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梦如人生》陌生如我

53、53

　　三天了！
　　整整三天，月像个活死人样直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可……却不见他醒来，宛如沉睡中的王子。
　　看着越来越清瘦的脸孔，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眼窗湿湿的，直冒酸气。
　　三天来，为了月几乎天天都会到管家大人的书房闹上一闹，虽然每次都是在他冷漠的视线下自掩其鼓，败北而终，但，还是缕败缕战。
　　向往常一样，我提着裙摆冲向管家大人的书房，王五立在门外看守，见我火一般冲来也不见他阻止，想是已经被华丽丽的无视掉了。
　　大力推开房门，可怜的木门‘吱呀’的呻吟两声便悄无气息。
　　管家大人正威而坐，头也懒得抬，道：“记得关门！”
　　我气得咬牙切齿，娘滴，把我当门童使唤了！
　　自签定不平等条约后，管家大人摇身一变尽显商人本色，换着法子的压榨我的剩余价值，院里连个仆人都没了，自己动手煮饭，洗碗，洗衣，熬药，还要扫地板~>_<~
　　就连‘圣女’尊称也被‘喂！你！’取而代之，简一个掉价的附赠品。= =
　　连日的体力劳动，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加上月伤势不明的状况让我焦急万分，原本策划好的逃跑计划胎死腹中……

　　管家大人仍在奋笑疾书，我也照常的开口叫骂。
　　我知道这样像泼妇一样的叫骂无济于事，可就是管不自己的心和这张不饶人的嘴。
　　管家大人似写了书信，将纸拆好放入袖子里，道：“收拾下，今天就要出发。”
　　讶异！
　　为什么这么急？
　　“不是还有一天吗？”心中的疑问立马提出。
　　和管家大人接触的这几天让我知道，在他面前隐瞒是件极愚蠢的事情，因为他总有办法知道你所想的。这也是我特郁闷的一点！= =
　　他继续收拾着，“他们快要查到这里了。”
　　我愣了一下，当然不会笨到去问‘他们’是谁！
　　这么迟才查到这里，真没用！心里不免小小抱怨下，但还是觉得暖暖的。
　　“那月怎么办？”我突然问道。
　　管家大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终于抬头淡淡瞥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急了，不能把月一个人放在这儿，鬼知道管家给我的是真的解药还是假。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就这样撇下月，他现在还没有醒来，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好了……”
　　管家大人平静的面孔紧盯着我，仍是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却变得阴霾。
　　我忍不住咽了口水，虎口拔牙真不是人做的事.
　　“我、我是说，带上月，到他好了在放他，不然我不放心，你知道，我这人特容易情绪激动，心里有事情，情绪一急动，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威胁我——”他眯起眼睛。
　　“不，是协商！我的要求很低，让他好好的离开而已。”

　　半响，管家大人丢给我一个药丸，要我服下，算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但，看清那颗黑呼呼的只比乒乓球略小些的药丸后，我有些后悔地皱眉。
　　——这……怎么吞呀？！
　　我并不担心这是个颗毒药，毕竟他还要用我的血来救他的老情人的命，顶多也就是控制人体之类的药物。
　　问题是，这么大~颗的药丸，是要分成十几份慢慢吃掉，还是一下全都咽下？如果是后者，我宁愿自动申请被水呛死，也不要被药丸咔住~－＿－
　　管家大人明显打算让我自生自灭，自顾收拾家点，而我傻不啦叽的瞪着大药丸，大玩‘我变我变我变变变’。= =
　　经过半柱香的意念转化，那颗大药丸在我眼里似乎又大上了一圈0_0|||，无奈叹气，“管家大人，为什么你认定我就是圣女？不是还要血奠后才知道吗？”
　　憋了好几天的问题终于问出口，胸口松了大气，眼珠子直扫着他老人家，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管家大人从容地从暗阁里托出一个小盒子，用衣袖小心的擦拭着，很宝贝的样子。
　　他微抬头，见我好奇的睁大双眼盯着盒子不放，也没多做遮掩，大方道：“这是他（或她）的东西。”
　　我理解的点头，睹物思人我还是懂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和你抢就是了，只是可怜了盟主大人……

