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有归路》小头爱大脸

15、第十五章

　　于是再次转头，想要塞还给宋母，“陆阿姨，我不要。”

　　“途途，你就拿着，我知道谈钱俗气，但也是真心想要帮你们，森南这事，我们就都算了，好不好？”陆母带笑，手底暗示地发力，推据宋途的动作。

　　宋途起先不知所措，但那席话后，只觉得好似置身于滚滚火炉，明明是寒冬的天气，却在沸水中被翻滚拨弄，烫的五脏六腑分崩离析。

　　“阿姨，你拿着，我是不会要的。”宋途动作坚定。

　　陆母无奈摇头，她叹气，“途途，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森南。”

　　陆母动了气，她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虚虚拨弄着手心的卡片，一顿顿地看着她，“你们出去吧，保镖，请她们出去。”

　　卡片被她随手丢在脚边，路过的时候，大步踩过，留下不清不楚黑黑的脚印子。

　　“这卡拿着吧，密码是森南的生日。”她的声音彻底飘远。

　　宋途弯腰捡起来，掂在手里仿若千斤重。

　　“你要拿？”宋念皱眉。

　　宋途失神，她过了半晌摇头，“我不拿。”

　　她不但不拿，手掌甚至发力，明明曾经怯懦的力气，居然一下掰折了塑料卡，卡片正中一道惨白的痕迹，昭示女孩的决心。

　　“走吧走吧。”宋念见她这样，摇头叹气，拉着她往外走，她一路絮絮叨叨念着，不甘但无可奈何，“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走了走了，陆家真没什么好东西。”

　　宋途不哭也不闹，乖乖跟在她身后，手掌被卡片紧勒着，都起了大片的红紫，也像是不知道痛一般。

　　“扔了吧。”宋念试图掰开她的力气，但见宋途紧抓着它，不肯松手。

　　“行行行。”半晌她放弃，“你就拿着吧，也算是个纪念了。”

　　出了酒店，空气终于不再紧绷和迫人，宋念拉着宋途，跑到路边等出租。

　　“你跟我出国吧，我在那边找了工作，暂时没有问题。听......他们说，你休学了，算了算了，我在那边重新给你找个学校，钱不用担心，学费我还付的起，然后你的手，没事的知道吗，别胡思乱想。”

　　“你给点反应啊，别像个死人一样，天还没塌呢，不就是个男人。”她深呼吸，“再不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宋途终于开口，“我没事，谢谢姐姐。”

　　“唉。”宋念动唇，又把话咽进嘴，“你冷静一下吧，我去抽根烟。”

　　宋念蹲在路边吞云吐雾，看着不远处站如磐石的宋途，突然，左肩被人重重一拍，随后响起男人惊喜的声音。

　　“宋念，真的是你，是你啊。”狂喜的声音让宋念下意识皱眉，她吐出一口烟雾，扭头正巧扑在男人面上。

　　“你是？”她歪头不解，拍净手，从地上起来。

　　李轩使劲挥开面前的烟雾，这烟够呛，呛得他眼泪差点出来，手舞足蹈，模样狼狈。

　　“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李轩啊。”他失望地垂眸，“我还一直记得你。”

　　“李轩？”宋念咀嚼着他的名字，但实在生不出印象。

　　“就是三班那个小胖子，记起来了吗？”李轩跳脚挥手，配着他金边眼睛的儒雅模样，实在有失形象，他双手描绘曾经的轮廓，“就是这么一个，这么胖的，那时候有人欺负我，还是你救我的。”

　　宋念眯眼，终于想起来，“是你啊，瘦下来还真记不得了。”

　　“这样还行吗？”李轩扭捏地问她，但不敢和她对视，只敢偶尔飞快地抬头，堪堪擦过她的眼神。

　　宋念奇怪不已，但还是老实又含蓄地夸赞，“还行，不错，瘦下来帅了不少。”

　　李轩手舞足蹈地跳起来，狂喜差点把他淹没，他挠着毛绒的头发，“我也觉得不错。”

　　他的笑容差点咧到后脑勺，如同摇晃尾巴的巨型犬。

　　宋念跟着尴尬地笑，突然脸色大变，想起什么，“你是陆森南那个混蛋的朋友，是吧？”

　　“啊，是的。”李轩一愣，他飞快地想为好友辩解，“森南他不是什么混蛋。”

　　“行了，也不关你什么事，我先走了。”宋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起嘴角，“替我给他带一句话，陆森南，你个混蛋，当初真是瞎了眼。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捎上。”

