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仙》半枳

4、大刑伺候

　　“啊，啊……”声声惨叫从幽黑得看不见底的刑房深处传来，犹如魔音，直穿人心，加着刑部大牢建于地下，常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入口处吹了一丝春风，都让人觉得阴沉沉的，不想在这地方呆半刻。
　　刑房审问处。
　　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拿着一怪刀，用刀划过墙上的一排排刑具，金属碰撞之声在这除了惨叫的空间显得由为明显。
　　被铁链吊着的江沛几乎已经被折磨得昏过去了，一听到这声音，立马清醒了。全身都剧烈地抖动起来，吓得原本已是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眼泪都不停地流，“呜呜呜呜，呜……”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几个单音，甚是凄惨啊。
　　手的主人全然不理会江沛，只缓缓开口，低柔的声音让人辨不出男女:“抬起头，好好看看，这些“菜”，才给你上了两道，时辰还早，我们可以细细“品尝”，仔细选选，下一个你想先“尝”哪个啊？”
　　慢慢的语调，上挑的尾音，显示出了说话者此时愉快的心情。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忧，江沛看着眼前的瘦弱的男人，只觉得这简直不是人 ，这一定是魔鬼，一定是！
　　自从进了这里，这个自称邢双的人就直接动上了手，别看这男人清瘦，手段却是极其刁钻狠毒，还不过片刻他已经痛昏好几回了。
　　江沛本来想着凭自己的身份，杀个奴仆，根本不算事。哪想到会被邢部抓了，被抓了也没事，花点银子什么事都能解决。反正他那个好弟弟赚的钱够花十几辈子了，来趟邢部就算开眼了，只是没想到邢部可不是他江沛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
　　江沛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没了先前的气势，早知道面前瘦弱的邢双是这样的狠角色，他前先打死也不敢自称爷啊。他现在只想叫邢双爷爷啊，只求他能放过自己。
　　听到邢双让他自己选，江沛费力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刑具，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啊，哪个用了不得去半条命啊。不行啊，他一个都不想用。
　　江沛拼命地摇着头，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他真的一个都不想选啊。
　　邢双看着江沛这幅让人发笑的模样，心下不禁鄙夷，这些大少爷就是这样，没动刑之前都一副大爷样，到了他手里才不过片刻，就换了副怂样。一点都耐不住，才玩了这一会就怕成这样，真真是无用得很。
　　不过，没关系。只要还有气在，就死不了，还能陪他玩很久呢。
　　“你摇头，这墙上的东西都不满意？都不想选？”邢双很懂江沛的意思，开口道。
　　嗯嗯，嗯，江沛拼命地点着头。终于懂他的意思了，他真的不想再尝尝墙上那些刑具的滋味了。
　　看着江沛诚恳的小眼神，真的好可怜啊，只是他一点都不想放过他呢，怎么办呢。邢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扯了个笑容，只是这笑还不如不笑，跟鬼似的。
　　“你这么看着我点头，我懂了，你是想试试我手中的刀，对不对啊”邢双的眼睛一下亮了，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细细抚摸着手中的刀，如对待一件绝世珍宝。“有眼光，我手中这把刀，可确是这墙上的东西不能比的。”
　　江沛看着邢双那个魔鬼一副欢快的样子，简直想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你懂个鬼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看重你手中的刀啊。
　　只见那邢双手中的怪刀，薄如蚕翼，刀身流畅呈弯月状，刀刃雪亮，锋利异常，绝对是削肉剔骨的好利器。而且这样的刀还不止一把，一旁的桌上还放了四把类似的刀，都是极薄极利，只是设计上略有不同。