　　“圣女血奠，只是个仪式，那日暗影将你抱出暗室便证明，你就是圣女！”他边宝贝着他的盒子，边肯定说道。
　　？？
　　不明白。*▽*
　　他继续解释道：“千年玄铁锁链，除非特制的钥匙，任何人也打不开，更何况还加上了封咒……”
　　这个我当然知道，还‘亲口’体验过，流我了好几碗的血的说！= =
　　“封咒是什么？这和圣女有什么关系？”不是不明白，是事情太玄幻。
　　事情发展是越来越诡异了。如果再配上几只魔兽的话，我会以为自己不是在唐朝而是在另一个空间，会以为自己不在言情里而是玄幻！！－＿－
　　“封咒是上古时代巫族圣女所下，只有历代转世圣女之血才能解除，当时钥匙在我身上，要打开玄铁锁链……只有精怪！——巫氏一族的守护之神！”
　　他提到精怪时，眉头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史书记载，自圣女魂飞魄散，精怪也随之无影，精怪是圣女巫力的另一分身，当圣女转世、魂魄凝聚才得以现世……也是诅咒破解之时……”
　　眉头又抽了两下，他不会是说我就是那个能破解诅咒、巫女转世的完全版，而黑翅膀……就是那只精怪！？
　　而我身上担负就是解放全人类的……呃……是六部首领自由的关键之在！！？？
　　我万分紧张的望着管家大人，希望他是在和我开玩笑，然，却失望……
　　哦~上帝！我真是在唐朝吗？！

　　“……那、那为什么还要举行血奠？……”我思索了一圈，吱吱唔唔问道。
　　管家大人叹气，无奈摇头，“那是宫主为助你在玄月宫的势力，提升你在宫里的地位，震压宫中反势力而做的一出戏而已……不是每个圣女都能享受直上的权利，多半沦为他们掌权的工具……”
　　无语……
　　管家大人说了很多，几乎将所有圣女的历史都说了个遍，比我这个正版圣女还圣女，每个细枝末节都非常详细。
　　他还告诉我，历代的巫女都是在玄月宫的监控下成长，学习巫术，寻求破解之法，像我这样放牛吃草的在外活了那么多年，已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他还说，圣女与六部首领转世有着微妙的关系，几乎都会闹上一两出情感剧来……
　　他还说……
　　…… ……
　　管家大人不停地说，我不停地听，从屋子到马车，从马车到巷口，从巷口到商船，只要一有机会就抓着我说上一二段圣女史记，要不就是一些简单的巫术咒语要我练习。
　　总之一句话，他是把我当圣女进行训练，那股积极性，让我以管家大人也被下咒了。后悔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管家大人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在船上的第四天！离开巷口的第四天！也是离开月府的第十二天……
　　本是逃之不及的月府，此时，却意外的非常想念，至今，我对自己是圣女这一事仍抱有怀疑，虽然管家大人真知灼见，句句都指向——我就是圣女！
　　夜如黑漆，几点凡星悬挂在天际，河床两岸的灯火投照在水面上，水波涌动，闪烁着点点急银亮光芒，像黑夜里堕落凡间的星辰，像明曜灼人的珠宝。
　　浓夜，水雾弥漫，船头的烛火随着船身晃动，仿佛笼罩着层层浮光，美不胜收。
　　我浓浓吸口潮湿的空气，觉得自己也湿淋淋的了，用力抺了把脸，擦去眼角湿湿的水气，向屋内走去。

　　月还在沉睡中，是什么样的梦让他那么迷恋，到现在还没醒来……
　　手抚上凹陷的脸颊，心疼不已。
　　那日管家大人给我的大~药丸，并不是控制人的药物（但对身体也没好处），而是真正的十全大补丸，用现代的话说，它能提升人体机能，极短时间内将人体潜在能量增至十倍以上，相对的，药性过后则加速人体衰老，感觉有点像武侠小说上写的‘刹那风华’！= =
　　一个可悲的药丸！
　　圣女之血有疗伤之效，在地牢里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从管家大人口里得到证实，没太大的惊讶，连破咒、精怪这种更怪的事物都可能存在，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当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时，多少有点梦幻的感觉，一个荒唐的想法由此在心里扎根。
　　——我，到底还是不是人类？或是该称之为怪物 ？！= =|||

