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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
      这厢刘容正用晚膳,老远见王伴伴从院门外赶过来。
      “陛下今日也要来么?”
      王伴伴满脸堆笑:“刘主子您神机妙算,陛下说了,让您预备着。”
      刘容听后客气地打发他:“王公公别急,喝口茶再走阿。”
      “回头还有差事儿,不多留啦,娘娘您慢用。”
      王伴伴风风火火走了,明月见他憨态,不由笑:“娘娘您看陛下多疼您呀。”
      刘容却没什么反应,只看着坐在下首认真吃饭的垂儿,见她正要抬头,忙避开了目光。
      两人近来这种的状态,连明月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上次刘容额头受伤后,她们就是这样了,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接触,旋即又散开,像避讳着什么。
      刘容除了不让她碰,连近身也很忌惮。有一日逛园子时下起雨,垂儿在她旁边撑伞,她老躲得远远的,弄得一侧衣裳都湿透,最后两个人同时开口:明月(姐),你来撑罢。那场景现在想起,明月都有种莫名尴尬。
      后来经这事,两个人像达成默契似的,洗漱寝歇这些贴身的活儿她都没再插手了,而是自觉负责洒扫内外,除草浇树,修屋顶这些杂活。因两人至今还在同一间屋子用膳,要说刘容要贬她也不像。有一回垂儿驾着梯子到屋顶上翻整瓦片,刘容还亲自出来查看,垂儿哪舍得她在冰天雪地里站着,忙叫明月扶她进屋。
      刘容仍不肯走。她便哄她说没事,上面不危险。晚上还可以爬上来看晚星,您想试试吗。
      刘容顿时被引出了兴致,差一点也跟着梯子上来了,着实吓坏了一地宫女。
      只有常常被这些举动耳濡目染的明月见怪不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还动了一探虚实的念头。
      晚间刘容吃完饭,进澡房正沐浴,明月此时叫住了垂儿,说大门外有两个小丫头吵闹,我去看看,若是娘娘叫到了,你进去伺候就好。
      垂儿刚要辞,明月便道:“好妹妹,我现在最放心你了。”
      “我知道了,明月姐你快去吧。”垂儿没再推托。
      明月告辞离开。
      垂儿在屏风外等了一会,听到刘容呼唤,便从架子上拿着浴衣进去。她没服侍过她沐浴,更没来过这间澡房,此时显得生疏起来。
      室内馨香扑鼻,原先服侍的宫女皆窸窸窣窣退下了,在步履牵动起两旁摇曳碧色的纱帘中,她慢慢走近了她。
      刘容在澡盆中背对着她,水面上铺满了花瓣。她细白的脖颈弧度好看得诱人,往下是花瓣和水汽覆盖的躯体,然后……她从里面慢慢站了起来。
      “明月。”声音挠人心得厉害。
      每走一步,她的呼吸就越发沉重压抑,热气蒸得眼晕,只觉得一步一步像走在刀山火海上,历尽煎熬,忍得辛苦,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可不管是睁眼闭眼还是在梦里,都是这具漂亮的身体。这种贪念仍不可抑制地疯狂生长,侵蚀她残存的理智。
      *
      浴衣轻轻披在了肩上,当刘容回头时,只听见急乱的脚步声,室内空无一人。
      垂儿浑身气血上涌,感到鼻间有股湿意,一抹发现流血了,脚步更加凌散,冷不防迎面与一身明皇的杨政撞了正着。
      垂儿扑通跪下:“陛下恕罪!”
      “干什么这样急躁?”杨政扶起她,他来时没让王伴伴传报。
      垂儿只是一味磕头:“奴婢不小心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杨政静了会,问她:“你们娘娘在里面?”