　　邢双拿着刀，轻贴于江沛脸上，在他脸上拍了拍。幽幽地开口道:“这刀啊，快得很，最适合剥人皮，一刀下去不断的，一张脸皮就下来了。放心吧，就痛一会。”
　　邢双浸了浸手中的刀，接着说道:“等皮剥下来，晾干，然后做成扇子啊，鼓面啊，都是极好的。”
　　江沛感受着脸上冰冷的刀刃，吓得浑身颤抖，他不想被剥皮啊，怎么还没有人来救他。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家里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怎么会没有人来呢。
　　再不来人，今天真要死在这了，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江沛越想越害怕，竟直接昏了过去。
　　“昏过去也好，省事。”邢双说着便动刀。
　　刀贴着江沛的脸侧的颊骨划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皮却已经与肉分离，如此刀功，真是出神入化。
　　倏地，有人来到了邢双跟前，屈身禀告:“双爷，四爷回来了，大人让您可以停一下了。”
　　听着来人的报告，邢双恹恹地放下了手中的刀，不疾不徐地浸了浸手。对昏迷中的江沛道:“算你运气好，我家大人回来了，就不陪你玩了。”
　　“你留下，好好照看着这位江家的大爷，别让人死了。”对身边的人留下这句话，邢双收好了刀具，便缓缓走出了地下邢房。

　　　——邢双爱人皮⊙▽⊙——

　　经过马夫一路奋力挥鞭策马，江煜终于是被带到了刑部。
　　邢四从马车上下来，立于一旁对着马车开口道:“江二爷，刑部已到。”语气十分恭敬。
　　车内燕青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将自家主子安置于轮椅上。考虑到夜晚露气重，燕青给江煜在腿上盖了一条毛毯。马车是特意设计的，下车的地方是坡道，轮椅上下十分方便。
　　燕青推着江煜来到刑部大门，邢四伸手引向门内。
　　“江二爷，请。” 邢四作揖。
　　“走吧，燕青。”江煜轻抚了一下腿上的毛毯。
　　言罢，邢四接过一旁小斯拿来的一盏青灯，规矩地领路于前方。
　　幽静小路，四周一片密林，风移影动。十步一盏幽灯，道路一段明一段暗。路间除了轮椅在地上滚过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真是有点毛骨悚然的意味。
　　看着路边的树，在月光下，飒飒被风吹动。江煜不禁觉得有趣，别看这些树普通，这树站立的位置可都不寻常。其中精妙只有精通五行八卦之人方可看懂，而且这树林中布的阵法还不是一般迷阵。如果他的感觉没错，这是个极为厉害的杀阵。 初学阵法之人极易被迷惑，丧命于此阵。
　　看来，他们走的这条小路，可不一般呐。不过这刑部中不可能全是这样的路，刑四带他走这条路，必是他家大人的意思。
　　不过，他要是看不出其中玄机岂不是让别人白费苦心，看来对方对他很有信心。江煜用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禁莞尔，这位刑部的大人有意思得很。
　　几个转眼，在刑四的带领下，江煜终于是看见房屋了。
　　又几个转弯，邢四将江煜带到了屋前。邢四轻叩门“大人，江二爷到了。”
　　“进来吧。”沉稳清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邢四位将江煜送进屋内后，就自行退到门外。
　　江煜抬头，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身着黑衣，立于一张书桌后。
　　 这就是刑部主官——风邢，没想到样貌比画像年轻，江煜暗想。面上仍是声色未动，只钩着一抹浅笑，平淡如常。 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风邢也打量着江煜，事实上从进门起他的目光就不曾从眼前的少年身上离开过。
　　轮椅上的少年媚眼如画，一副温和自然之态，笑容亲和。虽坐于之轮椅上，低人一节，可周身的气度不凡，让人不敢小觑。
　　不过他能从眼前的人身上看出的也只有这些表象，此人定不一般，风邢暗想。
　　“在下风邢，邢部主官。”风邢曲身做礼，首先介绍自己。
　　“在下江煜。”江煜也报上自己的姓名。
　　“想必风大人是知道江某为何深夜前来，不知家兄是否安好？”江煜直接对风邢道明来意。
　　风邢看江沛不拐弯抹角，也直接明言。“令兄江沛今日当街打杀他人，被本官押回刑房审问，想必现在令兄已经画押签字了。”
　　这么快就签字了，他家兄长还真不能忍啊，江煜感慨。