　　大药丸的功效，就是在我体内潜力发掘，将血液的疗伤功能提升数倍，这本是管家大人要在治疗他情人的时要用的，现在却被我提前给月用了。
　　看他一脸惋惜的样子，真是很不想揭穿他：其实是想拿出我的月作实验吧？！！－＿－
　　经过多次较量，最终管家大人无力的将药丸丸一分为二，分两次让我吞下，按照他所说的，手腕处划开一个口子，每日给月服用。
　　看着鲜红的血液流涌进月的嘴里，有些恶心的捌开头，暗庆：还好只是放血，不是喝血！= =
　　两日后，月仍醒来，管家大人说那是因为月的身体太虚，又因巫力使用过度，而照成深度休眠，过些日就没事了。
　　可是，已这都经过了四日了，还是没醒来的迹象，管家大人似乎比我还急，由一日一次的诊断，增至一日两次。
　　傍晚，管家大人一改来日的焦急，平静地对我说，月明日必会醒来，到时便送他下船……
　　他的言外之意，我是明白的，默然点头，回屋里去看着月。

　　船身晃动了两下，拉回我的思绪。
　　几日的船上生活，似乎已经习惯了它时不时的摇动，相对第一次坐船被奸人岳抓来那次的狼狈，与此次只是偶尔夜里睡不着比较，算是已经好得不能在好。
　　目光调向窗外稀稀拉拉的灯火，不知道奸人岳他们过的还好吗？还有哥哥爹娘和爷爷……
　　好想他们呀……
　　想到他们离我如此之近，而我却无察觉……
　　当管家大人告诉我，那蛋蛋就是我大哥，而桑哥就是三哥，最不可思议的是，天天追在我后面跟进跟出的花花是我二哥乔装的……
　　我真的是惊呆了！
　　……原来，我的哥哥们……离我是那么的近……
　　如果多作深思，也不难猜出我的爹娘，还那个老玩童似的爷爷一定也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吧！
　　真是的，这些让我可气、可笑又可爱的亲人们！！
　　我突然失踪，他们一定急坏了吧……
　　想到爷爷气得跳脚的样子，轻笑起来。谁叫他们把我给卖了呢。
　　先前，他们得知铁艳媚寻仇上门，明枪易躲，暗剑难防。他们最担心的便是毫无武力的我，于是设计让我离家出走，再传书于玄月宫，让奸人岳将我劫走，然后一大家子做出北移的假象，绕了大一圈又转回来保护在我身边……
　　听得我哭笑不得，无从气起，更无从骂。

　　抑面望着天空，长叹，气息凝成水气白朦朦的一团，很快又打散在水雾里。
　　心中已有决定。

　　翌日清晨。
　　我伏在床头睡着了，也是上船以后的第一次深眠。
　　醒来的时候，月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正歪着脑袋直盯着我看，像是怕我突然消失一般眼眸一眨不眨的。
　　大清早睁开眼，就有这么大的视觉冲击，让我脑袋瓜子一时处于当机状态，呆愣愣的傻盯着他。
　　湿热的鼻息忽闪忽闪的，扰得我直皱眉头，一个暴粟下去，月仍没动静，再来一个……
　　当我第五暴粟就要砸下时，手被大力抓住，月干涩却坚定的嗓音：“……辰，真的，真的是你吗……”
　　我有些不爽，也有些担心。不会是睡傻了吧。
　　额头抵着额头，探探他脑门的温度，没烧呀，那就是没睡醒，要不就是管家大人的药有问题。
　　我正要起身找管家大人过来，就被大力地拉向床里，被一个温热的胸膛抱紧。
　　月一个劲的蹭着我的脖子，耳边传来他叽叽咕咕的声音，越听越是恼火，什么热的，活的，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身体不是热还是冷呀！
　　白痴！= =
　　我不耐地要推开他，却被他越抱越紧，手臂勒的生痛。娘的，当我是抱枕了！= =
　　挣扎地动作更大，月感觉到我的举动，竟悲戚的哀求，“不要！辰，不要离开我，求你……辰，我知道你气没来救你，你打我吧，打我，只要你不生气，不要离开我，要我作什么都可以……辰……”
　　又是这一招，每次只要都是这样，月，你耍赖，你赖皮，你无赖，你，你不要脸装嫩……
　　我紧紧回抱着月，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月可怜兮兮的话，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只能无助的死抓着他。
　　眼眶里却干涩的，流不出半点眼泪……

