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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面对 ...

  •   病总会好的,生活还得继续。
      忘记过去恋人的方法除了开始一段新恋情,还有事业。
      是时候去挣钱了,陈姐多次来电,一个涉外并购合同很需要她翻译,工价诱人。陈姐在香港对程依照顾有加,这份请求,怎能拒绝?
      这次翻译内容涉及保密,所有文件需要在客户公司完成,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在家里做。闷在家里太久了,她也想换个环境。叶凯文昨天给大老板召回香港,她也不用照顾这个大宝宝一日三餐了,再无顾虑地接受这份工作。
      那家公司的地址,她并不陌生。Z城CBD最高档的写字楼,位于中高层位置的办公室拥有最好的视野,叶凯文当时也想租在这里,可全租完了。没办法,最后在对面大楼里找到视野稍次的,也足够让争强好胜的叶凯文叹息了好几天。
      前台小姐把她引进一个办公室的沙发坐下,端上茶后请她稍候。程依喝了口,水里带有淡淡的柠檬香,她很喜欢。她细心打量这家办公室,简洁的设计风格,除了一大排书架藏满专业书外,别无华物。凯文说得没错,只要这里办公的人转过身,即可居高临下地把这个城市一览无遗。听陈姐说,这家公司是Z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专门承接跨国业务,负责人年轻有为,在业内名声很大。他们亲自上门来洽谈业务,让陈姐受宠若惊,一下子把不知如何开拓国内市场的陈姐打了剂强心针。程依也是有备而来的,昨天专门置了一身职业装,早起化了个淡妆,希望遮掩一下病后的憔悴,不至于太失礼。
      门被轻轻打开,程依闻声恭敬地起身。两人眼光交会一刻,她大吃一惊。
      当年这位阳光爽朗的少年,现在变成一身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他斜笑看着目瞪口呆的程依,不怀好意的打起趣来。
      ”好久不见,程依。“
      除了爱捉弄人的不变外,程依总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阳光了,难道这是人变得成熟的代价?她觉得心底有点空落落的。
      太久不见了,雨帆。
      方致远从小到大,成绩总是第一,一直处在老师的赞赏和同学的羡慕的处境里。对此,他都是礼貌回应,可从不与人亲近,与人打交道与带有距离感,加上性格清高,处事有着与超越年龄的理智,让他的一直没有同龄朋友。谢雨帆是方致远的大学同学,同宿舍。记忆中他是唯一的一个方致远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他是一个阳光少年,性格乐观积极,对冷淡的方致远也能一直保持热情的相处。在社团里,作为副主席的谢雨帆帮助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方致远主席到处打圆场。
      “好久不见,雨帆,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不好“
      程依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程依,我还是觉得大学时过得最开心。“
      ”这样呀“
      程依表情缓了下来,可接下来不知要说什么好,便想换个话题了。
      ”你在这边工作吗?我今天过来做翻译,兼职的。“
      谢雨帆微微一笑,招呼她会坐回沙发上。
      ”这里是我和别人合伙开的。“
      原来是雇主,程依想恭喜他,记得以前他们俩整天梦想开家以自己命名的事务所。刚想说点什么,雇主就公事公办的开始安排工作。
      “这个办公室的负责人走开了,你在那个小桌上开始吧,这是资料,麻烦你了。”
      程依刚接过U盘,谢雨帆就点头离开了。程依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开始工作。
      多年不见,难免生疏,安好就好。
      程依一心放在翻译的文件上,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一阵开门声,秘书放下一大沓文件还准备。程依低头便想继续工作,可一个身影随即映入眼帘,把她的思绪全搅乱了,大惊失色伴随手心还开始冒汗。这个男人穿过秘书,径直坐在办公桌上开始交代工作,压根没在意这房间还有另一个人。秘书很快就离开了房间,程依本来想打个招呼或问候一下什么的,可这个男人一直投入在繁忙的工作中。
      也是,招呼前几天不是打过了吗? 现在看起来别人也很成功呀,终于达成自己的梦想了,是好事。程依便低头开始工作,办公室只剩下清脆的键盘敲打声和翻文件的声音。
      “什么时候翻译好?”
      在跟我说话吗?程依想,她抬头望去,他依然低着头看着文件。难道听错了?
      “今天下班前将和客户视频会议,合同要用。”
      没听错,确认在跟她说话。
      “上午完成初稿,下午三点前我会校对好。你们看过有问题的话,我会下班前修改好。”
      “好”
      要加快速度了,房间内回响起更急促的键盘声。
      中午的饭食由秘书带到他们办公桌前,程依匆匆吃完就投入在合同里,终于在两点四十分完成两次的校对,可不知应该把成品存在那里。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合同翻译好了,请问存在那里?”
