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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吓退男人三部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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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午返回小厨房,关上了门。
大脑突然一阵剧痛,当她恢复意识想起身,身下却硌得慌,像是直接躺在木板上。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几道微弱的光线漏过木窗缝隙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这是饭店的仓库……?
她想起来了。她吃了自己的食材中毒死了。
那些新闻必然大肆转播报导:【落魄厨神林溪午下毒致死食客后畏罪自杀,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寂静的夜里荡着几声鸦啼,霜寒露重。耳边传来女子轻轻的哭泣声,一个中年男音响起,像是在安慰她。
“好了,午丫头就是感了风寒,让她休息休息。”
那女声大了一点:“平时一个不做事的人,你说她好端端做什么要去湖边洗衣裳!”
另一个冷嘲热讽的女声响起:“所以啊,女儿家不做家务事,还能做什么?惯的!”
“大嫂这句话说得不错,二嫂二哥,你们平时太惯着大丫头了。”
林溪午眼珠转了转,没有立即睁开眼,选择见机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女声叹了口气,“今年收成不好,庞家家大业大还净想着吞地,老天爷简直不给林家活路了!”
尖锐的女声啧了一声:“你家大丫头不是在和庞家少爷谈着?等她过门了好好谈谈不成?我看庞家少爷怪喜欢她的。”
中年男人打断她的话:“谈什么谈?庞家那副嘴脸,没什么好谈的!”
林溪午大脑一阵眩晕,像是被裹挟进漩涡里。一会是她在自己饭店的后厨里,一会是跌入湖水湮没口鼻的窒息感,一会又是她在庞家柴房奄奄一息的景象。
等等,庞家柴房?
脑中再次一阵刺痛,心中毫无来由的警铃大作,她浑身不安地颤抖着。猛地睁开眼。
她是林溪午,这具身体也叫林溪午。并且,原身重生了。
换一句话说,她的意识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而前一秒身体的主人刚刚重生就又死了。
这一刻,属于她自己的意识和原主残留的前世意识融合在了一起。
……
林溪午突然对原身起了深深的同情。
小说都不敢写这么惨。
“午丫头,你醒了!”女人眼睛一亮,立马起身奔到床边,弯腰,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女儿的额头。
“不烫了,太好了……”
林溪午的内心一暖。
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
林溪午趁机仔细端详她的样貌。女人清丽的面庞并没留下多少时间的印记,面容端正,正微笑着。林溪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和自己的好像。
“醒了就好。”林二郎走上前,手里端着一碗粥,“你娘刚刚熬的,来,趁热喝了。”
大妈陈雀春,“哟,醒啦?还不赶紧的,你一晕晕三天,庞家少爷等了你三天,小心他跟别的女娃跑咯!”
林溪午翻起眼皮,淡淡看了陈雀春一眼,“他现在在哪?”
“早前来找你,听闻你没醒,刚回家。”
“那我这就去见他。”说完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小跑着出了门。
“慢点!”华安容揪着眉头,生怕她摔倒。
三婶金胜钗噗呲笑了一声:“瞧她急得,还真是对那庞家公子死心塌地。”
对此,林二郎只是虎着脸,看着林溪午离去的背影,一声不吭。
***
林溪午借着记忆,跑到了“她”此前溺水的那片大湖。
这湖是整个红坊村公用的,地方偏僻。全村人都会用这片湖捕鱼或是洗衣物,太阳没还升起时,就能听见一片捣衣声。
隔壁的宋家常年没人,是前些年从外地迁徙过来的,和村子里的人没往来。
林溪午站在湖边的歪脖子树旁整理衣容。对着湖面一看,穿着浅蓝色短打布衫、头戴黑桃木簪,妥妥一个古代农家装扮的少女。
与那简约的装束所不同的是脸蛋和身形,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没有人能不承认,就是美人坯子。
水面上的女子盈盈一笑,露出白亮的皓齿,眼波流转堪比西湖的烟月。有她几分模子,却是她做梦才能拥有的长相。
这倒是让林溪午很是惊喜。
“午姐姐?你……醒啦?”林婳时在歪脖子树后探出脑袋,柔声问道。
“嗯哼,我去找庞公子,你看到了么?”
林溪午看向她。那双狡黠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很快掩去。
“姐姐你说的哪门子混账话,我怎么、我怎么会见到庞公子!”林婳时涨红了一张脸,极其羞恼的样子。
林溪午一笑而过,懒得揭穿她。
“对了,那天也是这湖……”她有意拉长语调,林婳时顿时屏住呼吸,“那天你说好要和我一起洗衣裳,怎么许久见不到你来。”
“那天我陪幸弟弟玩,耽搁了,哪成想过来的时候见到姐姐你跌落入水了,姐姐没事就好!”林婳时蹙着双眉,叹了口气。
“你怎么确定我是跌入水的?我好像记得有人推了一把?”
“不可能!……”林婳时意识到什么,连忙低下头,“这里偏僻得很,我想许是姐姐你身子弱,此前就着凉了,风一吹,不小心脚滑了。都是我不好。”
“是啊,你说你明知我身子虚弱,为什么还要叫我先去湖边洗衣裳?”林溪午眼神闪烁。
林婳时愣了愣,“姐姐你说什么?”
她听错了?林溪午不该是回答:不怪妹妹,谢谢妹妹吗??