　　月连睡几日，加上身上的伤还未全好，身体还很虚弱，两手紧抓着我的，不让我离开，才肯好好睡下。
　　挣脱了月，向管家大人的卧室走去。
　　为了避免泄露行踪，我们坐的是商船，船上来来往往的船客虽不多，但也有百来人，想找个人也不是件易事，而且……让我痛心疾首的是——我路痴…… = =
　　其实想要一小时内找管家大人也不难，只要看看房门口站的是不是王五就行了，这不，没多久就被我给撞见了。^-^
　　推开房门，就看见管家大人左手边站着一只鸽子，右手正展开一张小纸条读取信息。
　　见我撞入，他见怪不怪瞟了我一眼，到书桌边将纸摊在桌上，拿起毛笔在另一张小纸条上写些什么，再卷成小轴塞进鸽子脚边的竹筒子里，走到窗边放飞。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麻利，是个老手！
　　我心里惊叹，这就是古代的信息工具呀~！-0-

　　管家大人又走到桌边，将纸条递给我，看完内容，手颤了一下，脸色沉重：奸人岳他们追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管家大人淡淡道。
　　什么怎么办，你会放我走吗！真是废话！
　　白了他一眼，思索着下步的路子，调整好思路后，道：“月已经醒来了……”
　　他点头。意料之中！
　　“下个巷口前，把他弄晕送到客栈里，再告知你们宫主。”
　　说完这些话，并没我想象中的马难舍与沉重。
　　管家大人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而后了然点头，掏出一颗就丢过来。
　　药丸！
　　又是药丸！－＿－
　　“迷魂！让人睡上六个时辰而无自知。半个时辰后就到巷口，我会交给属下处理妥当。”
　　望着手中的小药丸，有些迷惑：真的要这么做吗？
　　离开他们，离开玄月宫的势力，我……真的能放下吗？？
　　管家大人平淡的声音，“………要留下他，也非不可……一切由你选择……”

　　闻言，心抖了一下，留下再被你虐待利用吗？月在你手中吃的苦还少吗？！
　　握紧手中的药丸，背过身，坚定道：“不！我会处理好，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不准再伤害他！！”
　　走出屋子，手心已湿了一片，心还在发抖，玄月宫的朱雀职责，就是找寻六部首领转世，再训练他们成为玄月宫的主杆，而六部首领再根据自身本能寻找圣女，壮大势力，如此生生不息，循环轮回……
　　月，自小出生在宫里，被选为暗影后受了不少残暴的训练，说难听点，就是虐待！
　　蓝采，就是管家大人，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怜惜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却又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将他们推向万恶的地狱。
　　这几天的圣女史不是白听的，他让我明白历代圣女与六部转世之人都会有感情纠缠，而且都是以悲剧收场，他在传达一个信息，如果我在和奸人岳他们相处，那他们就越可能因我而自相残杀……
　　很变态的诅咒！= =

　　那不是真情，而是诅咒！
　　我虽不相信诅咒之说，但看到月如痴如狂的粘着我，令我感到恐慌与害怕。
　　他们都是我珍惜至重的朋友，如果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会愧疚至死，想到此，心口的痛楚要比离开他们要强上好几倍。
　　我希望他们幸福，希望他们能活得快乐，只要我们还活在一片的天空下，就会有相见的一刻。
　　我坚信！
　　我一定会找出破咒之法！那刻，便是我们相见之时！
　　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与懦弱……
　　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