神色再次怪异。
　　“师傅，徒儿有事先行一步。”后面的徐风对中年男子传音入耳道。他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一刻也不得安宁的顽皮鬼还会玩出什么名堂。
　　“风儿，你且带他回府。”中年男子朗目含笑，用传音道。
　　“为何？”
　　“为师担心再等会他就走不了了。如果他不走……”云庄主脸上浮起一种古怪的笑意，他温和的表情带着严厉的语调，“你就点了他的穴，用强的。”
　　“是，徒儿遵命。”徐风心下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王蓝忆在自己的保护时间内出现差池。不就是在保护他的期间临时抽出半天时间来陪这个异域王子么，这也能令他翻出花样来，这个不令人省心的......
　　徐风疾步下了楼去。
　　与上官婉儿唇枪舌战的吐蕃世子不着痕迹地瞥了离去的徐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