      那个男人停止了手上的事情,眼光转向她,带着恼怒。
      “存在桌面就好,有问题会联系你。”
      他浅笑,带着讽刺
      “问题是很难联系到你,贵人事忙,我们这些小客户高攀你这位翻译家。”
      这从何说起?她不知所指。
      “我。。如果有问题,请给我打电话。”
      他迅速起身,带着几天,不,几年来的恼怒吼道:
      “你的电话打得通吗?”
      程依吓得发抖,脸色苍白,声音结结巴巴的。
      “能。。。能的,我。。。电话一直打得通。”
      方致远,冷笑一下,抓起手机拨通她的号。她随即掏出电话,等待铃声响起。一秒,两秒,三秒,怎么没响?程依看向如愤怒狮子般的方致远,随时会扑来把她撕碎,吓得她冷汗直流,不停发抖。他迅速过来夺过她的手机,不停翻查。奇怪,黑名单上没有,也没有阻止接听的设置。他在她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号码,铃声很快从自己的手机上传出。他虽疑惑不解,看起来她并非故意不听,表情不再那么严肃了,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我打过电话给你,很多次。“
      ”什么?可手机这几天一直没响。“
      看着她费解的眼神,直觉告诉他她没说谎,她苍白的脸上一直冒汗,吓坏了。他深呼口气,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一只手温柔安抚她的已湿透的背。
      程依慢慢平缓了呼吸,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她刻意错开一步,让两人间离了点距离,轻声说道。
      “找我有事吗?”
      叶凯文对她的疏离不觉意外,就如昨天雨帆说的---当初这么决绝地离开,你指望人家怎样迎接你?如谈判,越是对方处于回避状态时越要冷静,不能操之过急。淡妆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人比上次瘦了点,应该大病了一场,体力还没完全恢复。
      ”没什么,想看看你感冒好了没。“
      “好了,休息了几天。谢谢关心”
      方致远看着变得越来越恭敬的程依,他不由得承认他们真的需要时间来缝合六年的分离。首先得让她不要回避,换一种她觉得舒适的方式来相处。不能马上变回恋人,旧相识这个身份她应该不会抗拒。
      ”可你也没保存我的号码。“
      程依没有狡辩的理据,脸红得就要打开手机。
      “我存上了,不会不听我这个老朋友的电话就好。”
      程依的头埋得更低了。
      “不会的。”
      方法就这么定了,方致远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了起来。
      “我看一下合同,你到外面去休息一下,等我和国外确认后你才能离开,合同随时要修改。“
      ”好的。“
      程依被安排在会议室等候,这时她才有心思打量起这家公司。她怎么这么笨?公司前台后面大大的字写着”远帆律师事务所”。
      远帆,方致远和谢雨帆,他们过去就梦想合伙开家律师事务所。
      敲门声打断了程依的思绪,她看向门外一直浅笑的谢雨帆。
      “小依,去吃点东西吧。”
      “可是,合同可能还要修改。”
      “没事的,我吩咐秘书通知他。再说我也是这里的合伙人,难道说话就没点分量?”
      好吧,律师的理由总是充分得你不知如何拒绝。再见到雨帆,她还是很高兴的。

      这家餐厅藏在顶楼一家会所里,下午五点多加上会员制,客人并不多。程依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清雅的禅式装潢在微暗灯光的映衬下,身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如果不是竹帘外的高楼大厦,很容易令人忘了自己正处于繁华的商务区中。
      “致远等一下会上来,你不介意吧。他要按时吃饭,你知道的。”
      按时吃饭,这是程依在他第一次犯胃疼时定的规矩,现在只好低头不语。
      ”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不要太生分了。“
      ”是“
      不得不说谢雨帆高强的公关能力一点都没变,风趣的把话题从餐厅了布置引向最流行的装潢风格,又不知为何和木材供需联系上,最后扯到了今年上半年的GDP。问题是,这么听下来,一点都不觉得突兀,还很有关联性。律师的思维真缜密。
      程依被他逗得扑笑了好几回,以前他有那么贫的吗?她记不得了。
      有人善意地给他加上水,提醒他该歇歇了,并给他递上了餐牌。
      ”来了“
      ”是的,点餐吧,饿了。“
      看至刚来的方致远一来就翻着餐牌,他们就停止了话题,开始点餐。
      ”一份湿炒牛肉河粉配例汤,一份糖醋排骨配玉米羹,一份招牌牛排配意式咖啡。另加一壶热水果茶吧,甜品每人一份红豆沙,全部快上。你们没意见啊。“
      程依看向连餐牌都没拿起过的谢雨帆,这应该是合伙人的默契吧,只好客随主便。
      ”好的,谢谢。“
      程依一直担心今天的翻译质量,小心翼翼地证实。
      “合同还需要修改吗?”
      “客户没那么快回复,有事再联系。”
      事实是翻译非常专业,客户很满意。
      这时候,谢雨帆一改之前如问候天气似的话题,正经起来。
      “程依,这几年去那里了,我们很担心你。”
      程依刚从半空吊着的状态立马掉进了一个深坑,还好,之前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最近才回来。”
      “那里?”