　　“哦，好的。”大概宋念对着他露出好看的笑容，李轩呆滞地点头，僵着身子看她走远，许久后才一个激灵，终于回神。

　　“那是宋途啊。”他眯眼打量那边的人影，喃喃自语。

　　“喂，走了走了。”宋念裹紧单薄的衣，拉起宋途的胳膊，一路絮絮叨叨，“真走了，别再看了，怪坏心情的。”

　　十二月的冷风席卷了一地的落叶，打转着纷纷扬扬又落下，远眺萧瑟，只觉残阳如最瑰丽的颜色，随意抹上四处的房顶，偶有几鸟停驻，被惊吓后又一哄而散。

　　陆母气呼呼地推门离开，在拐角处遇到白鹿。

　　白鹿面色不佳，见到来人，懒洋洋地道了一声，“妈。”唇抿成直线，周遭气温急转直下。

　　“还是没找到森南，这臭小子。”陆母一见如此，情绪又被挑拨，怒气一下涌至胸口。

　　“我知道了。”白鹿皱眉，“这婚还作数吗？”

　　“你不想嫁给森南了？”陆母见她态度，有些不确定，内心愈发忐忑。

　　谁料她误会了白鹿的意思。

　　“嫁，为什么不嫁，就算他不在，我也要名正言顺地踏进陆家大门，妈，只要你支持我。”白鹿上前一步，拉起陆母的手，手底暗示发力，目光灼灼，她一字一句，“妈，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陆母点头，这头点得颇为无力又憋屈，她再开口，像是一下苍老了许多，“鹿鹿，我会帮你的。”

　　她又开始疑惑，“你给宋途看的那些照片跟视频，是怎么回事？”

　　白鹿捂嘴笑起来，“那些啊，找朋友合成的，本来还是漏洞百出，这宋途自乱马脚，哪里看得出真假。”

　　李轩看着宋念拉起宋途离开，等背影消失在视线，面前车辆喇叭滴滴催促，这才如大梦初醒，想要追上前，可哪里还找的到两人。

　　“卧槽，宋途过来了。”他一拍脑门，力道不受控制，疼的哇哇叫，来回跺着步，“不行啊不行啊，这可怎么办。”

　　“找森南，对对对，找森南。”

　　“我的良心啊，怎么就这么不安。”

　　“为了女神，豁出去了！”

　　繁华的海市一共有20个区，180个镇，170条街道，4000多万人口，数以万计的转弯角。

　　陆森南手机关机，好似凭空消失，哪里找的到他。

　　李轩漫天去找。

　　陆家婚礼很有意思，新郎借口生病并不出席，新娘一个人走完全程，这婚竟也算成了，只是白董事长面色不虞，独女大喜日子，本来该是逢人便笑的模样，居然生出了闲人勿进的威严感。
　　明眼人看着就是闹剧，底下窸窣一片，窃窃私语，白鹿站在台上，一眼望下去，面上的笑容就快维系不住，亏是陆母发现及时，上前搀住她。

　　“我没事，过会儿就好。”白鹿勉强笑着。

　　宋念拖着宋途开始收拾行李，房子已经退了，违约金也付完，大早的机票刚刚预定，房子明早就要到期，她鞭策着宋途里里外外整理。

　　“怎么这么急，我还想再呆一阵过去。”宋途有些犹豫，她试图商量，“过几天再走，好吗？”

　　“不行。”宋念一口否决，她解释，“我那边工作催得急，明天就要走，你在这边，我放心不下。”

　　宋念抓着行李踌躇半天，最终乖顺地点头，“好。”

　　李轩在一座废弃的公园一角，找到了陆森南。

　　这座公园已经废弃好些年了，明明是萧瑟的冬天，草木却葱郁，野草野蛮生长，男人的身形大半被绿枝遮掩，他坐在河边，无聊地一颗颗扔着石子，石子不大，噗通落入水中，三两圈涟漪后，河面重归于宁静，有野鸟曳过水面，点点又化开。

　　“森南？”李轩长舒了一口气，喊着他的名字。

　　陆森南身形一顿，他疑惑地转头，见是李轩，眼里的点点星光黯淡落寞，他爬起来，走到他面前。

　　“怎么找到我的？”

　　“你以前跟别人常来这里。”李轩飞快地回答，他依旧因着方才长久的奔跑而粗气不断，但话里的急迫不加掩饰。

　　陆森南生出了兴趣，“谁？”

　　他差点冲上去拎起李轩的衣领，掐住他的脖颈，歇斯底里地冲他狂吼。

　　“等等等，等等，你先别激动森南，听我说，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李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得后退几步，他连忙摆手，试图安抚他，“你冷静。”