　　江沛要是知到此时江煜心中所想，一定会吐血。当然要签字，不签字早就被打死了，刑部地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风邢看江煜面色不变，又说:“我朝律法严明，杀人偿命！”
　　风邢拿起桌上的杯子，轻酌了一口淡茶。泰然自若，仿佛稳操胜券。
　　“哦”江煜语气略微惊讶，但也只是略微。“家兄竟做出伤人性命之事，真是糊涂至极。只是家兄之事，风大人可否从轻发落。”
　　见江煜这么快就低头，看了江沛还真没白抓，风邢心想。只是眼前的少年应不是如此重兄弟情之人，他那个哥哥可是一点长处也没有。不过只要有利于他，是什么人都无关紧要。
　　风邢挑眉，开口道“家兄打杀之人是奴籍，从轻当然可以。”
　　奴籍，既然是别家奴仆，就是死了，只要主人不追究，就不会有事，想来江沛动手之前也早已料到。本来只要花些银两自是可以轻松解决，只是落到刑部主官手中，那自是得“杀人偿命”。
　　不过这世上的事当然不会这么巧，怎么可能杀个奴仆就被刑部官员当街撞见呢。他家兄长是早被风邢看上了啊，哎，真是苦了他那个整日吃喝玩乐，养了一身好皮肉的兄长了，现在怕是皮开肉绽吧，江煜想想就觉得好玩。 想归想，人还是要救的，毕竟被抓的是他大哥啊！
　　“江某明白，风大人所要的，江某自是会尽力满足。”言罢，江煜从怀中拿出一盒子，递于风邢。
　　风邢略有疑惑，这条件都还没说呢。这一般的东西可不足以作为筹码，毕竟他抓江沛可是特意为之，所求之物当然也不凡。
　　风邢打开那由少年递来的一方小小的檀香盒，只见盒中躺着一铁质的小小令牌，牌上只一个“煜”字。
　　江煜解释道:“有了这令牌，大人可以自由出入我名下的商队，近几日刚好有北上的商队，大人可以随行其中。”
　　令牌虽小，可风邢知道这个小小的令牌足以达到他此次的目的。只是他要北上都被这少年知道了，看来眼前的少年已经知道他此次的任务，风邢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丝敬畏。他此次的行动尚未公开 ，就是他本人也是三天前才接到的命令，没想到这个江煜竟然已经知道了，看来他在朝中的势力不小。
　　风邢拿着手中的令牌，指腹摸过上面的一道道 纹路，狭长的凤眸一挑，笑道:“煜公子果真是明白人，这令牌足以作为筹码，令兄你现在就可以领走。”
　　“能为大人出上一份力，是草民的荣幸。”江煜细细抚摸着腿上毛毯，漫不经心，可一点也没有所谓草民的卑微之态。
　　江煜抬头看着风邢，微笑着开口“家兄之事，我并不着急，毕竟杀人可不是小事。”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瞒风大人，兄长自前些年科试连续失利后，就一蹶不振，这几年整日也只是荒废度日，我和父亲都很担心。如今犯下如此大错，我希望他能在邢部好好反省几日。”
　　风邢看着眼前少年一副温和之态，可说出的话却是不见血的残忍。好好反省，呵！刑部可不是什么温和的地方，多呆两日，就江沛那样的人，小命都要不保。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他风邢绝不是什么拥有慈悲心肠之人。
　　只是没想到眼前温和的少年也是狠辣之辈，真是出奇的对他胃口 ，风邢对江煜的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风邢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如刀，让人不寒而栗。只是江煜还是那副温然之态，再怎么盯他，都没有露出半分惧色。风邢执掌邢部多年，审过的人数不胜数，就是一品大员在他的目光下也没有少年这般淡然。江家二爷果真是不一般，温润如玉，淡笑如风，翩翩公子，深不可测！
　　“既然煜公子想要如此，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刑部会好好管教沛公子的。”
　　江煜那个哥哥真的没有他半分资质，管教管教也是应该的。既然令牌已经到手，这点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见风邢如此懂他，真是让人欢喜，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江煜与风邢对视一眼，心中为自家兄长未来几日感到十分期待。
　　可怜的江沛，已经再不知不觉中让自己兄弟给卖了。
　　“多谢大人，那三日后，我希望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大哥。”江煜对风邢淡淡一笑，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