林溪午显然没有要继续的意思,抚了抚衣襟。路过她身旁时,冲她眨了眨眼,说:“我要去找庞公子了,许久没见,让他等得太着急总不太好。”
林婳时转身,盯着她的身影,眼睛里溢满妒火。
林溪午在路上的时候,做了几件事。一,把头发弄成披肩,用手梳成三七分,蓬松的发际线,很fashion很靓女;二,去草丛上打了几个滚,头发、脸上身上沾染上些杂草和泥土,全身充满了大自然的芳香;三,把裙摆撕了,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做完这些,她也差不多到了庞家宅前。庞深正好从门口现身,正要迈过台阶进家门。
“庞公子。”一个细中带粗的女声响起。庞深一时没分别出来,扭头一看,微怔。
“庞公子,我是溪午啊,你不认得了?”林溪午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平日里林溪午对他笑,庞深只觉惊为天人,浑身燥痒难耐,可今天她这一笑,他莫名浑身汗毛倒立。
“你……”
笑得这么不收敛,都露出八颗牙齿了!瞧瞧她头发,和疯婆子一样,脸上沾着草屑一点都不讲究!还有那个衣裙,破破烂烂的,这怎么可能是林溪午?可那模样、那身段,确实是……
“庞公子,听我爹娘说,我病的这些日子,你总来探望我。真是让我深受感动,唯有以身……”
话未说完,林婳时突然从一旁跑了出来,指着林溪午,一脸震惊:“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高热烧坏了脑子?穿得这般暴露,成何体统!”
林溪午对她的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顺着她的话接道:“哎呀,你这么一说,我真有些晕。”
庞深这才松了口气,后背从墙壁上下来了。往后退了几步,肃声:“病没好就先修养着,莫要出来吓人。”
林溪午忽地从喉咙中迸出一声哭音:“呜呜,庞公子你变了,你不爱人家了。你从前从不会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我说话的。”
庞深眼底发青,“林家二妹,你姐姐还需要休息,快扶她回去。”
林婳时“哎”了一声,嘴角咧得快到了耳根,满心欢喜。
这个蠢姐姐,差点毁了她的计划。她重生一世,熟知之后的事情,这可是上天赐的机会!
庞深是红坊村的地主。只要她能顺利成为庞家少奶奶,未来吃喝不愁,享尽荣华富贵。
说来也是伤心,她前世不懂事,不会挑男人。湖旁宋家的儿子宋青霭长得英俊,她就迷上了他,吵着要嫁过去。找人打听了一下,说他上无父母、下无叔嫂,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不小的积蓄,多么好的条件!
好不容易嫁给了他,结果整整一年没见过面。后来她听隔壁住得近的人说,那个人其实是病秧子,而且那方面不太行,才不娶妻。再后来,他即便回来了,也是三天两头不在家,把家里住成了旅店!从来没有过过夜,两个人讲话的次数还没她看到邻居家门口的大黄狗多,更别提半点肌肤接触了。她相当于守活寡!
成婚三年不到,他就被官家的人捉了,好在他还有点良心,休书一早备好了,才没让她跟着陪葬。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老家不会要,整三年都是靠宋青霭寄来的碎银子度日。
那银子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肯定不是正经生意。一朝只剩她一个人,根本养不活自己,最后沦落到上街乞讨。
反观林溪午。嫁给了地主儿子庞深,整天穿红戴绿,出个门都有几个侍女跟着。庞深那么一个有钱有地位、玉树临风的男子,却眼里心里只有林溪午,对她宠到连家门都不舍得让她出。
她曾经在庞家门口看到过,庞深当时看林溪午的眼神,都融化了!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她恨啊!
一直以来她都不如林溪午。样貌、身段、就连身世都比不过。她是被抱养的,绞尽脑汁才能得到养父母的宠爱。
可林溪午不用做什么,她就是仙女,就是高贵。饿了有人哄,哭了有人怜。她靠卖笑、靠巧言巧语维系着邻家妹妹的形象,却天天被村里的痴汉骚扰!
上一世,她饿死街头,重生了。正好赶在自己没有闹着成婚之前,林溪午也还在和庞深谈着。
她知道了一个秘密。有了这个秘密,她可以和庞深谈判。
只要她能嫁给庞深,只要林溪午能过得比她惨,她就干!现在正好了。林溪午不知道抽什么风。虽然没死,但也疯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叫庞公子动心?
简直是天助她也!
林溪午瞅着林婳时伸来手,眼中一冷,用力挥手把她推开。
林婳时呻吟一声,倒在地上微微喘息,顷刻间眼中已泛起泪花,我见犹怜地看向庞深。
庞深还在林溪午大变样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微微皱着眉头。暗自思忖。
倘若林溪午真的病的糊涂了,那他还要她么?
没错,她貌若天仙,笑一笑让春天的花儿都失了颜色。偏偏不易接近,好一个冰山美人,但说话又柔柔的,举手投足风韵天然。即便是生气,也是娇憨的,勾得他心痒痒。只要能得到她,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但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她疯了,还能正常过来么?万一以后间歇性抽风,他娶了她,还能享受她的温柔如水么?
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难以抉择。
可林溪午并没打算给他机会抉择。她把肩膀上的衣服又往下扯了扯,打算实施终极计划。
她瞅了瞅四周,正巧,一袭墨蓝身影映入她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