      “娘娘在里面。”
      杨政没再表示,摆摆手道:“去吧。”
      他走入了澡房,接着是一室旖旎。
      *
      清晨,冬日的暖阳照进了窗阁里。杨政走后,明月端着盆热水进了屋,见刘容在铜镜前抿口脂,古老光滑的镜面映着她姣好的容貌,似乎也跟着年轻焕发起来。她做完这些,就像只餍足的猫一样蜷在了圈椅上。
      “奴婢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明月放下水盆,几度欲言又止。
      刘容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当讲不当讲的,你自己没个分寸么?”
      明月看着窗外那个浇树的身影,走过去阖上窗户,对她道:“娘娘,昨儿您沐浴时,奴婢看见垂儿她手脚慌忙,失礼得差点惊了驾,好像不是很能伺候周全。”
      刘容没想到昨晚她来过澡房,但她不想多谈:“……珠镜殿又不多一个吃白食的,再多几个,本宫也养得起。”
      明月左右想想,还是跪下了:“娘娘,实不相瞒,奴婢是觉得她……有点问题。”
      刘容嗯了一声,算是示意她有在听。
      明月内心充满挣扎,她不得不下这个台阶,干脆硬着头皮道:“她这个人,有些邪乎。”
      刘容嗤笑:“越说越没谱。你还是等砌好词了再讲,下不为例。”
      明月没有退下,她朝地下重重磕了个头:“奴婢虽与她有情谊,但更念着娘娘,奴婢一定要说。”
      “这个人会骑马,会认字,也会品诗,鉴画,下棋,甚至会修您妆台前的自鸣钟,可她只是个奴婢而已啊,何来学会这些?您若不奇怪,觉着她不过是比常人稀罕,也就罢了。上次您午睡时,顺贵人为迁屋的事儿来闹,她一句话就给驳了回去,那股不容分辩的气势,恐怕连王总管也赶不上;按理说这样泰然的人,昨儿进澡房,怎么会失了分寸呢……”她担忧地望了一眼刘容,“您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她当时看您的眼神很不对劲。”
      刘容坦然道:“怎么就不对劲了呢?”
      “她……”
      明月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原以为刘容大概也能察觉到垂儿异常的。可她的反问实在太直白,还带着点天真质疑,那神情,连贯会察言观色的明月都不知道她是否在装傻充愣。
      刘容真的变了。
      “奴婢也不知道……反正不像是奴婢看主子的眼神,更像是——”
      “吱呀”,这时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垂儿站在门边,冲她微微一笑:“明月姐,这个月的月例劳您差人去领了。”
      明月跪在原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理了理情绪,镇定地说:“昨儿我去内务府催,那边还说要过两天,银两没拨下来。”
      “拨下来了。”垂儿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她肩膀,“明月姐还是多留心自己吧。”
      明月看看刘容,再看看她,觉得两个人都不好惹,干脆就躲,她起身告离。
      室内又静下来。
      “你听到了多少?”
      “奴婢听到多少不重要,娘娘听进去多少才重要。”
      刘容开始拿起炭笔画眉,浑不在意的样子。
      “十年前,奴婢刚进宫服侍老太后,曾见过她,也就是明月,皇后来宫里给老太后请安时,她就站在列队的最后一排。”
      “人总会露出马脚的,娘娘一点也没有察觉么?”
      “看得见总比看不见的好。”刘容放下炭笔,转身对她,“她父亲死后,母亲改嫁给皇后家里的仆人,不久后也过世了。她很早与那边断了联系,这十年,也算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好。那先不说她,说说她原来的主子。”
      “她先放任崔婕妤制衡您,再舍点甜头安慰,最后在陛下面前以病装病给您下马威。对付崔婕妤,想必也是如法炮制。”
      垂儿见她低头没吱声,便往下说了下去:“她越来越容易咳血了,治不好的,治得好就不用扶持娘家人了。所以娘娘,您也要留心。”
      说完福了福身:“门外还有两株石榴树要施肥,不扰您了。奴婢说了什么不重要,娘娘听进去多少才重要。”
      “吴垂悠。”她刚要走,刘容兀地叫住她,接下来这句话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我只有你了。”
      “嗯。”她眼底温柔如水,轻声道,“有我在,您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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