      “我上一份工作在香港。”
      “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我们好担心,还报失踪了,怎么不联系一下我们?”
      该怎么说呢,程依一步步的从开始的应答自如到现在开始不知如何应答,她面对的是两名律师呀!同时她还感到一双灼热的眼光从对面射来,她浑身拉起了警备。还好,服务员这时端上的菜让程依稍缓了一口气。
      “那边工作很忙,对不起。”
      如此敷衍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快吃吧,菜凉了。”
      话题结束,程依看着面前的糖醋排骨和玉米羹,是她最喜欢吃的菜。
      随后的话题了很轻松,谢雨帆扯到他一个客户几乎每年都就请他们打离婚官司,案子结束不久后又会收到他的请帖,他还自吹自擂的跟他们打趣:我都离过多少次婚了,你们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见?
      “每次我都会说打得起离婚官司都付不起赡养费。”
      方致远抿着嘴,轻声评论。
      “这不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
      方致远总有本事在轻松的气氛下拉回严肃的话题,谢雨帆深知同僚的品性,无声无息地继续引开话题。
      “程依,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蓝色奥迪轿车纵使瞬间加速能力多卓越,在这个车水马龙的下班高峰也只能走走停停。谢雨帆一路保持沉默,看似专心开车,可程依觉得他沉浸在某种思绪中,甚至怀疑忘记自己还在他的车上。约四十分钟后,驶入了程依的小区。快到楼下,程依示意停车并准备道谢,谢雨帆苦笑看着前方。
      “这里一直都没变,我也很久没来去Z大了。”
      “回来后我只熟悉这边,所以在这边住下了。”
      这是不打自招吗?解释为什么这么大的城市,偏偏选择这里?
      “小依,那个人也住这边,等你回来。”
      他回头看到有点不可置信的程依,下车的动作显得有点慌乱,巴不得马上逃走。
      “那个可怜又可恶的家伙,再给个机会给他吧。”
      程依低下头。
      “不可能了,雨帆。”
      程依下车轻轻关上门,飞快消失在暗黑的楼道里。
      谢雨帆下车,走向停在后面的那辆黑色奔驰。车窗降下,方致远忧郁的脸在昏黄的路灯的更显孤单。谢雨帆轻靠车窗,陈述着不可否认的事实。
      “致远,小依没有对不起你。“
      ”我知道,先离她而去的人是我。“
      程依进门后没有开灯,她觉得黑暗的房间如同自己的心一样,深邃又静若死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短信提醒一丝微光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她打开手机:
      ”我是雨帆,保持联系。“
      又过了一会,雨帆短信又来了。
      ”那时候,我们四个人总在一起,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今天好累,好累。夜静更阑,她做了一个梦,黑暗中她试图找到一丝光源,引领她摆脱困境,走向光明。

      在程依意料之外,经常联系她的,是谢雨帆。
      他隔几天就通个电话,约她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一起时的话题也很轻松。偶尔他也试探一下程依的生活近况。
      “一直做兼职,没想过找份正职吗? 薪水会高很多。“
      可能在别人看来,租在随时收回的房子里,图的就是租金便宜,那经济应该就不怎么宽裕了。再说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奋斗在外,简衣素食,作为老朋友帮助一下也很正常。
      “前几年一直忙于工作,现在想先歇一下,不急。“
      “上次的翻译水平非常专业,想加入我们吗?“
      这才是他最想引出的话吗?程依忍不住想。
      “不用了,我很喜欢现在这个状态。“
      “小依,考虑一下吧,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你我们比较放心。”
      程依忽现词穷了,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考虑一下。“
      直觉告诉她,不要考验一个律师的韧性,最好的拒绝是马上找到工作,这时她想到叶凯文。回到家,她发信息告诉谢雨帆她找到工作了,没等到他的回信,方致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生气的质问。
      “没必要为了拒绝我们随便找份工作。“
      “不是的。“
      她听到他因生气而起伏的呼吸从手机里传过来,不过很快平复住自己的语气。
      “我只是回到原公司,他们在这里新开了办事处,其实很早就叫过我回去了。“
      “是这样吗?工作辛不辛苦?“
      “不会的。“
      一阵沉默过去,方致远语重心长。
      “程依,现在我有能力了,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即使不工作,我也能把你照顾好。我们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节省的日子,我觉得。。“
      “我现在很好。“
      方致远看来,她在惩罚自己当年弃她而去,才不给他任何补偿的机会。
      程依好想说,那段节衣缩食的日子,她过得很幸福。
      现在,她已也不像当年那样一心依附在他的臂弯里,以为这就是幸福。
      “你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给我吗?”
      程依苦笑,轻轻挂了电话。
      机会? 真可笑。
      当年,又何曾给过机会给我?
      程依依在门前看着窗外遥远的月亮,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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